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是空的。
原本放在里面,属于他们两个的合影全都没有了。
不过这也正常,就自己和傅盛尧后来的关系,对方要还保留着他们光屁股一起跑的照片那也太奇怪了。
纪言正盯着盒子发呆。
“看什么呢?”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傅盛尧穿着金黑色的浴袍靠在那里,手臂交叉抱在胸口。
从他的脖子一直到肩膀,再到脊背,往下就是两条长腿,靠近脚腕里侧的位置有一块硬币大小的烧伤。
时隔九年,那里早就结痂了。
“怎么把这个带来了?”傅盛尧问他。
“应该是......不小心拿错了。”纪言实话实说。
也不知道对方信不信。
一下把东西攥紧,又松开,快速把积木盒子搁在旁边的茶几上。
傅盛尧刚洗完头,发梢上挂着水珠,却丝毫没有掩盖住眼角的戏谑:
“是又想偷走么?”
“不是。”
这回纪言回答得快而准,起身以后看向他,声音着急又认真:“我之前就说过,以后不会再拿你的东西了。”
因为心里装着一个人。
纪言读书那会儿确实会经常搜集对方的东西。
不要的钢笔、被丢掉的橡皮擦,穿小了的衬衫,用脏了的笔袋......
但他万万没想到。
傅盛尧已故奶奶的翡翠玉扳指,就在当时那个笔袋里。
他们那时候才小学四年级。
因为这个扳指,瞎了的傅盛尧被他父亲傅坚关在闭塞的地下室,被老鼠咬,接着又饿了三天。
后来等纪言发现以后。
立刻哭着去跟傅坚道歉,跪在地上用力连磕几个响头对方才把傅盛尧放出来。
为此,纪言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称职的跟班。
他是个小偷。
傅盛尧:“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纪言说,又问他:“你要不要检查一下看看,要是有哪里不满意的我现在再去理理。”
但其实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电脑被放在傅盛尧书房的桌子上,鼠标连着放在左手边,显示屏的支架也调整到人平常在家最舒服的位置。
纪言话音刚落对方就说:“每天都要去火锅店?”
“是的。”纪言还在想自己有哪里没做好,现在听到他说的忽然抬头:
“......你怎么知道?”
“你衣服上都写着了。”傅盛尧看着他的方向,一声冷笑道,
“怎么?傅坚给你的钱不够你用?”
“没有......就是去帮帮忙,还能挣点外快。”纪言两只手在底下交在一起,语气仍然认真:
“我的学费是自己交的,没有让傅家出钱。”
傅盛尧没有接着他后面再说什么。
纪言说完这句话以后就重新低下头。
殊不知傅盛尧正盯着他。
从他的额头一直看到他微微下垂的眼角,又延伸到侧脸,清透粉嫩的唇瓣。
纪言五官量感偏小,却完全不会因此觉得他们不精致,尤其是全部集中在一张脸上,看着比女人还要秀气。
傅盛尧盯了他一会儿,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没看纪言,却说:
“过来。”
傅盛尧每次洗完澡嗓子都会有点哑,尾音带出沙沙的磁性。
以前他看不见的时候,每次他这样一喊纪言身体里的某个部分都会跟着一阵震颤。
这种感觉在他小的时候就出现了,再持续了十几年。
现在也是一样。
跟被磁铁牵引住一样,坐到他旁边。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度过了最年少无知的时候,又跨过彼此的青春期,傅盛尧身体里的任何一点变化纪言最清楚不过。
手刚要伸过去。
又收回来——
放在自己的腿上,抬头看向傅盛尧,眼睛里含着一汪泉水:
“要不......我,我还是去换身衣服吧。”
其实最好是能够洗个澡。
但纪言知道,傅盛尧大概率不会让自己使用他的浴室。
后者果然也没有动。
往后靠靠,领着纪言的手解开自己的浴袍带子。
刚刚浴室里的蒸汽被带出来,两个人身体靠得极近,腿挨着腿,其中一个完全委身在另一个怀里。
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张开,沾染上彼此的□□,是他们有着不同目的的两个人,分泌出最原始的**。
纪言刚要覆手过去。
头顶上,傅盛尧的声音降下来,在这个暂时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密不透风:
“我刚洗完澡,别让我再洗一次。”
暗示的意味很清楚。
纪言一怔。
先是抬头去看傅盛尧,又在对方低垂的视线里愣一下。
两只手都收起来——
垂着脸,把嘴埋下去。
这种事他成年以后就经常给傅盛尧做过。
整个过程持续快四十分钟。
期间纪言有瞬间想从里边退出去,很快就有一只大手覆在他后脑勺,贴近颈部的位置,摁着他抵回来!
强势得不容人有一丝退却,非逼得他们完全融合在一起。
空气中的水汽散尽。
纪言被呛了一喉咙东西,咳嗽两声,身体没扛住地坐到地上。
手臂往后撑。
因为这一坐就又对上了男人脚腕上的那块痂,心里一酸,伸手过去摸摸,抬头的时候问傅盛尧:
“不是说要纹掉么?”
纹身是可以遮疤的。
上次去傅家老宅,纪言听傅盛尧跟他父亲提过这件事。
“然后呢,好让你以后不再为这种事情愧疚?”傅盛尧低头看他。
两人鼻尖互相顶着。
纪言听了他说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怕你看了难过。”
“真的。”
他目光里是任谁都能感觉到的真挚。
傅盛尧睨了会儿他的眼睛。
从下面捏起他下巴:“委屈么?”
“不委屈。”纪言再次快速回答。
傅盛尧就微微眯着眼睛,一根手指伸进他的嘴巴,在他的齿尖上下波动一瞬,
“只是时间没有对上。”
接着又说:“我的决定不会因为你怎么想而改变。”
纪言因为他的动作一时没法说话。
等终于被松开了,才道:
“......那就好。”手背擦了瞬嘴角。
两人刚刚才做过那种事。
傅盛尧站起来,正要走向不远处的书房。
纪言看着他后背,赶紧起身,提出自己的想法:
“那我能回家了么?”
傅盛尧扭头看他一眼:“你有家么?”
纪言这才想起来,立刻改口:“回学校宿舍。”
傅盛尧就又不说话了。
两个人都在同一个房间里,一个站着,另一个坐着。
房间里极为安静。
纪言咳嗽两声,感觉喉咙里有什么东西翻涌上来。
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以后,再开口时就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回去之前,我能用一下你这里的洗手间么?”
“怎么?”傅盛尧问。
“嘴巴里有东西......”纪言难为情道:“等漱完口我就走了,真的,我绝对不会留在这儿打扰你的。”
傅盛尧就又定定看了他一会儿。
薄唇微抿,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复杂。
进书房之前还是丢下一句:
“去吧。”
纪言这才松口气。
走进旁边的卫生间。
这个房子的卫生间很大,纪言先靠门站着,去盯盥洗池上边的镜子。
再仔细去看自己的嘴。
上边一圈还挂着水珠,本身的水珠从唇瓣中间往四周润开,嘴巴两边从刚才起差点合不上,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手机响了两声。
是室友张柏柏给他发的消息,说他们几个今天去火锅店没看到他,问他怎么都快凌晨两点还不回宿舍。
宿舍楼的大门现在早关了。
纪言先漱口。
漱完以后手在身上的围裙擦两下,再给那边回复:
[纪言:我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回去了。]
[纪言:你们不用管,明天我自己去跟宿管说。]
他这个样子没法回也回不去,要不是张柏柏,纪言都不知道现在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那边很快又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纪言捂着手机,接了。
张柏柏:“宿管那边毅哥已经帮你说过了......哎不是,你这大晚上的跑哪儿去了啊,大伙都念叨老半天了。”
“我在我朋友家。”纪言说。
“朋友?之前也没听说过你有什么别的朋友啊。”张柏柏说到这有些担心:
“你住人家里好不好啊,他父母不会把你赶出来吧。”
“不会的,他人很好。”纪言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语气尽量放低,不让外边人听见。
“很好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啊,今天下午要吃火锅也没听你说要把人带过来。”
“他......”纪言握着手机往身后的门看看,半天才道:
“不是很喜欢吃火锅。”
张柏柏应该也察觉出来了,就道:“那行吧,你注意安全啊。”
又说:“明天上午的课要是赶不及也没事,我直接给你把道答了,反正老头儿今年六十多岁,耳背得很,这种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纪言觉得自己不会迟到,但也说了句“谢谢”。
张柏柏:“你跟我客气什么,挂了啊。”
“好。”
那边没了声音。
纪言才把手机小心翼翼揣回兜里。
结果一开门,就和站在洗手间外边,正好也放下手机的傅盛尧对上眼。
对方应该也是刚刚打完电话。
依旧面无表情,可纪言能看出,对方身上的戾气明显比刚进家门的时候要重很多,脸色相当难看。
和之前判若两人。
纪言一只手扒着旁边的门缝,一个“你”字刚出来。
傅盛尧就看向他,语气狠戾:
“刚才不是才说要走么。”
“这么快就反悔了?”
用完就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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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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