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开学了,同学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返回了学校。当战智湛走进教室,发现教室里多了三四位返回的女同学。打过招呼,战智湛开始复习《画法几何》。可是,似乎《画法几何》中的每一条直线,每一个弧形都成了战智湛实践《三十六计》,实施《为民除害》计划的内容。
正当战智湛聚精会神的不知是复习,还是谋划《为民除害》计划的时候,忽然,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上。接着,传来一声柔媚动听的声音:“战智湛,你没有回家呀?”
战智湛抬头望去,心中一动。原来是“白列巴”安琪。战智湛笑着对她说道:“你啥前儿回来的?呵呵……俺上学期这个《画法几何》学的半啦咔叽的,别提多磕碜了!人有脸,树有皮。所以,这个寒假就没有回家。俺得好好复习复习,省得这学期跟不上。”
“白列巴”闻言,笑眯眯的说道:“我刚下火车。原来你这么点儿事儿就不敢回家呀?这事儿问我这个学习委员呀,至于不回家嘛。帮助你们这些后进同学可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呀。”
“有劳安大委员,小生这里有礼了!”战智湛站起身,学着京剧里面的人物拱了拱手。
“白列巴”得意洋洋的说道:“不客气!不客气!呵呵……你我谢来谢去的可有多麻烦。咱们就做个交易,我也没有什么奢望,你只要多请我吃几次樱桃肉就行了。”
“俺下次请你吃‘张飞扒肉’!”战智湛脱口说道。
“‘张飞扒肉’?一定相当好吃……”“白列巴”做出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说道。
“那是贼啦……好吃!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俺保证你吃了上顿想下顿,吃了下顿想上顿。这辈子是忘不了‘张飞扒肉’了!”战智湛故意拉长了声音,油嘴滑舌的说道。
“哎呦喂……你说得我都快淌哈喇子了,你可不能骗我这个老实人,食言而肥呀。“白列巴”说着,坐到战智湛身边她的位置上。“白列巴”坐好后,拿开战智湛的手。可是她的玉手覆在战智湛的手上,并没有放开,开始了她的辅导:“《画法几何》的重要性在于教你如何识别复杂的图形,图纸都是平面的,你要是学好了《画法几何》,以后看图纸就很容易,也就能很快地想象出它的三维结构是什么样的。”
睡完午觉之后,战智湛没心思去教室自习,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边抚摸着身边埠头城隍庙北冥侯借给他,冰冷的“玄阴七宝刀”,边仔细回忆着乔十八或者“老高丽”的话,反复推敲着自己冒名“霍伦大侠”去杀“啸天精魄”,也就是“二牤子”,营救武友义的计划。今天,是乔十八和他商量的去杀“啸天精魄”的正日子,战智湛不得不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战智湛不用猜,仅凭听就能听出来,这是要账鬼“白列巴”来了,战智湛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点大。时间不长,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战智湛拿起身边的一本《高等数学》,盖在脸上,懒洋洋的说道:“进来吧,门没划!”
一阵幽香飘进了战智湛的鼻孔,“白列巴”踩在凳子上见他无动于衷,有些不高兴了,嗲声嗲气的说道:“哎呦呦……我来你不高兴吗?干嘛不理人家。哼!怎么那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战智湛拿掉脸上的书,眼前立刻出现一张粉里透红,精致的娃娃脸和嫣红的香唇。战智湛冲“白列巴”一呲牙,做了一个鬼脸,学着她的语气说道:“你好讨厌,惊醒了人家的美梦。”
“白列巴”抚摸着战智湛的脸颊,一片痴情的说道:“我的大宝贝儿,你是不是做春梦呢?”
战智湛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说道:“是呀,俺正做梦娶媳妇儿呢,你就敲门了。”
“呸!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白列巴”白玉般的娃娃脸一红,嗔道。
战智湛又冲“白列巴”呲了呲牙,说道:“不是做梦娶媳妇儿,象牙干啥来了?”
“白列巴”殷红的小嘴一咧,显得有些贱不呲咧的,但是声音还是嗲嗲的十分诱人:“哼!是人家想……想吃冰棍了。”
“啥?这死冷寒天的你飚的哄的要吃冰棍?战智湛顿觉脑袋胀得很大,惊讶的问道。大冬天零下二三十度的埠头,在室外吃冰棍那是一绝。不只是大姑娘、小伙子愿意吃,就是老头、老太太也乐此不彼。战智湛不由得想起来在老鼎丰买了两根奶油冰棍,分给卓尔雄那小家伙一根,卓尔雄反而得便宜卖乖的情景。
几天前,战智湛曾经遇到过这样一幕让他颇为感慨的事情。埠头的大街小巷,处处都是推着小车卖冰棍的小商小贩,悠长的吆喝飘过堆满积雪的狭窄街道,传到早已按耐不住的顽童耳朵里。冰棍车缓缓地经过一对祖孙,眼看就要与他们交臂而过时,善解人意的老奶奶终于抬起了头,起茧的手从衣襟里摸索出三个一分的硬币,抿住没有门牙的嘴笑着放到小男孩儿的手中。小男孩儿攥着钱,追上已经走出十几米远的破冰棍车,总算了了一桩心愿。但是,小男孩儿买到冰棍并没有吃,而是跑了回来,踮着脚尖把冰棍举到老奶奶唇边。老奶奶象征性地舔了一口,小男孩儿这才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来。战智湛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道:“唉……好个慈祥的老奶奶,好个孝顺的小孙子!”
“哼!你就说你舍不得钱不就完了。你真抠门儿……”“白列巴”一撇嘴,嗔道。
“你咋那么能扯犊子呢!谁抠门儿?谁说俺舍不得?不过……”“白列巴”的话让战智湛的虚荣心大为受挫。战智湛脸红脖子粗的嚷道。但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是冤大头。
“哼……我就知道你不讲价钱难受。标准的奸商……”“白列巴”嘟囔着,重新爬上凳子。忽然,房门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掏钥匙开锁的声音。“白列巴”吃了一惊,急忙跳回地上。
战智湛也吓了一跳,不知道是哪个同学回来了,真不是时候,急忙喊道:“门没锁……”
战智湛抬头向寝室门望去,只见门开处,“真讨厌”那张让他憎恶的小白脸鬼鬼祟祟的伸了进来。战智湛十分惊讶的问道:“哎呦呵……老曾?你咋提前返校了呢?”
“呵呵……这不是想哥儿……”“真讨厌”一眼看到了“白列巴”,愣了愣,小白脸腾的一下红了。“真讨厌”有些不好意思,喃喃的说道:“呵呵……看起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白列巴”白玉般的俏脸立刻变成了红柿子,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解道:“战智湛说请我吃冰棍,我来找他买冰棍,没想到他还睡懒觉呢。你说说……”
“可不是咋的,俺想睡一觉都不饶了俺。唉……俺的命咋那么苦!”战智湛也来了一个就坡下驴,顺水推舟,替“白列巴”圆谎。
“那我在大门前等你?”“白列巴”交代完了赶紧开溜。
“中!不见不散。”战智湛点点头。他知道“真讨厌”和“白列巴”看不到“玄阴七宝刀”,翻身爬了起来,伸手把“玄阴七宝刀”背到背后,跳下了床。
“白列巴”刚一出门,“真讨厌”满怀醋意地说道:“行啊哥儿们,我说老战你是低头不语念真经呀。告诉哥儿们,你是怎么追到‘白列巴’的?据我所知,追‘白列巴’的人那可是呜泱呜泱的,绝对是高难度呀,很多人都铩羽而归。”
战智湛笑眯眯的说道:“你不知道俺俩是同桌吗?这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羡慕去吧。”
“真讨厌”坏坏的笑着说道:“那你和她……那个没有?嘻嘻……”
战智湛对准“真讨厌”的肚子轻轻地就是一拳,“真讨厌”揉揉肚子追问道:“真的,你干过那种事儿没有呀?”
战智湛挥舞着拳头,说道:“你不仅讨厌而且龌蹉,滚犊子吧您那!”
“真讨厌”笑嘻嘻的说道:“嘿嘿……那我把她撬来你不生气吧?”
战智湛自信的说道:“好说!兄弟如手足,娘们儿是衣服。你有本事撬走好了……”
“真讨厌”眨巴着小眼睛,半晌才说道:“嘿嘿……是你不喜欢她还是自信呀?”
战智湛边穿鞋,边说道:“不是俺自信,也不是俺不喜欢,是俺压根儿不相信你能追到她。”
“真讨厌”的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恨恨的说道:“好!那咱们就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要是把安琪追到手,你可别后悔。你更不能为了安琪和我来个中世纪的决斗!”
“嘿嘿……要是真决斗的话,你哪里是对手。不过和同学动手俺还是人嘛,也违背了家训!”战智湛笑了笑,背起早已准备好的军用书包,走出了寝室。
“白列巴”不只是让“真讨厌”苦恋,也确实吸引了不少男生艳羡的目光。但是她不苟言笑,男生谁也不敢轻易向她献殷勤。有一次别的系的一个绰号叫“土豆”的同学和她开了一个玩笑。“白列巴”用严厉的目光看得“土豆”心里毛骨悚然,飞快地逃走。据说,过去“白列巴”一直是“土豆”幻想中的女友,这下子,吓得“土豆”连幻想也换了别的女孩儿。
当战智湛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大门前的时候,等了十几分钟,这才看见“白列巴”的身影远远的飘呀飘呀的飘来。“白列巴”远远地就笑眯眯的和战智湛打着招呼:“呵呵……战智湛,你还真来了,说过的话还算算数。我还以为你一定会找个借口不敢来了呢。”
“哇尻!多大点儿事儿呀,至于吗!”战智湛对“白列巴”的这种小伎俩十分不屑。
“战智湛,我馋爆米花了,又不想吃冰棍了,给我买一斤呗。嘻嘻……”“白列巴”走到战智湛面前,笑嘻嘻的说着,圆滚滚的肥臀扭了几扭,挤到了自行车的横梁上。
在学校大门对面的居民区里,常有一个老头推着一辆绿铁皮小车,上面横一块木板,堆了个嵌有仪表的定时压力锅和几袋饱满的玉米粒子晃悠。他张开嗓门儿一吆喝,四邻的狗立刻就跟着叫唤起来,那效果根本不用做广告。每当“砰”地一声爆响,荡起一股混杂着烟火香味的白色气浪,随即就飘来一股甜甜的清香,又会引起一阵狗吠。
其实,在八十年代初的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哪有什么好吃的,搞一顿丰盛点的晚餐还得等到过年过节。大人们也想尝些新鲜的玩意儿,于是,大姑娘、小媳妇们便推说嘴淡,拉着撒娇的孩子,端着盛满大碴子的盆来换爆米花。当然,每斤得花五分钱。老头儿望着渐聚渐多的人,很是得意,连往锅里撒糖精都增加了许多夸张的手势。战智湛驮着“白列巴”来到蹦爆米花的老头面前时,前面已经排了七八个人。没有大碴子,只好花每斤一毛五的钱买,还得给粮票。蹦爆米花的老头很会做生意,埠头大学食堂的粗粮票也收。
“开锅喽……”随着蹦爆米花老头儿的一声吆喝,人们纷纷掩起耳朵,向后躲开。“砰”的一声巨响,人们立刻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爆米花的香味。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几个小小子迫不及待的一拥而上,抢夺落在雪地上的爆米花。一个小小子把一粒爆米花抛到空中后,用嘴接住,一点一点地咀嚼,样子十分潇洒、惬意。忽然,一个小女孩儿带着哭腔嚷道:“哥……你快瞅瞅呀,咋没了呢……”
战智湛转身望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小手伸进早已空瘪的袋子小心地摸索,对一个小小子哭嚷着,那情景,真叫人难忘。战智湛动了恻隐之心,待排到他的时候,他在袋子中抓了一大把爆米花,笑眯眯的塞进小女孩儿的口袋中。“白列巴”见状也抓了一把爆米花,笑着对小女孩儿说道:“小妹妹,快吃吧……”
装了两兜爆米花的“白列巴”心满意足的返回学校了。她虽然不知道战智湛有什么事,但是战智湛有什么事还真不是她关心的。
时值埠头的风季,“呜”“呜”的刮着七八级大风。幸好刮的是西南风,战智湛骑着自行车,一路顺风,从埠头西部沿着大直街也就花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埠头船院下坡的“毛子坟”。战智湛去“毛子坟”是去取能够证明是“霍伦大侠”再次作案的那支五四式。
战智湛几天前曾来过船院,帮助“足球场”的老乡沈丽旸驱鬼。战智湛边蹬自行车,边情不自禁的回想起来大年初一的早晨,武友义开着212吉普拉着战智湛来到安全房的情景。
武友义停稳车之后,战智湛跳下车,望着陌生的环境,疑惑的问道:“二哥,这是哪儿?是你家吗?”
“不是!这旮沓是道外、太平和南岗交界的地方,叫‘大方里’,是我破案的时候留的一处‘安全房’!”武友义说着,跳下了车,打开了一堵两米多高的砖墙上包着铁皮的大门。
“安全房?”战智湛满脑门子问号,看着武友义把212吉普倒进大院后,重新关上大门。战智湛后来才知道,这处安全房其实就是执行秘密任务,以备不时之需的歇脚处。
安全房的院子是长方形的,一座东北典型的泥草房把这个院子分成了前院和后院。武友义用脸盆收集了一盆积雪后,见战智湛还站在那里,笑道:“八弟,发啥楞呀,赶紧进屋!”
战智湛跟着武友义进了屋子内,看着他用一张废报纸引燃了炉子内的劈材,然后把盛满积雪的脸盆放到炉子上。炉子内的火熊熊燃烧起来,屋子内很快暖和起来。待雪溶化后,二人用雪水刷了刷牙,洗了一把脸,武友义又装了满满一锅积雪,回到屋内,继续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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