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不知道

翌日清晨,燥热的天气密不透风,如同一张织着热气的网,鸟叽叽喳喳的一探头连声音都弱了几分,而人并不。

国内时间八点整,远在天边的老张被周苔挂了两个电话,领到一张“阅,但找江不凡”的消息,宛如御前领了圣旨的太监,马不停蹄给江不凡打电话,这挣钱的纯牲口,资本家中的资本家,大嘴叭叭叭讲个不停,江不凡被吵醒时魂都没反应过来,耳边是老张发愤图强一样的吼声,身边“砰”的一声被他老婆踹下了床。

不巧他老婆郭笑有起床气,眼都没睁开一个枕头就砸了下来,“能睡睡,不能睡滚!!!”

江不凡一瞬间委屈感突破天际坐在地上,果断挂断电话,抹了把脸,暗骂一声带着一身怨气到了公司,果不其然只有他一个人。

老张从他挂了之后就没再敢给他打电话了,唯唯诺诺的发了一堆微信,让手机嗡嗡嗡震个不停,江不凡有五秒想直接关机,最后还是向钱屈服了,看着张大主管给他们拉的大客户、约起来的人和一个腾讯会议的时间,叹了口气。

江不凡做的业务不如周苔,刚起步的时候都是周苔去做的业务,他主要负责谈下来之后的事,后来有一指甲盖的规模时,三个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干,江不凡,周苔一人一个带着赵云天,一个带着何况,就这样起来了。

杨梅从入职到现在从来没拿到过全勤的两百,卡点到是常态,她一进门就听到会议室里的河东狮吼,人一个激灵,困劲都散了几秒,“卧槽!”两三步到工位上边放包边问:“什么情况?!江哥终于疯了啊?”

“哎举报了,你就这么说你江哥是吧。”赵小天一副抓包的手势,指指点点,“不过也差不多快疯了。”

杨梅摆手“嘿嘿”笑了两声否认,“我没有啊冤枉啊——”

江不凡一个人已经在会议室吵出了千军万马、四散奔离的效果,不亦说乎。

“这个地方就听我的,这么办觉得没问题!”谁到豪言壮志嗷的一嗓子,紧接着就被更大的声音盖了过去,“听你这个半吊子的,这个项目就完了!毁灭了!赔钱了!”

纯精神污染。

管敏已经笑了几分钟了,给她补上前因:“周哥的客户昨天晚上就找上了,急的不行,这不让江哥来谈,然后江哥靠关系找了一堆大牛来出方案,正吵着呢,谁也不让着谁。”

韩瑶感慨:“你别说,文化人骂人就是不一样。”

他们江老板在这其中起的作用是,“停停停——”“哎哎哎好好说——”

“别骂人!!!”

堪称撕心裂肺。

等快到中午下班的时候,江不凡一脸虚脱的从会议室走出来,瘫在老板椅上,嗓子都快冒烟了,老板当得更黑工一样,转眼一看周苔连带着编外人员小谢一起旷工了。

他是天生操心的命,眼珠转了两圈又觉得自己行了。

江不凡是少数知道周苔性向的,虽然他是直男,但是自认不是火眼金睛,心思细腻,早猜到了周苔这厮一定喜欢上了人家小孩。两人爬了个山回来周苔就怪的不行,江不凡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周苔聊聊都被躲过了,趁着昨天那件事,干脆捅出个更大的让周苔转移一下注意力也不是不行……

他琢磨着公司里都是接受能力高的年轻人真成了也没什么还能让周苔请顿饭,再说谢林照也不一定对周苔没想法,试试又掉不了一斤肉。

干脆的学着某张姓牲口的做法,拿起手机噼里啪啦的发的飞起,起手先放大招: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谢少爷】

【不必多说了,哥都知道】

再插入谴责旷工试图让人心虚:【跟我讲讲你本人的心路历程括弧开始越详细越好括弧完毕,我可以勉为其难当你跟小谢今天没旷工】

而后拉进关系,深度询问感情状况:【我没咋看出来人小谢对你有什么特殊的你是不是不行】

最后以自己的恋爱经验小作文收尾:【哼哼哥当时追你嫂子时的技巧你肯定一点没学到,我可以给你讲讲我当时啊……】

江不凡觉得自己套话功底堪称一绝。

江一绝慷周苔之慨,美滋滋的想有个这么大的八卦,肯定能哄到老婆。

·

谢林照没睡好。

他像是在做梦,一开始腾空着,眼睛也睁不开,看不分明,总觉得很不安稳,只能用双臂死死的攀住支点,感知到背部的软才松了手。

到了这时他才能看清什么,掐着他腰的是个怪物,谢少爷愤愤不平的扑腾了几下,就被怪物的触手包裹住捆住了全身,手脚动弹不得的进入了深层的梦乡。等谢林照醒了的时候,怪物变成了一副跟人类如出一辙的构造,他成了主导的那一个,于是便把欺负他的这个怪物绑了起来。

谢少爷记仇受不得一点委屈。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半跪着,上半身穿的人类的衣服小了一号,胸前鼓鼓囊囊的,双手吊了起来,一点也挡不住。少爷托着下巴还没想好该怎么惩罚,怪物的下半身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触手,挣脱了绳子,此时依旧不听话地缠在他腰上。

谢少爷又动不了了。

而且怪物缠得很紧,紧得让谢林照觉得一定留下印子了。

他居高临下的瞪了怪物一眼,“放手!”

怪物不言不语,低着头看不清脸,好似很听话一眼,实际上缠在谢林照腰上的触手又用了几分力。

谢少爷恼了,绷着张脸,伸手也用了力,揪住怪物的头发,往后一拽,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周苔。

·

“嘶——”

谢林照唰的睁开眼,心有余悸的缓了几秒,昏暗的室内给了他反应的时间和安全感,起身时被子从身上滑下来,床边有人贴心的放了水。谢林照端起来喝了几口,甜的,有人怕他难受加了蜂蜜。

他眨了几下眼,迟钝地坐在床边抱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喝的很慢,双目无神的发呆,反应还是慢慢的不知道是不是醉酒后遗症。

等给了自己一杯水,准确的说是一杯甜滋滋的蜂蜜水的缓冲时间之后,谢林照的意识回笼,第一件事是想起来了自己昨天没洗澡,直接一个弹跳起身,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一股酒味儿,捞起衣服冲进浴室。

爱干净的猫大多都是这样的。

谢林照撩起衣摆,露出来腰,大片的白随着衣服上撩裸露在空气里,上衣卡在胸前,要脱不脱时,他倏地停顿了一下,而后下意识侧身,抬眼透过镜子看向自己的后腰。

腰侧带了点红,更像是片浅淡的粉,不成形状,也不是指印。

他心里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什么,一把薅了下来,扔进了脏衣篓里。

谢林照看起来瘦,但他常跑步,腰背部隐约可见锻炼的痕迹,微微弓着身的姿势在镜子里显了出来,漂亮又健康。裤子早早解了腰带下滑了几厘米,他腰细,但屁股翘,所以正好能卡住,悬空的阴影处一条线向下延伸到臀部也露出了弧度,带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性感。

脱牛仔裤的时候没有弹性的布料卡了一下,谢林照用了点力,腰弯得更深了些才顺畅流利的脱下来。

浴室潮湿的雾气在开门的时候一下子散开了,门外的走廊不窄但也算不上宽敞,周苔庞大一只抱臂靠着墙就占了大半的位置,他旁若无人的刷着手机,热气闷到脸上了才抬头,看着谢林照,挑了一下眉。

谢林照被人堵在了浴室门口,乱七八糟擦头发的手一顿,迟疑道:“哥……你干嘛?”

“酒醒了?”周苔放下手机,人没动,让两个人的距离保持在一臂之间。

谢林照把毛巾盖在头上,压塌了本就湿溻溻的卷毛,故意往前拉了拉,遮住了自己大半个额头,试图逃避什么:“嗯……”

周苔比他高,这个角度从上往下,看不分明谢林照的眼睛,只能看见凸起的圆头和半张小脸,周苔不甚在意,他笑了一下,只是问:“你还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干什么了吗?”

“什……”谢林照下意识地反问,一句什么刚到嘴边,无数画面如同走马观花从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快谢谢伟大的螃蟹大人!

——奖励。

吧唧!

…他霎时间失了声。

同时被遮住耳朵唰地红了,谢林照低着的头更低了,誓死不从:“哈哈……哥你说什么呢。我那什么,记忆力不好、嗯对,记忆力不好。”

周苔微微弯腰凑近眼前的人,他缓缓伸手,食指中指并拢轻轻一抬,挑开谢林照不愿面对现实的面容,定定盯了几秒,眉目含笑,浓眉下黑得发亮的眼睛如同宝石,透着几分逗人的谴责,“你有本事,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嗯?”

他硬逼着谢林照抬眼对视,谢林照没本事。他看到了周苔挑眉,嘴角却向下瞥,似笑非笑地,连带他那张天然带着几分凶相的脸都露出了几分可怜的神情,“虽然我很感谢你昨晚安慰我,但是我们一码归一码——”

“你调戏我,谢林照。”

周苔的眼神跟语气都信誓旦旦的宛如真事儿,谢林照受不住,视线躲了一下,眼睑低垂,浓密的睫毛盖住周苔最后一点余光,狭长的眼尾上翘撑起来眼型漂亮的弧度。

“你抱着我不撒手,非要我抱着你转圈,还……”他拖着长音,故意地勾引好奇心重的小孩儿抬头。

还什么?

谢林照偷偷抬眼快速地瞥了几眼。

周苔早先装委屈嘴角翘了起来,“…逼着我喊口号,说什么一定要效忠你。”

谢林照选择当一个“不知道不记得没印象”三不知的人,后果就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苔这样胡编乱造。

“你是谁呢?你是谢林照,你是伟大的螃蟹大人——”

“我喊什么呢,我就只能喊——螃蟹大人万万岁,饶了小人吧。”

也饶了今天这个酒醒了的可怜的谢林照吧,谢林照想。他实在听不下去了,闭眼装死,“别说了,哥……”

但有的人越说越起劲儿,装得跟真的似的,眼睛里藏不住戏谑溢出来,“把螃蟹大人抱床上了还不行,还得抓着小人的手——也就是我,不然不肯睡觉。”

谢林照动了动唇,想反驳说什么,只是他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确实没什么印象了。

“还有啊……”周苔说。

“还有?!”谢林照都已经要认罪了,听到周苔的“诉苦”还没完,实在忍不住掀起眼皮,皱眉,愤愤不平地瞪着周苔,一副“再说就过分了”的表情,威胁人。

周苔看着笑出了声,“对,还有。”他屈起手指,在谢林照额头上弹了一下,而后起身,“快去吹头发,吃早午饭了。”

动作亲昵又自然。

谢林照被弹了下额头,周苔的动作很轻,轻得谢林照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周苔跟之前,至少是和昨天之前的他相比,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人还是那个人,不同的是令谢林照难以描述的氛围。

以往周苔也爱逗他,也爱笑,好似个正常人,但谢林照更常常看到的是周苔不经意间皱起的眉头,紧锁着,无形之中笼住了他的精神气沉在底,浮上来的一层层皮肉。他更多的是烟不离手,烟雾缭绕中,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平静、波澜不惊,每天的日子在周苔眼里好像没什么不同的。

周苔将自己困在“长辈”的界限里,尽管他自身并不是那种严肃的、一本正经的人,但在谢林照面前,他还是裹上了一层皮,刻意地摆出了成熟稳重的姿态,自诩老练,实则生硬。

他很矛盾。

周苔是个矛盾的,并不稳重的大人,是谢林照的“长辈”。

事实如此,但今天的周苔,却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都变得自然、放松了许多,像谢林照第一次见他时的那种随性,在肆意地散发魅力的同时又忍不住嘴欠地戏弄人。

这让谢林照有那么一点说不上来的别扭。

“哦……”他拉了下毛巾,再次将眼睛全部遮住,长长地睫毛低垂着,又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谢林照走了一下神,漫无边际地想,周苔会追他吗。

不知道。

只是有时候周苔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大多是克制的,但偶尔深邃的眼窝里藏不住要溢出来情绪,就像刚刚弹他额头时与笑意一起满了出来。

只不过此时此刻,螃蟹大人躲过一劫。

他看了一眼挡道的周苔,语气有些闷,小声地,像是抱怨,“碍事。”

俺归来了。

工作稳定了嘿嘿嘿,还是隔日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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