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气氛有些微妙,林加木一脸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还没有搞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咳咳!”

大概是林加木走神太久了,林黎假装咳嗽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安弥哥叫你呢,你发什么呆。”

“……抱歉,刚刚在想事情,怎么了吗。”林加木自觉理亏,难得对自己妹妹服软。

“安弥哥问你今年是不是还住在学校外面。”林黎看不惯林加木的那一副傻样,赏给了他一个林家祖传的白眼。

“……对啊,我还住在那。”他默默无视自己妹妹的行为,重新回到镜头看向安弥,“怎么了吗?”

“没有,”安弥摇了摇头,冲他微微一笑,“我还没想好暑假回哪。”

家里没什么人,太冷清了。

这话安弥没有宣之于口,他只是弯了弯眉眼点到为止。

一说到暑假,林黎瞬间两眼发光,看准时机见缝插针地凑了过来:“对了,安弥哥哥你今年什么时候回来呀。”

安弥用铅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嗯——大概6月中吧。”

“好耶!”

林黎地兴奋让安弥忍俊不禁:“怎么了吗。”

“安弥哥哥你今年可以回我们家来住了!我差不多6月中考完,不用担心会影响到我学习。别再待在哥家里了,他那么吵,天天打扰你。”

林黎说完还不忘“踩”自己亲哥一脚,林加木被她气得直冒火,在屏幕外把白眼翻上了天。

安弥笑而不语,避开了这个话题,他把刚刚一直在写写画画的本子展示给他们看:“黎黎看下这样行不行。”

林加木后知后觉他们两趁着自己回忆过去的时间里讨论着林黎今年毕业的小礼服,也对,如果只是单单讨论首饰用不着大费周章地隔着12小时的时差打电话。

安弥展示的着自己的草稿——全身以杏白色为主,加以樱粉色的拼接,腰封处有两条拖地缎带,领口则是不规则条带设计,依然是安弥的风格——简约却又充满巧思。

林黎看得眼睛都直了,疯狂地点着头。

林加木也对这套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他撑着头对安弥说到:“感觉安弥你去读音乐简直屈才了,安弥你应该去读设计的。”

“哪有,”安弥有些不好意思,“那大致就这样?我到时候委托专业人员把图纸全部画出来再找你?”

林黎忙不迭地点头,安弥看着他们身后的国画,轻声道:“那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也要早点休息啦,有什么事可以给我留言,我睡醒了会第一时间回复的。”

“好哦——安弥哥哥晚安!”

林黎对着手机挥了挥手,挂断了视频通话。

林加木见状摸出自己的手机,偷偷给安弥发了条消息。

森森不息:【所以你今年,回来了住哪里啊?】

他在心里祈祷着一定要来自己家里住,可别便宜了林黎这个小丫头片子——她那么小一个人就会添麻烦!

聊天窗口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过了一会,安弥才发送了消息。

不想练琴了:【去你那。】

不想练琴了:【来蹭你们学校的课。】

林大少爷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手机,得意洋洋地哼着曲子。他原本有些烦躁低落的心情瞬间如火箭般一飞冲天,连带着看自己的亲妹妹都觉得顺眼了好多。

==

下午是一节水课,林加木坐在靠后的位置,带着副低度数的眼镜认真学习着。

倒不是他不想玩游戏,只是这栋教学楼是出了名的信号差,别说游戏了,一个图片都要加载好几秒,还时常崩溃。

他嫌麻烦,不想尝试什么换手机换运营商的“偏方”,干脆摊开书听网课,攻克着让他头疼的高数。

林加木的成绩出人意料地优异,按理来说,像他们这样家财万贯的“纨绔子弟”,只要及格便能万事大吉,林加木父母也秉持着这一观点,只要他每年不领回一个鲜红的补考通知,就算是低空飞过也能夸出花来。

毕竟他们的好大儿从小不爱学习,初中更是个“问题少年”,即便是在高中没日没夜地读书,能考上这么个全国有一定知名度的大学也称得上奇迹——林加木的母亲在出成绩那天开心地给列祖列宗们烧了一沓子黄纸,感谢他们在地下还保佑着自己剑走偏锋的后代。

那时候的安弥早已接到自己心仪的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却还是笑得很开心。

当年查分的时候,他和安弥挤在一起,安弥用那双从小拉小提琴的、根根分明的手盖住分数,两人相互无言,房间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挨得太近了。

林加木望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面倒映着自己紧张的面庞。

“蓝眼睛是世界上直径最小的海。”

他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得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安弥抿着唇,有些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紧张地好像这是他自己的分数。

“三、二、一!”

随着安弥的倒数,他缓慢地移开了遮住分数的手,两人同时看到了林加木的高考成绩。

林加木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他来回滑动着界面,快速地计算着每科总分,害怕这难以置信的分数其实是系统错误。

他的脖颈突然被环住,安弥整个人兴奋地抱着林加木,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太好了——”

林加木闻到了一丝特殊的香气,揉着阳光雨露和鲜花,生机勃勃却并不引人注目。

这是安弥身上的味道。

林加木的身体一瞬间就紧绷了,好在安弥也没一直靠在他身上。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将林加木的房门打开,门外就是焦急地来回踱步的林加木的父母,以及那位和林加木一样嘴硬心软的小公主。

他们几乎是一瞬间扑了上来:“怎么样。”

林母看着林加木愣神的模样,误以为他高考失利,赶忙安慰道:“没关系的儿子,失败了也不要紧,重要的不是结果是过程!你这一年的刻苦妈都看在眼里,你赶快和安弥一起出去玩散散心,费用老妈全包了!”

林母说一不二,立马给儿子转了好大一笔账,林加木看着自己的父亲微皱着眉头点头附和,又看到自己的妹妹鼓着腮帮子绞尽脑汁想来安慰自己。

他偏过头去闷声笑着,低着头先把转账收了,再把成绩拿给自己的亲妈看。

林母看到这个成绩,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她一直不停拍打着林父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林父看到这个成绩,万年不变的“川字眉”都舒展开了,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许久才憋出一句:“厚积薄发,孺子可教也。”

林加木笑了笑:“那是,我可是拼了命地在学呢。”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安弥一眼,安弥像是早有准备似的,露出来一个大大的笑脸。

他笑得眼睛都微微眯起,那个笑容让林加木莫名怀念,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也曾这样相视而笑。

庭院外的蝉鸣在那一瞬间突然炸开,安弥望向窗外,语气里满是笑意:“夏天真的来了呢。”

那个“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伴随着很老套的盛夏蝉鸣,暗恋的人的笑容以及还有亲人的祝贺,一直刻在林加木的脑海里,久久无法挥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深深迷恋上安弥的,或许是某一个笑容,抑或是哪一次温柔的注视,也有可能是无数次或担忧或玩笑的呼喊。

他只知道,在无数个有些羞恼的梦中,安弥的眉眼和唇总是在无声地提醒着林加木潜藏于心的**。

至少在那天,他曾有低头亲吻那薄粉的唇的冲动。

==

林加木的思绪有些飘散,拿着笔的手无意识地在草稿本上书写着,等他反应过来,发现上面除了数学公式,剩下的全是“安弥”两字。

他有些脸红地撕下这一页纸,动作没有丝毫收敛,纸张撕碎的声音让前后左右不少的同学纷纷侧目而视。

林加木欲盖弥彰地将这团纸揉成一团塞进包里,无视他人的目光,努力地想把注意力放回网课上。

他挣扎了好一会,没过多久,整个人像是认命一般趴在桌上,低着头翻看着安弥的朋友圈。

安弥的朋友圈大致都是日常生活相关,他尤其喜欢拍风景和食物,露脸的频率并不高。

林加木一目十行地刷着,没过多久就到了底。他意犹未尽地继续翻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视线停留在去年安弥发给他的成绩单上。

林加木目光有些闪烁,又把安弥前年的成绩单一起翻出来,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

安弥的成绩一向很好,无论是专业课还是选修课都名列前茅。林加木私下找人问过,得到的回复是“只要这个成绩单的主人想,他可以很轻易地申请到名校的研究生”,这也是林加木在大学还那么努力的原因,高中和大学的7年分别已经是他的极限,林加木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往后没有安弥的人生,哪怕只是再等上那么个两三年。

他想安弥想得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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