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长竹笛

天旋地转,寒江雪感到自己快要晕过去了,不由得抓紧救命稻草。

她在一个宽仁温暖的怀抱里,稳稳落地。

睁开眼睛,发现一双温润的眼正望向自己,眉目含笑。

这张脸挨得过于接近,近到寒江雪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吸 。

“师妹,你还要抱多久啊。”

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寒江雪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牢牢抱着对方的脖子,整个人被他打横抱在怀里,靠得极尽。

她小脸一红,连忙跳下来 ,两手收在背后,像做错事的孩子,一副乖巧的样子。

“柳任师兄 ,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一位清俊的男子,腰间繁复花纹的腰带下,别着一柄长笛,穿着华贵。质量上乘的漆黑袖口上,绣着金色的丝线。

那人眉目舒朗,嘴角含着一抹笑意。

“师父寻不到小师妹,下令让师兄弟们都来寻你。”

“幸亏师兄来得及时。”那人自顾自总结道。

寒江雪不好意思地低头,偷偷抬头去看他。从小到大,她皮起来躲起来 ,只有柳任可以精准无误地在最快时间内找到她。

要不是柳任师兄,她可要摔得不轻 ,那么高,真摔了要躺床上至少三个月吧。

“谢谢你,柳任师兄。”

少女恳切地表达谢意。

“时间不早了,师兄带你回去歇息吧。师父那边,我会给他说明白的,今夜就不让你背功课了。”

寒江雪听闻,心下高兴极了,忽地扑了过去。

“大师兄你真好!”

柳任扎扎实实地接住了她的这一记扑腾,虚虚扶住少女的肩,把她往闺阁的方向带过去。

“我们回去 。”

“嗯。”

少女应答道。

两人一身金黑,一身纯白,挨在一起,穿过回廊,踏上木桥,在潺潺流水声中,向少女的住处往回走。

月华如洗,映照着寒路庄的路。

红色的灯笼撑起一片模糊暧昧的光亮。

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两人肩并肩,把短短一段路,走得那样漫长。

没有人留意到,隐没在相反方向门柱后的男子,正定定地望着远去的两人。

凌厉的眼神愈加冰冷。

*

翌日,寒江雪就被勒令到堂前问话。

堂前,寒路庄的十八名底弟子站立两排。

少女悄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柳任,对方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在他身旁站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二师兄余世泽,一脸漠不关己的三师兄雷铮。

然后她才放心大胆地看向前方的中年男人,向前一跪,敬上手中的茶盏。

“雪儿给爹爹请安。”

寒千尺接过茶盏,用茶盖撇除茶杯上的浮沫,茶水入口醇香,冲泡的火候是下了功夫的。

寒千尺点点头,对着寒江雪开口:

“雪儿,你昨日逃了功课,又在外头砸了陈老板的赌场,为父本是要罚你抄写《诗经》三遍,以肃清律己。你大师兄连夜亲自到陈老板面前赔罪,才说服陈老板不要报官。看在任儿为你求情份上,为父就不罚你了。”

寒江雪向柳任投去感激的目光,柳任则装作公事公办的样子。

雷铮则是皱了眉头,视线转向队伍的最后,凌厉而没有焦距的目光,吓得排在最后的弟子抖了抖,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惹三师兄生气了。

“但为了以免再犯,今日起,禁足七日,好好反省,免得日后谁人念叨我寒千尺,为人清正,却教女无方。”

“你随你大师兄到林中练剑去。”

寒江雪本想辩驳,那陈老板坐庄作弊,但为了少抄写三遍诗经,左右又有一众师兄弟看着,她决意闭嘴领命。

“雪儿知道了。”

少女正经作了个揖。

“下去吧。”

“遵命。”

寒江雪起身,往门外走去 ,人还没没迈出门槛,人就拎起裙摆,蹦蹦跳跳地跑起来了。呼唤了贴身丫鬟 ,去后花园扑蝶。

柳任目光追随着倩影,望着少女与丫鬟无忧无语在庭院中嬉戏,看得入神。

雷铮不由得越过二师兄,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寒千尺捋了一把胡子,摇头无奈道。

“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一点儿没有女儿家家的样子。”

柳任不那么认为,面向寒庄主。

“师妹天性烂漫,最是美好的年纪,师父就由她去吧。”

“自小她最听你话,你还惯着她。”

柳任只笑笑,不作辩解。

寒千尺忽尔感慨:“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知道这寒露庄,能庇护她多久。任儿,你做事稳重,礼数周到,师父最看好,最放心你,你可帮师父看管好他。”

一众弟子齐齐看先柳任,个中意味那人寻味。

只雷铮,像是全然不出意料 ,不甚在意地目视前方。

柳任身形高大,自是不畏惧数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俯下身躯,郑重一拜。

“任儿一定会倾尽所有,誓死护师妹周全。”

*

柳任从堂内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庭院中的少女正把蝴蝶装进瓷罐里。

寒江雪在后花园中扑倒三只蝴蝶,把丫鬟小翠逗得直乐。

“小姐你太厉害啦!小翠一个都捉不着。”

这等女儿家家的玩乐,向来难不倒寒江雪,很快她就觉的没有意思。

她把装了蝴蝶的瓷罐,往小翠怀里一放,正要去找大师兄。

一转身,正巧柳任背着手,仪表堂堂,正望向她。

她雀跃起来:“大师兄!”

她跑到他跟前。

“大师兄,我们去练剑吧。”

在寒路庄耳濡目染,寒江雪身手还算可以。

随后,余世泽和雷铮从钱塘大门内跟着走了出来。余世泽看着这二人,好奇地上前问。

“师妹去哪儿练剑,也带二师兄一起去呗。”

雷铮则是没有一步停止地往前走。

寒江雪没有理会没有放走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铮哥哥别跑。”

“走,我们一起去练剑。”

雷铮回过头,看她一眼,目光冷硬。可落在她身上的时候,不近人情的寒意削弱三分。

可还不愿放下身段。

“不去。”

“走啦走啦。”

不曾想,就被寒江雪拉着往林中走去。

师兄二人相视一笑,似是习以为常。

*

寒路庄十八名弟子中,大弟子柳任,乃是手握兵权的镇南王世子,自小送入寒路庄习武。

尔后,柳世子拜入寒路庄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各路人家纷纷拜入寒千尺座下。可以说,寒路庄弟子,个个来头显赫。

其中,数雷铮例外。

雷铮比任何弟子入庄时间都要早,因为年纪稍轻,故排行第三。

他个性孤僻冷傲,唯庄主命令是从,同任何弟子都不亲近。

庄中,除了庄主,也就寒江雪可以叫得动他。

比如当下 ,雷铮硬是被拖着到林中,看着柳任手把手教寒江雪新的剑式。

余下两个大男人虽说也是来指点师妹的剑术,但眼下似乎有些多余。

二师兄支着一条腿踩在一块石头上,不一会儿就无聊得要命,空气中隐隐约约的男女之间酸臭的暧昧气息扰得人难受。

他便拉来师弟一同过几招。

雷铮瞥过去一眼,在对方跃跃欲试的兴奋目光下,抽出佩剑就刺来过去。

余师泽反应不及,差点被他得逞。

庄中,雷铮排行第三,练功不勤,但剑术一等一,没得说。

懒散如余世泽也得承认。

但也绝不能认输,立马踢起地上的佩剑,迎着面门砍去。

雷铮却是敏捷,无意纠缠,几下轻松化解对方的攻势。

两个大男人的较量自然是这边慢招慢式的架势不一样 ,刀剑想迎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少女的动静。

寒江雪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下手毫不留情,禁不住一颗心悬了起来。

“铮哥哥,打倒二师兄!”

余世泽横刃当下劈头一集,分出精力朝她控诉。

“小师妹,你也太偏心了!”

“二师兄的命也是命啊!”

这边大小姐可不管。

“二师兄练功天天偷懒,别以为我不知道。”

“铮哥哥和你好好较量一番,要是输了,我就告诉爹爹,说你疏于练功,罚你功课!”

“小......”余世泽一时间说不出来,只得喃喃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说罢,对方的攻击更加来势汹汹,他不得不集中精力抵挡对方的攻击。

又看戏看 ,寒江雪剑也不练了,干脆拖住大师兄站在一旁看戏。

就这么十个回合下来,雷铮打得余世泽节节败退,几乎从空地中后退到竹林里。刀刃在空气中乍响起刺耳的声响。

突然,一把剑在迎击中,被震出掌外,瞬间飞了出去,直插在高出的竹竿上。

寒江雪眼睛跟不上,定睛一看 ,雷铮一把剑,已然停留在余世泽的脖子上。

他眸中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一丝喜悦。

“二师兄,你输了。”

余世泽愣住已一会儿,随后举手投降。

“三师弟,你的剑术越发精进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输给师弟,也没没什么丢人的不是。

作为观众的寒江雪送上捧场的掌声,

“我猜对了,铮哥哥赢啦!”

雷铮往这边看一眼,不是看向寒江雪 ,却是看向柳任。

柳任竹笛握在掌中,眼睛看向雷铮,眸中耐人寻味。

雷铮结束缠斗,随手把剑丢到一边,就坐在一颗倒下的枯木上,手里的石子随意掷进湖中,击中隐藏在清澈湖水中透明的小鱼。

寒江雪观摩了一场有水平到战斗 ,心中有几分上道,就又拉着大师兄继续联起剑来。

一旁,寒江雪手中举着一把细长的剑,在柳任耐心的指导下习得新的招式。一副得心应手的样子。

寒江雪一贯在柳任面前显得乖巧。柳任二十二岁,在庄里出身显赫,为人庄重,拥有世界上任何他想要的的东西。

包括小师妹的崇拜。

寒江雪在庄里年纪最小,不仅深得庄主宠爱,也很得师兄弟的照拂。她在柳任面前,却永远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师妹,只要有柳任在的地方,小师妹眼里,永远只有大师兄。

这是庄里都知道的事情。

庄主方才在堂内说得那番话,更加做实了所有人的猜测:

庄主有意许配独女寒江雪给大弟子柳任。

郎有情,妾有意。

这本该是天作之合,人人赞许的亲事。

眼下,庄主还未正式表态,但已人人心知肚明。

但有的人并不这样想。

大家喜欢那个男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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