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大厅，周倾元还是那副冷淡不惊的样子，而凌霄姚也照旧风流，但在他的神情间，周倾元还是蓦然能看出几分落寞和不安。他疑惑，淡淡问道：“霄姚兄怎么了，怎么突然来了鼎城？”
凌霄姚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又放下，送到嘴边又放下。
周倾元更加断定他心里有事。
他也不开口，只是等他自己说。
凌霄姚撑不下去了，突然砸下茶杯隔着桌子凑近周倾元身边，“倾元，我、我爱上了一个男人。”
周倾元点点头，不觉有他，“自少年时起你沾染过的男子很多，我知道。”
“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凌霄姚瞪大双眼，痛苦的说：“我爱他！”
爱？周倾元放下嘴边的茶，“你是说和女子那般的爱？”
“是！”
“这怎么行，霄姚兄，你也太离经叛道了些吧。”周倾元开口劝他，所站的角度完全是自己身为大家子弟的想法，“似你这种身份，在外头和男男女女玩玩宣泄一下可以，但将来总归是要娶个大家女子成亲的，如今你一声不哼逃来鼎城，莫非是因为和这男子的事情败露，凌伯父生气所致？”
凌霄姚说：“被你猜中了，我父亲生气不假，但我和凤赐不是玩玩，我对他是真心的！”
凤赐，莫不是京城风月场中鼎鼎有名的那位男角儿，于凤赐？
周倾元眼中一动，望着凌霄姚轻轻一笑，“若是别的高门男子，你和他两情相悦我倒真的信了，可你口中说的这位男子是京城花间楼的名角儿吧，我虽没去过花间楼，也没见过这人，可是于凤赐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民国，你们一个是大家子弟，一个是欢场倡优，身份不同，何来真情。”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两个人相爱为何要跟身份有关！”却不想凌霄姚却怒了，手指着周倾元愤愤的说：“凤赐不是自愿入娼门的，只是这世道不容人、他自小孤苦活不下去罢了，再者他也不是花间楼卖身的小粉头，他现在是花间楼的老板，虽然他身在欢场，可我们相识之后我对他就、就……”
周倾元当然没心思去为难好友，但还是忍不住劝他一句，“你何必呢，霄姚，你别忘了，你们凌家可也只有你一个男丁，伯父性格那么严厉，先不说于凤赐的身份，单说你和一个男的混在一起就饶不了你……”
“所以我才逃到这里来，想要向你寻求帮助啊。”
凌霄姚打断他的话，竟然拉着他的手哀哀的求他。
“倾元，看在我们少时一起在京城相伴过几年的份上，看在我们好友一场的份上，你让我在这儿躲躲吧，我父亲实在找我的紧，若他写信给你问话，你就说没有见我！”
“你要我欺骗凌伯父？”周倾元这才知道凌霄姚真的是认真的，轻轻蹙着眉头，一张俊朗好看的脸庞无奈的摆着，“霄姚，你这是何苦。”
凌霄姚趴在桌子上要死不活的呢喃，“我是真的爱他，这一次是真心的……”
真心，爱，对一个花楼的男子……
一直到吩咐人把凌霄姚好好安顿下来，周倾元都怔怔想不通这样一个道理。
一个素来养尊处优尊贵风流的凌家公子，怎么就会跟一个地位那么不堪的男人产生爱意呢，所谓爱意，不应该是和门当户对的女子产生的么，而男子之间，相互慰藉一下，彼此打发了一下时光便可以了。
一连好几天，每天看着凌霄姚无精打采受尽折磨的周倾元，还是深深想不通这个道理。但这几天，因为彼此之间的交情，他还是抽出空闲来好好陪着凌霄姚。
进进出出，喝酒喝茶，这一来，他的身边便总是有凌霄姚跟着。
苏定和觉得有些尴尬起来，一来他的身份低微，比不上凌霄姚出身好又在西洋国留过学归来，和少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也百般相配。再者少爷和凌霄姚之间似乎也说得秘密事，不见得希望他跟在一旁听着。
所以这几日除了伺候少爷，当有凌霄姚在的时候，苏定和都自觉避开退下，乐得不需要面对少爷的凌厉和严肃。
所以一直到几日后，周倾元恍惚发现好像有许久没见苏定和了，这日与凌霄姚在外头喝了些薄酒回来，头有些痛了，想要唤苏定和给自己揉揉，没想到身后居然没有苏定和的人。
“来人，苏助理呢？”
他的脸一下子阴下来，因为酒意和头部不适，使得他本就不好的脾气一下子又起来了，眼看就要发火。
偏偏小红这时候也不在这，在前院忙着呢，刚买进来的丫鬟媚香听了，连忙跑进来，一脸的惊喜和妩媚，“大少爷，您叫我？”
媚香刚刚十八岁，按道理是可以婚配人家的，偏偏她也是被卖进周家的下人，所以一切的事情都由不得她做主，但一来周家，只见现在周家当家的少主居然是这样俊逸好看的男子，她才觉得自己不枉费来这一场，若能爬上少主的床，哪怕是当个陪床丫头她也愿意。
所以此刻见向来伺候少主的苏助理不在，院里大丫鬟小红也不在，媚香娇俏伶伶的凑过去，大胆的跪在周倾元的脚下。
到底是少女，平时又有心思知道打扮自己，所以当她刚一靠近周倾元身边时，周倾元便能闻到在她身上传来的那股少女的幽香，喝了酒的脑子似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周倾元压下了声音。
“你是谁？苏定和呢？”
媚香抬起头媚眼如丝的笑着，似害羞，又似勾引。
“回少爷的话，苏助理和小红姐现在都在前院忙活别的事，少爷有何事可以跟媚香说……”
这个丫鬟有什么意思和目的周倾元清清楚楚，从他少年时期，这样想一步登天爬到他身下的丫鬟太多了，当初没有苏定和时，他见有些顺眼的也并没有拒绝过，只是后来有了苏定和，才渐渐的都不需要了。
但此时，他受了些许蛊惑，酒意和眼前这女子刻意的引诱让他神情突然有些松懈了，每日总见凌霄姚为情所伤暗自伤神的模样，似乎他也有些傻了，竟也有了一些别的心思。
就成全这女子吧，现在苏定和不在，就算他在，多少年了，他也该换个人试试不一样的感觉。
于是手一伸，他拉起地上已经快要靠在他腿上的女子，将她拉在自己眼前，本想解开她的衣襟将她抱到房里的，可不知为什么当他看到她眼中那种明显的雀跃和得意时，他手上的动作却进行不下去了。
还是苏定和好，至少在苏定和的脸上看不到这种费尽心机想要借着他爬上富贵床的想法，定和是害羞的，老实的，畏惧的。就这么一下子，他所有的兴趣便全都没了，心里只剩怎么都挥之不去的厌恶和排斥。
“少爷……”
媚香心脏砰砰跳了好久都没见少爷抱她起来，不禁有些心急，一抬头，却见少爷又恢复了之前那种严肃冷淡的模样，于是心里一急，竟豁出去似得拉住少爷的手，将它放在自己胸前。
“少爷，怎么了……”
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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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小丫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