1.

渊带着雨漫走到鹄的房间里时，鹄正和多玛玩飞镖，看见哥哥带着那女孩进来，他便目不转睛地打量起她来。

她确实和之前苍溯幻化的外在一模一样，不过她的头发已经回到了普通人类的样子，没有了刚进异界时那种散发着无尽力量的非人感觉。

见到这小孩，雨漫惊了一下，尽管他容貌惊人，可他的背后长着很吓人的骨翅，说是比自己大那么多，看起来却如同人类小孩子一般。

他的房间墙上，还有很大一幅画，半天使半恶魔。她是真不知道恶魔有没有翅膀，又不好意思问，但那幅画上是有着黑色光亮的羽翼。

另外还有个兽耳箭尾的漂亮小孩，乖巧地摇着尾巴站在鹄身后。

这……这是需要打个招呼吗？

雨漫尴尬地往渊身后缩了缩，这样的小孩应该叫弟弟才对，而且也是他弟弟，但他比自己大……

渊自然是知道她在纠结些什么，他把她拉到自己身前：“你叫他名字就行，他叫鹄。”

好吧……

“你好，我叫肖雨漫，是……是一个人……”她和渊之间没什么关系，她就只能这样怪怪地介绍自己。

“名字真长，我可以叫你漫漫吗？”

“可以……你也可以叫我姐姐……我看起来比你大挺多……”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想到他这个闭门不出的弟弟，对女孩子还有一手，能那么亲昵的叫她，反而他和她相处了许久也没有这样……

“虽然我很想叫你姐姐，可你实在是比我小太多了。我只是看起来是个小孩子而已。”鹄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不过你在这也好，哥哥应该很开心，也不用总跑出去。”

看弟弟也是口无遮拦的——不能再由着鹄张嘴随意说话了，渊沉着脸匆匆拉着雨漫离开。

这样的情形真的很熟悉，阿斯兰也这样拉着她离开，不让她和别人多说话。

可他……真喜欢自己的话，自己的人类身份真的那么不合适吗？或者对他来说，就是那样子可以喜欢可不喜欢的吧……毕竟人存在的时间，对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想起这些，她心里又很难受。

不愿意和她在一起的话，为什么要做那么亲密的举动呢……不对，他那么完美，是她提的什么青蛙想吃天鹅的要求，要他答应和她自己在一起。

牵着她的渊发现她眼红红的快哭了的样子，停下步伐：“要不去弄点东西吃吧，你饿了吗？”

“嗯……这里有东西吃吗？”雨漫跟着他来到一楼——好大一个厅，厅里就一张椅子，不过风格就很不怪，感觉房子本身是和风的，却在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欧式地毯。

“有，鹄是会吃点东西的。”渊拍了拍手，一侧门推开，几个穿着女仆服饰的魔偶站在门口。

“想吃什么就告诉她们吧，她们就像人类社会的机器人一样，没什么思想，只执行命令。”

就算是魔偶，也是很漂亮的。

“我随便吃什么就行，不要太辣……”雨漫好奇地看着那几个魔偶，魔偶在她说完要求之后，90度鞠躬又回到了厨房。

“你这里为什么是这样的，只有一张椅子？有别人来找你怎么办。”她忍不住问……这也太空旷了。

“站着，”渊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这里会来女孩子，他现在倒真觉得家具太少挺不方便的：“你一会儿只能去院子里吃东西了，院里有只魔犬，你怕的话我可以把它锁起来。”

“没事……不会咬我就行。”

渊的院子里也就一个很矮的台，旁边的石凳也仿佛快铺地上似的，只能正坐……

“你腿那么长，坐这凳子不会不习惯吗……”雨漫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凳子会真的存在呢。

“我一般就拿来躺而已……你觉得坐着不舒服躺着就是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她怎么可能躺着。

魔偶做的东西真的好吃，比学校食堂不知道强了多少。她在他家吃过饭，精神也好多了，可以准备回家了。

“我在这叨扰了一段时间了吧？我想我应该回家了。”雨漫客客气气地开口辞别。

“你想回去？”渊移开目光，他根本没想过要让她离开这。

“我回家不是很正常的吗……我爸妈应该很担心我了，哎。”雨漫又叹了叹气，她那天没回家，阿斯兰应该有替她和爸妈交代一声的吧。

“你还没记起来吗……这个世界的变化？”渊提醒着她。

“你是说……”她应该记起来什么吗？

“日夜长短变化，你身边的人的变化，那只野鸡为什么又在你身边什么的。”他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对啊！这段时间，白天超长夜晚超短，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

燃不见了，小燕也不见了……

阿斯兰怎么做起自己的家教来了？连艾伯特和拉洁特也一起呆在这人类社会中。

这些不合常理的事，想一想是看见过天空上的光晕之后的事情，可为什么她最近也没见过那光晕。

“渊，你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了？”记起来这些，雨漫开始着急：“还有我到底怎么来你这里的？”

“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昼夜节律变了，至高天降下光障接管了一些地区。你家就在光障之中，所谓的半神域地带。至于你怎么出来的，当时我还在这异界，被你召唤而去，然后就用你唤出来的传送阵把你带出来了。”

她愣住了：“我有那么本事吗？不是说过，有向你们许愿才可能召唤你们……我许愿了吗？那我不是……”

之后灵魂不得被恶魔吞了什么的，想到这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想真多……你现在出来了，对你父母应该也没什么影响。我去过里面一次，里面所有的人都没什么烦恼。”他才舍不得那么对她。

听到这儿，雨漫既安心了许多又失望，无论自己到底怎么样了，她都不想让爸妈担心。

“那之后还会正常吗？”她盯着渊想要个答案。

“不知道，那些天使才明白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渊不想提天使，可现实却绕不开他们：“你要去见见他们吗？”

不……此刻的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去见阿斯兰。

更何况这么大的事不是她能左右的，她知道与否不重要。

可现在怎么办，她不回去？不回去不是家都没了，成了流浪在外？还是在渊这里不知不觉地过完一辈子？

该怎么做才好啊……

看她不说话了，渊安慰她：“你暂时别想这些了，等你身体情况好一点，我先带你出去看看再决定吧。”

“我没有哪不舒服……”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渊只好不再多言先离开院子，留她一人在此——省得他在这，她就会找他提离开的事。

在他看来，她就算变成了一个老太婆在他院子里，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2.

雨漫看着渊的背影，或多或少对他心存感激。

回想起一开始见到渊，那种恐惧和对他的讨厌，相处下来也觉得他挺单纯的一个恶魔。

还有他弟弟，身后的翅膀那么吓人，可他本身好像也不坏。

光明并不代表纯善的吗，为什么天使会对人类社会做这样奇怪的事……莫不是这一切都还是因为那颗星辰之心？

如果真是因为它，那她迟早得再见阿斯兰吧，他……会愿意见自己吗……

就算他有理由不和自己在一起，她用得着一副被甩了的样子反应那么大吗？感情就是俩个人的双向选择，他就难道非得和自己在一起才行吗……岂不是道德绑架……

她那纠结的性子又让她在院子里开始了思想上的斗争，直到让自己疲惫不堪地睡着。

不管怎样这里依然还是异界，相对阴冷，她睡着之后，在一旁候着的夜莺把她抱回了渊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