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是陈默的姨妈和两个表哥。陳母娘家在邻县,算是城里人,一向有些看不起农村出身的陳父,连带着对陈默留在农村也颇有微词。这次显然是听到了风声,特意赶过来的。
姨妈一进门,就皱着鼻子打量了一下简陋的院子,目光落在陈默和幺妹还牵着的手上,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小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姨妈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听说你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还惹得债主都找到家里来了?你妈在城里都快急死了!”
陈默松开了幺妹的手,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但眉宇间带着疲惫:“姨妈,项目是出了点问题,债务我会处理,不劳你们费心。”
“处理?你怎么处理?”一个表哥嗤笑一声,“十几万!你当是十几块啊?就靠你画那些破图?还是指望这个……”他轻蔑地瞥了幺妹一眼,“……指望她种那几棵破枇杷树能帮你还债?”
幺妹脸色一白,攥紧了拳头。
陈默眼神一冷,上前一步,挡在了幺妹身前,隔绝了表哥那不友善的目光:“李伟,注意你的言辞。幺妹是我的妻子,轮不到你来评价。”
“妻子?”姨妈拔高了声音,“小默,不是姨妈说你!当初你爸老糊涂,搞什么冲喜,我们就不赞成!你看看,这娶的是个什么……这才几天,就给你惹来这么大麻烦!要家世没家世,要文化没文化,能帮你什么?只会拖累你!”
她越说越激动:“听姨妈一句劝,趁现在还没孩子,赶紧把这婚离了!跟我们一起回城里去!你妈已经托人给你在城里找了个好单位,欠的钱,我们几家凑凑,先帮你还上……”
“够了!”陈默猛地打断她的话,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离不离婚,是我和幺妹的事。至于债务,我说了,我会自己负责,不需要你们操心,更不需要用我的婚姻来做交易!”
他目光扫过姨妈和两个表哥,语气变得异常冷静和犀利:“另外,根据《民法典》相关规定,夫妻一方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以个人名义超出家庭日常生活需要所负的债务,不属于夫妻共同债务。也就是说,这笔债,是我陈默个人的债务,与李幺妹没有任何法律关系上的牵连。债权人无权向她追讨。所以,你们所谓的‘拖累’,在法律上是不成立的。”
他一番条理清晰、引经据典的法律陈述,把姨妈和两个表哥都镇住了。他们习惯了用亲情和辈分压人,没想到陈默会如此直接地用法律条文来反击。
“你……你……”姨妈指着陈默,气得说不出话。
“还有,”陈默继续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里是杏花坳,是我和幺妹的家。如果你们是来做客,我们欢迎。如果是来指手画脚,干涉我们的家事,甚至出言不逊,那就请回吧。”
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眼神坚定,仿佛一堵无形的墙,将所有的恶意和干涉都挡在了外面。
姨妈和他两个表哥面面相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们没想到陈默态度如此强硬,而且句句在理,让他们无从反驳。最终,姨妈狠狠地瞪了幺妹一眼,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带着两个儿子灰溜溜地走了。
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幺妹站在陈默身后,看着他再次为自己、为这个家抵挡了外来的风雨。一次是面对村里的流言,一次是面对刻薄的亲戚。他用他的方式——一次是坚定的宣告,一次是冷静的法律——守护了这片小小的天地,也守护了她那点可怜的自尊。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个男人,她曾经那么讨厌,那么抗拒。可他却在关键时刻,一次次地站出来。他好像……并不完全是她想象中那个自私冷漠的城里少爷。
陈默转过身,看着幺妹,似乎想说什么。幺妹却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那个法律……你的债,真的跟我没关系?”她需要确认这一点,这关乎她最后的底气和对未来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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