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与平衡局,从来都是针锋相对的死敌。
平衡局以人类利益为根本,在普通人与异能者的夹缝中艰难斡旋,拼尽全力想为这两类人在同一片天空下寻得共存的支点。
而害群之马则是一群被极端思想洗脑的疯子,在他们扭曲的逻辑里,正是人类对科技的无度贪婪,才让江河蒙垢、山林枯寂。
人类,就是这个世界的蛀虫。
传闻害群之马的终极目标,是将全球人口削减至所谓“地球最适宜承载的阈值”,而当这场“净化”完成,亲手终结一切的他们,便会走向自毁,以此作为“胜利”的终章。
现如今这颗朗斯特普行星上,因着平衡局的保护,显然没有降到那个值,所以这群害群之马依旧潜伏在暗处,像一群伺机而动的毒蚁,随时准备啃噬这个本就脆弱的平衡。
烈马就是害群之马中,危险指数最高的一员。
病房内,西北角那盆常青藤的叶片缝隙里,一枚伪装成绿叶的摄像头正微微闪烁着幽光,像极了无声的注视。
陆靖明最终还是拗不过张付,把驾驶位让了出来,而他坐在后车座,通过手机监视着林方荀的一举一动。
按理来说陆靖明是没有权利这样做的,这种行为侵|犯了林方荀的**,但联邦法律上也允许,面对重大嫌疑的人员时,可以采取特殊手段。
画面中,这人半倚在床头,正安静地对付着那份医院配餐,白粥清寡,佐餐的小碟青菜也透着股蔫蔫的水汽。
此刻他的脸色显然比方才好多了,只不过吃饭时动作缓慢,带着近乎刻板的规律,仿佛不是在进食,倒像是在一丝不苟地执行某项既定程序。
房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位医生。
是刘文青,对外身份是市医院的副主任,同时也是平衡局的一名成员。
刘文青推着换药车走到病床边,这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去继续吃饭,仿佛漠不关心。
整个换药过程中,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几缕碎发斜斜搭在绷带外,安静得像尊雕塑,有种病入膏肓的美感。
这种神态与烈马有几分相似,但后者眼神里全是尸山血海里泡出来的狠劲,跟他截然不同。
陆靖明也注意到这一点,但他不可能就此打消疑心,一个人的神态,是完全可以装出来的。
医院内,刘文青照例叮嘱完一些注意事项后,微型耳机里传来一个指令,他的目光也随之落到那人没动几口的粥上,“要是不合胃口,让护工多订份蛋羹,营养跟上了,骨头长得才快。”
那人总算有了点反应,抬头刘文青,旋即又低头,低声说了句“谢谢”,他顿了顿,又问,“刘医生,我能出院吗?”
这句话瞬间让陆靖明坐直了脊背,就连正将棉球丢进医疗垃圾桶的刘文青听到这话,不等耳机的指令,毫不犹豫地否决,“现在肯定不行。”
“头部伤口刚缝了三天,表面看没感染,但皮下还在水肿期,真要是出现迟发性出血,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你腿骨错位刚复位固定,这时候别说下床,稍微用点力都可能再次错位,之前的治疗就全白搭了。”
那人垂着眼皮,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那还得多久?”
“得看你的恢复情况,等复查结果出来,确认骨头长势稳定,头部CT也没问题,才能考虑出院的事。你现在心思别往这上面放,好好养伤才是最要紧的。”
耳机震动,刘文青依照指令问:“你这么着急出院是为什么?”
他道:“家里养了一条金鱼,我怕它饿死。”他低着头,神态小心翼翼。
“你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没有,只有我一个人,不然昏迷的这三天也不会没人来找我。”他的语气非常委屈。
“你家住哪?”
“龙山镇潘阳府,19栋302室,钥匙在地毯底下。”
龙山镇,潘阳府。
王杰峻接到陆靖明的电话,立刻带着几名平衡局特别执行者赶来,一行人直奔19栋302室。
他利落打开房门,带人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路过鱼缸时,还不忘撒下几粒鱼粮。
半小时后,“陆队,啥都没有啊……”王杰峻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屋里能查的地方全搜遍了,天花板都没放过,没有暗室隔间,干净得不像话。”
“好、好,我知道了。”王杰峻立即叫停行动,指挥着把所有东西归位,连地板上的脚印都擦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有人闯入。
刚下楼,王杰峻就见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大爷也准备离开单元门口,他觉得这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机会,赶紧示意执行者从侧门撤离,而他自己则走上前搭话:“爷爷您好,请问您认识赵山常吗?我是他朋友,找他有点急事,刚才我去敲门,他今天不在家吗?”
“哦,你说小赵啊。”老人抬眼瞥了他一下,“他经常不回来的。”
“那您知道他一般去什么地方吗?”
“这就不清楚了。”老人摆摆手,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好,谢谢您,打扰了。”
虽说没有什么收货,但上车后,王杰峻还是把“赵山常不常回家”的情报汇报给陆靖明。
电话那头,陆靖明靠着椅背,眯眼盯着屏幕里林方荀看书的身影,忽然低笑出声:“我们被他利用了。”
车子颠簸了一下,王杰峻问:“您的意思是?”
“他的同伙把东西转移了,不过是借我们这一趟搜查,确认那地方是不是真的空了。”
话音刚落,王杰峻脑中猛地闪过什么,立马瞥向车后镜,只见方才还在车尾的老人,竟像凭空蒸发了一般。
那片地方全是大空地,以一个瘸腿老人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走得那么快!
糟了!
王杰峻心头一紧,立马打方向盘调头,对着对讲机低吼,“立刻封锁整片区域,任何人不得外出!淮一、若离去前面找,我和白陶去后面!”
指令发出去的瞬间,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颤:“对不起陆队…是我大意了,我会把他抓回来的。”
可经过几小时搜罗下来,一行人连个人影都没捞着,那人的速度快得邪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整个龙山镇就探测不到他的气息。
等王杰峻灰头土脸地回到平衡局,陆靖明正对着屏幕察看龙山镇的沿路监控。
一身平整料考究的深色西装将他的气质衬得愈发沉稳内敛,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锐利英气的五官又透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动静之间,气场自显。
“对不起陆队,我去领罚。”王杰峻低丧着头,十分懊悔,“我早该察觉的,我开的车子车牌是‘平A8’,衣服上也有平衡局的徽章,只要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是平衡局的,而且那个人的眼睛没有老人那么浑浊,是我疏忽大意了。”
“不关你的事。”陆靖明视线没离开屏幕,嗓音有些低哑,“是他们太狡猾了,早就布好了局,就等我们落套。吃一节长一智,你能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不错了。”
作为一个上司,面对员工的失职,这是他能说出最宽容的话了。
张付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在一旁窝火,忍不住插了句:“陆队,要不干脆把那个赵山常拉出来审审?这孙子也太嚣张了,满嘴跑火车,还敢明晃晃利用我们!”
这次陆靖明终于抬眼,目光扫过张付,语气淡淡:“审?怎么审?联邦条例在那摆着,在人道主义面前,哪怕是嫌疑再大的犯人,只要他受伤了,也不能强行送审,你以为我不想审吗?”
早在五年前,联邦法律还没这么严苛,直到有次陆靖明被嫌疑犯频频挑衅,忍无可忍之下打了那人三拳,那个嫌疑犯差点被打死了,送进医院抢救才捡回一条命。
虽说最后的调查结果表明陆靖明的嗅觉是对的,但手段太过暴戾,消息传出去掀起轩然大波,联邦当即修改了相关条例,字里行间几乎是照着陆靖明的行事风格量身定制,条条框框都将其束缚得极紧。
“他真应该庆幸现在是个文明时代。”张付看着平板中林方荀云淡风轻的侧脸,忿忿不平骂了一嘴。
陆靖明没接话,王杰峻自然也不敢接。
办公室里只剩下陆靖明指尖的鼠标声,在寂静中一下下敲着,快进,暂停,再快进,直到电脑屏幕上定格一帧模糊的画面,那张脸赫然就是王杰峻下楼时撞见的老人。
这个人疾步穿梭于树木和屋顶之间,整道身影缩成一道模糊的黑光,在五十倍速的慢放下,依旧看不清脸。
张付看得眼睛一瞪,咂舌道:“这速度也太快了…这还是人类吗?难不成是那匹害马?”
害群之马由一位首领和八个头目领导,这八个头目分别是害马、烈马、赤马、黑马、凶马、残马、恶马和天马。
其中害马以其神速出名,同时也是害群之马中最具神秘性的头目,除了害群之马的首领和其余七位头目,从没其他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而且同为头目,像烈马、凶马之流,都是凭着狠戾绝情的杀戮才闯出名号,唯独害马,没留下任何能称道的事迹,却稳稳坐住了那个位置。
传言害马十七岁就加入了害群之马,比其他七位头目还早十年,如今算来这人应该有三十多岁,是组织里资历第二深的人,仅次于那位四十五岁的首领。
平日里,害马的存在感几乎为零,从不参与害群之马的任何行动。
唯独那一次——凶马因冲动陷入平衡局的包围,走投无路时竟要散能自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平衡局所有成员陷入昏迷,等他们醒来时,早已没了凶马的踪影。
事后,平衡局的人调阅现场所有高科技摄像头,一帧帧以三十倍速慢放,却只能捕捉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那人戴着鬼面具,身形颀长,背着凶马往阴影里撤退时,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竟像是有意无意地扫向了摄像头的方向。
哪怕隔着监控屏幕,那一眼也带着刺骨的寒意,就像被蛰伏的毒蛇盯上,窒息感顺着屏幕漫出来,压得人后颈发僵。
除此之外,再无更多信息。
“这个赵山常不是说他就是个欠债的,被害群之马的人追杀吗?怎么现在又和害马扯上关系了?”张付骂道,“这个人究竟瞒了多少东西?”
烈马和害马是极为要好的关系,陆靖明眯起眼睛,感觉离证实林方荀就是烈马更近了一步,“要你弄的第二现场对比呢?”
张付立马递上一份文件,“都在这里面。”
文档里,五年前那份标注着“第二异能者”的泛黄报告上,仪器绘制的波纹图清晰可见,与医院里“赵山常”的体检波动曲线并置,高频波段的走向看似惊人地相似。
“技术科反复核对过了,这两处波动的特征值吻合度…只有百分之十。”张付先前就看过了这个文件,这上面并不是陆队预料的结果,所以此刻他的声音骤然变低,并且悄悄观察着陆队的脸色,“按标准…算不上同一个异能者的能量残留。”
张付顿了顿,亡羊补牢道:“我们还比对了这个赵山常和五年前车祸身亡的赵山常的异能数据…也完全对不上。”
言下之意就是,陆队您的猜测起码对了一半。
陆靖明盯着那两条貌合神离的曲线,脸色有那么一刻沉下去。
医院里的赵山常,不是五年前的赵山常,这一点十分明显,但那人竟然不是烈马……
忽然他想起烈马操控重力时,总爱故意扭曲高频信号的习惯,唇角立马扬起冷笑。好样的,居然敢跟他玩阴的。
他立马吩咐:“让技术科把低频波段拆开重算。”
张付一愣:“低频?可标准比对都是看高频……”
“这可不一定。”陆靖明笑意不达眼底,“有些人擅长藏起自己的影子,可脚印从来骗不了人。”
张付出去后,王杰峻低声问:“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去找赵山常,审问他藏的是什么东西?”
陆靖明脑海里浮现林方荀那道清瘦身影和脆弱得近乎苍白的脸,眸中闪过精光:“不用,现在去找他,他定有一堆花言巧语等着,问不出什么。”
“但若是我们偏不告诉他情况,晾那老狐狸几天,他就摸不准东西到底被同伙取走了没有,到时候他自己乱了阵脚,我们再把证据摔在他眼前……”
介时,那个人脸上还能维持平静吗?他很是期待。
“开车,我去见个人。”
王杰峻驾着车来到医院,和陆靖明走进医院大厅时,迎面撞见换好药出来的刘文青。
“你又抽烟了?”刘文青皱了皱眉。
“你的嗅觉很适合去当狗。”陆靖明不可置否,“那个人怎么样?”
“非常配合,医嘱听得也非常仔细。”刘文青目光刻意停留在陆靖明的右手上,“不像某些人,说了八百遍戒烟,左耳进右耳出。”
陆靖明笑道:“工作需要,请理解。”这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歉意。
“等你右手彻底废了,可别来找我。”刘文青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去了消毒室。
“那人是?”王杰峻问。
“刘文青,平衡局中唯一的普通人。”陆靖明淡淡道。
要知道,平衡局本是异能者的聚集地,刘文青一个普通人能闯进去,全靠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以及堪比精密仪器的破案直觉。
在护士站登记完信息,陆靖明偏头对王杰峻道:“你在门口等着,我去见个人。”
”好。”
陆靖明一人来到303病房,推开病房门时,靠窗坐着的男人正对着玻璃哈气,指腹在雾面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圈。
“哟!我们的大忙人陆队终于舍得挪步来看我了?”
男人笑得一脸痞气,明明腿上还裹着厚实的石膏,却偏不安分地张开双臂,作势要来拥抱。
陆靖明随意往床边一坐,笔直的双腿漫不经心叠在一起:“赵山常从八十米的地方砸下来,也不过是软组织挫伤加轻微骨裂。你倒好,帮着抬他上车时摔了一跤,怎么反倒比他伤得还重?”
“我怎么知道!那家伙看着瘦,实则跟扛八百斤水泥似的,别提有多沉了!他那压根就不像是人该有的重量。”男人一提这个就炸,语气里满是身为男性的尊严。
陆靖明呵呵一笑:“少贫嘴,平时让你多练点真本事,健身房怕是光顾着吹空调了?平衡局不给空调吹?”
“天地良心!”男人差点拍着胸脯叫冤,猛地站起来时动作太猛牵扯到腿,疼得倒吸口凉气。
“我那是负重训练练多了,肌肉记忆都偏向爆发力,谁能料到他跟块吸铁石似的往我身上坠啊?再说了——”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你不觉得他那体重透着古怪?跟异能失控似的。”
陆靖明笑着点头:“所以我怀疑他是烈马。”
烈马,是朗斯特普行星上唯一一个能操控重力的异能者。
陆靖明怀疑“赵山常”就是烈马,有三点理由:
其一,这类重力操控异能者发动能力时,能通过改变自身重力场卸去大半冲击力,赵山常从八十米高空坠落却只受轻伤,这在理论上完全符合烈马的异能特性。
其二,烈马的异能发动时,自身或接触的物体重量会出现异常波动,赵山常看着清瘦,实际重量却反常得惊人,这恰好与烈马异能的表现完全吻合。
其三,烈马的异能颇为不稳定,时常需要依赖异能抑制剂控制,这与赵山常颈后密密麻麻的针孔相印证。
男人猛地直起身:“那你还等什么?直接把他扣起来审啊!”
陆靖明眉峰微挑:“你怎么和张付一样?我现在只是怀疑,怀疑懂吗?我目前没有这个权利把他抓起来,就算他真是烈马,抓人也得讲究证据,你有能他异能发动过?还是能指认他就是烈马?”
烈马虽说在平衡局面前露过面,却也只是遥遥一瞥,根本看不清那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阿白见过烈马啊!”男人急得拍墙,“让他出来认人不就行了?一认一个准!”
阿白是平衡局埋在害群之马里最深的线,潜伏三年从没出过纰漏。
陆靖明却摇了头:“能自己查的线索,别惊动阿白。那帮人跟饿狼似的盯着内部,阿白只要露半点动静,身份立刻就得暴露。”他看向男人,语气沉了几分,“我们不能再牺牲任何一个人了。”
窗外的风卷着雨丝打在玻璃上,男人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反驳。
卧底暴露的代价,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城郊外的地下堡垒里,铁锈味混着血腥味弥漫在潮湿的空气里,连连惨叫被厚重的铁门闷住,听起来格外压抑。
“跳崖了?”
代号“黑马”的男人一脚踹在面前小啰啰的肚子上,对方瞬间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撞在墙上,口鼻瞬间涌出血沫。
“我不是说过把他活着抓回来吗?给你们的异能抑制弹呢!都他妈喂狗了?”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啰啰蜷缩在地上,忍着痛意拼命解释,“没用啊黑马大人!那玩意儿对他根本不管用!”
“我们把他堵在崖边时,他身上连点擦伤都没有!明明前一晚我们刚给他注射过异能抑制剂,他还挨了残马大人三拳,可他还是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他咳着血,声音发颤,“当时他逃到悬崖边,我们都以为他穷途末路,准备束手就擒了,谁知道他直接跳下去了!我们下去找他时,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路边,把人抬上去开走了!”
“黑色的车?”黑马停下动作,皮靴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什么牌子?车牌号记了吗?”
角落里一个染着绿毛的喽啰连忙爬出来:“是平衡局的车!车牌号开头是‘平A7’,我们前阵子在信德超市门口见过,是那个陆靖明手下的车!”
他急着表功,又补充道,“我们真没放水!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类啊!朝他扔炸弹都没死,跳崖前还回头挑衅的朝我们笑了一下……”
“笑?”黑马眉骨猛地一跳,转身走到监控屏幕前。
画面里正播放着崖边的模糊影像——一道人影翻下悬崖的瞬间,确实侧过头,对着监控的方向勾了勾嘴角。
黑马指尖在屏幕上重重一点,随即摸出手机拨通号码,语气瞬间切换成恭敬:“是我。目标被平衡局带走了,生死不明。”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黑马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他就算活着也不敢暴露身份,平衡局顶多在查‘赵山常’身份的真假。”
“好好好,我知道怎么做。”黑马挂断电话,眼神骤然变得狠戾,抬脚碾在刚才说话的绿毛手上,“把盘山公路的摄像头全给我毁干净,一点记录都别留。还有,去把那个人屋里的东西拿回来,否则……”
他顿了顿,皮靴用力碾下去,骨头碎裂的脆响混着惨叫炸开,“你们就去陪崖底的石头作伴。”
“是是是……”
小啰啰们赶紧退下,就在此时,厚重的合金门“轰”地被踹开,气流裹挟着寒意猛灌进来。
逆光中,一个身影缓步走入。
黑发如墨,赤眸似燃着暗火,身上那件黑色长皮大衣随着步伐扫过地面,带起细碎的声响。
他刚站定,一股无形却极具压迫感的威压便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压下来,墙角的金属支架都在这股力量下微微震颤。
“不用了。”男人开口,声音里带着未散的寒气,“我已经全部解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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