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凌择的青少年时代就是在琴城度过的。在这里应该更详细的说明,凌择是野蛮生长的琴城人,是在沈氏和恒云还未在这里进行大开发的时候就生长在这里的人。

那时的琴城是野蛮的未开化的,是城市规划师以及房地产商口中的“文明未到达之地”,这么说实在是太过于无礼,然而事实却是如此。

未开发之前的琴城暴力犯罪很高,这座城市最为人知名的是他的赌博业。然而无论城市是否被开发,这座城市的赌博业永远横行。恶名许多。许多的金钱从这里流入然后流出,变成美金日元一类的外国钞票通过金融电子系统在全世界各个国家的银行漂流。

凌择曾经好多次的幻想,如果父亲没有碰赌,没有因为赌博而失掉好多套房子的话,那么他们家现在一定极为富有。

他要是想进娱乐圈,说不定可以像那些家境富裕的人一样带资进圈。

凌择曾经上过的学校如今已经焕然一新,有一所居然还混成了省重点。经常去的酒吧现在已经拆掉,被重新建设成了美术馆。过去凌择曾在这里跳过艳舞。

为了给父亲还债,他男扮女装,戴上假发和义乳,抹着不合时宜的艳装在玻璃管里搔首弄姿。

凤尾蝶是酒吧的老板娘,曾经也是凌择父亲的债主,是少数主动放过凌择的人。

凤尾蝶对他说过自己在戏剧学院读过书,曾经是一名演员,不过不怎么出名。不出名的演员许许多多,凌择始终觉得以凤尾蝶的实力想出名并非难事。

凌择同凤尾蝶学了很多的东西,化妆术和舞蹈还有怎么在和客人喝酒时不经意间下药的手段,都是凤尾蝶教会他的。

其中他最感兴趣的是凤尾蝶给他讲述在戏剧学院学到的哑剧表演的技巧,他到现在都记得凤尾蝶对他说过的话。

她说,哑剧的关键不在于假装手上有某个物体,而是心理忘掉这个物体的存在。

最不感兴趣的是凤尾蝶和他讲的关于如何勾引男人的手段,凌择觉得这个他以后会用不到,所以就没怎么用心听。

现在他很后悔。

凌择曾经向美术馆的馆长打听过过去酒吧的老板娘的相关下落,得知凤尾蝶拿了一大笔拆迁补偿后就离开琴城了,过去的留下的电话不知道能不能打通。

凌择将写有电话的纸条撕碎,凤尾蝶熟悉的那个小林已经完全丧失了,实在没必要让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个经历。

凌择过去曾经谈过一段恋爱。

初恋的模样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分手的原因很突兀,女孩的父亲曾经是日本一家电气公司在中国的总经理,过去经常给他们带一些诸如索尼摄影机或者卡西欧手表一类的礼物。在中学的时候女孩全家都移民去了日本。三个月后在寄给凌择的富士山明信片上,写了“別れましょう”的日语字样。

高中的生活差劲得很,不算是听老师话的好学生,但又没坏到哪里去。因为对学习没什么兴趣,所以听从老师的话走了艺术生的路线,嗓子还算不错,歌唱的也不难听,相貌也还说的过去,所以没经过太大的曲折就考上了一所普通的本科艺术学院。

凌择把这种出乎寻常的意外当做是上天赐予的补偿。

大学只读了一年就被拉去做劳工了。

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父亲欠了太多的外债了,而且债主还都是些不同寻常的人。那天父亲找到凌择的时候,凌择还在哑剧社学习。

“我出国挣钱还债,我大学同学在非洲采矿呢,虽然危险但是赚得多。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欠你们三个人的呢。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家里的事就拜托了。是父亲对凌择说的最后一句话,凌择是在被逼上船后才领悟到的。每次想到这里他都害怕一件事情,父亲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之所以跑肯定是从哪里知道里了亚洲铜号是条有去无回的穿。那么现在自己本质上已经完全死亡,母亲和妹妹也领到了补偿金,他会不会已经回来了呢?

父亲的船并非开往非洲,日本的大阪港才是它的目的地。

凌择有些无奈,随后开始痛苦起来。

上天啊,放过他的母亲和妹妹吧,两个苦命的女人,为何要如此的去折磨他们呢?

该死的,想到这里。凌择对池泽潇的恨意就又减轻了几分。那条船上的人本来就全都是些该死的人啊。他也该死,他该往自己的父亲嘴里猛灌两瓶烈酒,然后把他扔到冰冷的河水里才是。

我必须找到我的家人确保他们真的获得了重生才是,就像我一样。或许我可以拜托千雅,但这种要求实在是太过于莫名其妙。从韩国出道归国的日本籍偶像,拜托自己的经纪人去寻找一对失去丈夫和儿子的母女,且他们失去的儿子同自己年纪还差不多大。

想到这里,凌择拨通了顾雪的电话。

“你还好吧?”

“我想拜托你寻找一下我的家人,不用跟他们说我的事情,我就是想知道他们的生活是否变好了。”

电话沉默了一会。

“你想明白了?”

“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你母亲在一家烘焙店上班,有一辆红色的马自达。妹妹学习成绩很好,高考不出意外的话可以上重点大学。他们最大的花销不过是购买了一套九十平左右的二手房。”

“那我父亲呢?他又没有回来?”

“他?不是在亚洲铜号钓鱿船事故中被烧死了吗?”

凌择顿了顿。

“谢谢。”

“我仔细的回答了你的问题。”

“并不怎么恨他了,本身也与他没什么仇恨。”

“那很好。”

凌择挂断电话后思索了一会,同池泽潇打去电话。

“有什么事?后面有很重要的会议要处理,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

“想见你一面。”

“如果确实存在见面的理由,那你就来见我好了。”

……

凌择挂了电话开着帕里斯帝去了帝国公司的总部,他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同现在的心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

电梯一如既往的迅速很快就到了属于池泽潇的总裁办公室。

凌择注意到办公室的门留着细小的缝隙,推开门他看到池泽潇依靠在办公桌上,真就和他们第一次在此地见面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你有什么事就快些……”

池泽潇的话被凌择感谢的话语打断,但他并没有生气。

“我家人的事要谢谢你,谢谢你替我妈妈和妹妹说服了我生理意义父亲,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你怎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

“这么说其他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凌择点点头,“顾雪肯定都告诉你了,就算她不告诉你,凭借你的能力,想要获得我的秘密也绝不是什么难事。”

池泽潇看向窗外,两个人相对无言。

凌择知道池泽潇有很重要的会议,“一个请求,可能会有些冒昧。我想跟你在这里较量一下,你如果不答应也没关系,我能够理解,我的意思并非是你拒绝就会显得你很弱小……”

凌择看到池泽潇脱下上衣和衬衣,从旁边的衣柜里穿上健身用的紧身衣,一股椰子香味飘了过来。

只过了三十个回合,凌择就被池泽潇富有技巧性的摔到了地毯上。

“果然厉害的身手,就算是让我手持武器恐怕也难以成为你的对手。而且、甚至连同你睡觉时趁你入睡时杀掉你的这种情况都考虑到了,真是厉害。顾雪的父亲真是讨厌,让我欠他这样大一个人情,以至于不得不来面对你。”

池泽潇继续看向窗外,“对不起,我在你的水杯里放的安眠药剂量很小,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

“这我知道,只是每次同你睡觉后都会在凌晨四点左右因为许多诡异的梦醒过来,难免不会惹人怀疑。”

“说实话,同我睡觉的时候趁机杀死我的想法可曾有过?”

凌择摇了摇头,“完全是刚才被你扔到地毯上时才灵光一现的想法。”

池泽潇疲惫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他不再看向窗外,“那我们之间、还存在问题吗?”

凌择看向刚才池泽潇一直望着的窗外,随后摊开左手并且向上举起来。“我曾经无数次试过忘掉这个物体的存在,但它却始终停留在我的手上。就像是失败的哑剧表演一样。”

池泽潇一个字一个字的吟着,“哑剧表演”

凌择忧愁的看着池泽潇,原本他也是想要放下过去重新生活的,但不是在这里,无论是韩国还是日本都可以,但唯独不是在这里。从池泽潇因为想要讨好郁诚而把他带回中国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对凌择而言,是命中注定无法选择的命运。往日的经历与凌择来说如同古老的祭祀礼仪。

他站起身猛的向窗外冲了过去,他看到池泽潇伸出的手还有因为玻璃碎片迸溅划伤脸颊后流出的红色血液……

腾空的凌择恍惚中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奇怪的幻想来,如果一开始在船上的时候,自己并不逃跑,而是组织船上的劳工起义,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记起自己回国后在一家旧书店里翻到的一本名叫蟹工船的小说时,头发花白的老板接过书,盯着已经破旧不堪的封面,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嘴里喃喃的重复着,“现在还有年轻人喜欢这个吗?”

可这是一群赌徒啊,是一群为了能够在赌桌上翻盘把自己的亲人当成筹码的赌徒啊……

回忆愈发的浓烈。

他恍惚中只听见几句冷静寒烈的话语,周围是一片白。

“韩系车的质量一向很差,出去旅游为什么会给他安排一辆韩系车……”

“在高速上给他打什么电话……”

“他急切的想知道他父亲有没有重新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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