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10:00
交警队继续跟踪寻找安长达的车辆。
杨聪作为事件经历者几次三番接受简单的询问,但是那天招牌的坠落使得交通路况一度陷于停顿。与那三个人有关的更多细节他也想不到更多。“那之前之后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李薇顺口问。
还真有。
出现追尾事故前几分钟,张聪盯上了一辆千万的豪车。
“听你说过。敢问交警同志,你盯着那车不放是仇富还是看上车想摸一把?”
杨聪摇头。公路上他永远买不起的豪车不止一辆。看见一辆就仇富,那工作就叫做度日如年。何况万一哪天中彩票了呢?是别的原因。“好像是因为开得太慢了,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开那么慢的超跑。但也不只是这个原因……”他倒抽一口凉气,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幽灵车!对,那是辆幽灵车!”
李薇:“喔,呵呵。”
——
调查分开进行。
本着不放过一丝线索的精神,刑警队将与邓雄有接触的高杰里里外外调查了个遍。
工地开工已两年余,目前正在收尾状态。昨年一整年,只要有时间高杰晚上一定会回家。每一日都兴高采烈。今年忽然变了,几乎在工地的宿舍过夜。
他的一个工友隐约记得,做出这个改变的前一天,高杰应该是被人揍了,走路一瘸一拐,脸上有乌青伤口,耳朵旁边还有没有擦干净的血迹。“他说他摔了,当我们傻逼啊,一定是被人揍了。之前他从来不找小姐,那之后开始找小姐了。”
苏琅皱眉:“还有什么特殊的?”
那天后,高杰的车经常借给那几个人,工友们不清楚他们的身份。
“高杰家有什么人?”
“他和老婆很早以前就离婚了,就有一个儿子,长得牛高马大。他说他儿子是个蠢货,中考的时候考了200分不到,好不容易找了个学校吧,去了半个月就因为打架被赶了回来,哦,他还有一个女儿,他好像不是亲生的,似乎是亲戚家的女儿,那孩子的父母好像在外地打工,高杰是个好人,一直将女孩子带在身边,供她吃,供她住哦。”
“那个帮工地拉货的人你认识吗?”
“见过,不认识。”
负责调查工地监控的同志打来电话,说事情有些麻烦。让师徒二人先回警队。
“我们看了工地一个月的监控,那三个人一个月借了十五次车,但只有三次是真的在帮工地拉货。那几个人的身份也查了出来。”
熟人。
邓雄。
邓雄,男,42岁,在J市开了一家KTV,两家小超市。表面上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本不会在警方那里有档案。
警方一直怀疑邓雄违规经营赌场。
而邓雄也只是一个小头目,他上面还有人。最近一直在调查这伙人。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
安长达赌博,邓雄开赌场。在公路上发生冲突后极有可能寻了一个地方解决问题。因此导致安长达的失踪。
“师父,另一组人要收线了,我们随便闯入乱了步调——会被骂死的。”
孟胡叼着烟,丢给苏琅一盒口香糖:“吃糖,补充大脑营养。但不要吃得太厉害,对牙齿不好”
“好勒。BOSS。”或许糖真有某种魔力,苏琅嚼了嚼,忽然说:“要不咱们还是顺着高杰查吧?告诉他安长达不服判决要上法庭,要去法院进行起诉。高杰如果真与邓雄有不法交易一定会和邓雄联系。他们一动,我们就有了办法。说不定还能再邓雄再添一条罪状,顺藤往上咔嚓搞定他的上方。”
下午17:00
片警张宁顶着太阳边走边骂。他对自己的工作无任何不满,不满的是那一个借着“发小”的名义让他跑腿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推门而入。
张宁扯着嗓子吼:“阿胡!傻子!地主家的傻儿子呀,你爷爷我来了!还不快过来给你爷爷我倒茶?”
以往这种时候定会有一个凳子朝外用力砸出来!
今天出租房却十分安静,呼喊声惊扰了几个租客开门看了眼,又缩回头。
没动静,张宁径直推开阿胡的房门。他住一楼靠近厕所的位置。门开着,风扇开着,桌子上放了一盘只吃了一半的外卖干拌面条。一瓶可乐倒在桌上,顺着桌面濡湿了一大片。
拧着眉,张宁拨通阿胡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更紧张了。
碰巧有人找阿胡。染着黄发的女孩,阿胡的前女友蒋思,曾和张宁有一面之缘。蒋思盯着桌上的盛宴有些紧张:“阿胡出事儿了?”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看法?”
蒋思冷着脸指了指桌上没吃完的半份炒面。“这就是证据。”阿胡极度抠门,谈恋爱的原则一直是十元钱以下随便买,十元钱以上绝不买。“他连避孕套都让我去镇政府领。”
“咳——”张宁耳根发红,极其尴尬。阿胡找他是因为怀疑失踪,现在阿胡也不知去了哪里,那就先帮朋友报个警吧!虽然他自己也是警察,但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这种事儿不是自己能处理得了的。
十几分钟后,几辆警车呼啸而入,带队的便是刑警队队长孟胡。
张宁惊讶:“一起尚处在怀疑阶段的失踪案,居然招来了刑警队?”
苏琅更好奇张宁为什么会在这里,毕竟没有接警记录。
“他有个租客失踪了好几天。因为和租客有些亲戚关系,害怕直接报警会影响两家人关系,所以他找了个侦探。侦探看过后怀疑涉赌。阿胡担心110出警要收钱。让我看着多年好友的情面上帮他看看,能省一笔是一笔。”
孟胡在警队干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听说110出警要收钱。“你没给他解释?”
“解释啦,解释过不止一次,但这人特别抠门。说欠不了钱也要担心欠人情债什么的。我给他说我们是人民的警队,人民的公仆,他说:这种话不能信,谁知道哪天就反扑人民了。”
苏琅不知道孟胡的感受,她反正很后悔来这里。坐在刑警队里一边吹空调一边看案子不好吗?来这里做什么?感受傻缺的力量?
“注意身份,不许说这种话!”
“好的师父。”苏琅转身拍拍蒋思的肩膀:“你误会你男朋友了,他对你也不算抠门。”
闲话说罢。
先上三楼查看那间破破烂烂的出租房。没有看见针管、小口袋和和不明白色粉末。站在三楼朝下看,隐约可见两道细细的车辙印,从宽度看像小三轮车。
“为什么他觉得涉赌?”孟胡问张宁。
当时阿胡唧唧歪歪和张宁说了很多,总结下来就是收入与支出严重不匹配,几乎没有任何业余活动,手机不看电视不聊妹子只打麻将;放在家中应急的钱不见了,身份证却还在。谁家逃跑不带身份证?
苏琅:“你那位朋友不报警是因为担心出警要收钱。私家侦探不收钱?”
“阿胡找的认识的人。”
苏琅竖起大拇指。“绝了。”
孟胡带上手套小心查看,“为什么觉得人可能失踪了?”
“这人很穷,所以特别喜欢去别人家蹭饭,正餐也蹭不到就蹭点儿剩饭。但接连三天楼里的人都找不到人吃剩饭了。”
“……还真是清晰脱俗的理由。”
隔壁的青年听见动静跑来凑热闹:“阿胡说过,万一报警把消防队招来了该怎么办。他不仅害怕消防队说他设备不过关,还害怕119收钱。”
苏朗点点头,一个电话打给119,以110的身份请他们来这里检查消防设施。“110和119都该学120。收钱多开心。我已经听见120在说我骂得好脏了。”
那年轻人提供了很重要的情报:阿胡大约下午四点与一对男女一起回来,应该就是他所谓的侦探。两人年纪都不大,女孩子感觉年纪更小些。送两人走后阿胡似乎没有再出门,年轻人也完全没听见任何动静。
“就是是传说中的‘密室杀人’?天啦,我终于见到活的杀人现场了!军爷,根据我常年阅读推理小说的——”
苏琅:“打住。请叫我叫警察同志!军爷?你怎么不叫我‘兵爷’啊?那两人什么时候走的?”
“四点半。”
朝口中丢了一块口香糖,嚼了嚼,环视环境,苏琅心中有了初步的推断。
蒋思拿着手机冲上来:“阿sir!我收到了这个!”
那是一条勒索信息,阿胡被绑架了,绑匪要50万。
苏琅很感动!
真的好感动!
保守估计可能失踪了三个人,终于有个要赎金的了!
“你怎么看?”孟胡问。
苏琅知道这是考题。“很简单,师父你应该也看出来了。给我三分钟,立刻破案。说不定还能解决我们那里的一起案子。”
下午18:00
简单用过晚饭,高易开始准备今晚的卧室,他打算让墨浅舞和王瑾继续住地下室,因为邓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跑回来,高喜悦不靠谱,乌鱼一肚子坏水。
“这个姐姐可以和我住。”高小玟说。
墨浅舞觉得办法可行,高易却板着脸一口气回绝,对高小玟“难道你想她和你住”的嘲弄声置若罔闻,甚至有些发火。执意让两人住地下室,今晚他睡堂屋。
“可地下室的钥匙丢了。”高小玟站在地下室的门上,叉着腰,一动不动。怒意斐然,像一只好斗的小牛犊。
高易只能带两人去隔壁的民房。
“这是我家。”
为了偿还欠款,高易家能卖的都买了,几乎成了家徒四壁的最佳范本。他由此住进了隔壁高喜悦家,水电费均摊。
“我每两周打扫一次。我妈说房子太久没人住便没了人气。”
因为时常打扫,房屋没什么灰尘,却又残留几分寡淡的惆怅,像独居的老者期盼生之气息。这里的居室结构和隔壁完全相同,三间卧室都只放了一床一桌。拿出放在柜子里的被褥铺上就可以使用。
墨浅舞望着他的背影,情绪混沌起伏。
基本的家具齐全,电器有一个电磁炉一个小电扇,窗明几净,完全不像因为活不下去而不得不去隔壁居住,也不是彻底的家徒四壁。桌上有几张卷子,是一中昨年的期末卷子,卷子边角有污垢,有订正过的痕迹,应该是被学生丢进垃圾桶又被高易捡回。
这卷子应该是今年开学后发给学生的。也就是说,高易应该是今年年初才搬去隔壁居住。
他在撒谎。
王瑾看出了真相,也不点破,只帮高易收拾房间。忽然开口:“地下室钥匙丢了要处理很简单,撬锁这种事应该拦不到高同学你。是地下室里又关了什么人?还是她只是单纯不开心?还有你的态度的确很奇怪,为什么你不愿意浅舞和她睡?难道她是拉拉?”
高易一眼瞪来。“你下午不走不就知道地下室有什么了吗?也有脸问我?”
王瑾对高易了解不多,但他感觉这个人做事比一般人冷静很多。不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发火,高易是为了避开他可以提出的关于高小玟的话题,“是这个理。但我下午如果不走,那地下室就说不定就能打开了。”
“我和浅舞回来没多久乌鱼就到了,还带着西瓜,市场上那种瓜瓤还是嫩粉色的西瓜根本卖不出去,瓜没熟,带着泥,附近有瓜农。”
墨浅舞思索片刻。“邓雄一直在说车的事,走时似乎要去做一件大事。车自然不会放在地下室。地下室关着的……是车主!”
她眼睛一亮,拉着高易说出计划:高易去报警,劫车是大案,打掉了邓雄这个集团,办假]证之类的事情应该能得到从宽处理。
“浅舞你真是不放弃啊。”
王瑾也点头。
墨浅舞盯着高易的脸,漆黑的眸子深邃迷人。“高易,我希望你的履历清清白白。”
她的眸光深邃而迷人,坚定得不容置疑。她的态度也始终如一,报警。而他必须回学校。
高易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
他也累了。
也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要不……
乌鱼抱臂站在院中大喊:“高易,走了!计划进行,你们不去帮我砸场子,我怎么有办法杀了邓雄当老大呢?我不删了他你们又怎么能跟着我过上好日子呢?”
王瑾:“这人是傻缺吧?谁家杀人犯成天把杀人挂在嘴边?”
墨浅舞:“如果不是傻缺,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杀人。”
高易目光一抬,笑了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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