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知：你为什么叫我“太太”？

牧佑默默的看了看行知的年龄，32岁，大概也许距离互联网太远。

他下意识地回了一串颜文字，之后解释：这是圈子里对很厉害的画手的爱称。

行知：刚才那个是什么意思？

佑佑：哪个？

行知给他截图之前那一串颜文字。

牧佑险些笑得捶床，2020年了，怎么还有这种老古董。

牧佑：你不懂？

行知：不懂

牧佑：那一定是代沟了T_T

行知：……

他今晚刚被人说无趣，又被人说有代沟，简直气笑了。

他对着屏幕里的颜文字，回：小朋友

才23岁，在晏行眼中就是个没长大的小朋友。

佑佑：大叔QAQ

晏行不想跟没长大的小孩子计较，正想关闭对话框的时候却发现那位佑佑给他发了一条新消息：你的本职是画家吗？

行知：不是，作画只是我的业余爱好

佑佑：O_O业余爱好都能这么厉害，感觉你素描功底很深

晏行对着大半屏幕的颜文字，忍不住回：可以不用那些奇怪的符号吗？

他的中文并不好，仅限于普通的沟通交流程度，用拼音打字已经是极限，对于很有内涵的文字，他实在不理解。

佑佑：奇怪的符号？

晏行截屏圈出来那些颜文字。

牧佑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天哪，你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颜文字都不认识，你是跟互联网脱节的老古董吗？

晏行：……

晏行：大叔不想说话

他打算退出这个无聊的软件。

碰到的第一个就是这么恶趣味的小鬼头，难以理解沈远天是怎么会觉得这上面的人有趣。

他一定是在浪费时间。

但就在要退出时，那位佑佑又发了消息：我的头像也是我自己画的

晏行退回对方的主界面，点开头像看到大图，客观品评：还不错

佑佑：其实我也不是职业的画家，我的梦想是做一个画家，但是我高中毕业考大学的时候迫于压力报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

佑佑：不过我还是有很努力的做兼职，认真画画

行知：为什么会选择自己不喜欢的专业，这样会学的很痛苦

佑佑：哎，哪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其实也没有很痛苦

佑佑：悄悄告诉你，我有特殊的学习技巧，平时上课不听讲，期末考试只要背好书把重点搞定就OK，所以学习也不是很痛苦

行知：投机取巧不是长久之道，最好还是好好学习

不知道是不是隔着网络的原因，牧佑说话大胆了很多：好好学习有什么用，成绩还不都是那么一回事，毕业找工作又不看成绩的，能混毕业就OK了

行知：无关别的，是对你自己负责

佑佑：我对自己很负责啦，感觉你好喜欢说教 (~_,~ )

晏行脑海中慢慢勾勒出一个鲜活的形象。

佑佑，23岁，身高175cm，体重62kg，以男生的体型来说，这位佑佑很瘦。

瘦瘦的男孩拿着画板在课堂上走神，表情调皮又灵动，私底下把给他上课的教授称作老古董。

晏行失笑。

这也就是在MATCH上遇到，用交友的角度来看待对方可以更宽容些。

如果是他手下的员工，那一定要被他开除的。

行知：好，不说教

佑佑：这才对，白天上课上班就很辛苦了，下班了还要板着一张脸严格的要求自己，多累

行知：……

很不幸，他就是那种下班了还要板着一张脸严格要求自己的人。

多累。

**

几天后，牧佑跟师姐中午从食堂出来，迎面看到几位西装革履的人朝食堂走来。

站在中间的人让牧佑觉得很眼熟。

对方侧着脸和旁边的人说话，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线条冷硬，唇线清晰，表情淡漠。

他怔怔地看了几秒，忽然觉得那个侧脸很像行知画的头像。

师姐在旁边拽了牧佑一把，压低声音说：“快走，难道你想和**oss迎面撞上？”

此时，那个侧脸很像行知的人转过来，赫然是他们顶头**oss——Edmund。

牧佑简直像是看到了惊悚恐怖片，险些被吓软。

天哪，他实在无法想象，MATCH里那个看起来虽然呆呆木木又跟不上潮流但人温柔体贴又成熟的行知大叔长了一张老大脸的样子。

那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删掉对方，假装无事发生，之后怂怂的换个小号上去骂。

他咽了一口口水，前几天那个给你们Prof.写邮件的话还言犹在耳，他不想迎面撞到对方，再被挑出来什么错误，二度告状。

但时间有点来不及了，他刚才发呆腿软的时间太长，以至于Edmund都跟其他人一起走到他面前。

他听到师姐小声的打招呼。

他张张嘴，努力僵硬的想要开口问好，却发现他的身体不听使唤。

该死的Edmund会不会以他不问好为理由二度告状？

他脑子里充满各种奇怪的想法，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直到Edmund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随意的点头。

之后，他跟着身边的朋友一起走进公司食堂。

牧佑松了一口气，满身冷汗，觉得他大概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他默默的对着Edmund离开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师姐险些吓出一身冷汗，“天哪，你真敢。”

牧佑收回手，语气轻松地说，“淡定，他不懂什么意思的，他这种在国外长大的混血儿哪里懂得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师姐：“……真的吗？我表示怀疑。”

牧佑逐渐心虚，但硬着头皮说没事。

师姐无语：“行吧，不过我刚才差点紧张死，谁知道你临到关头居然站在那边不走了，我差点以为你要找Edmund吵架，争论实验的事情。”

“我还没疯。”牧佑说，“不过他怎么会来员工食堂吃饭，高管不是公司统一送餐的吗？”

师姐：“听说他们偶尔要聚会聊天的时候会来员工食堂，大概是我们今天的运气，特别好吧。”

可能也许真的是运气特别的好，他们下午又碰到了经理过来查数据，吃了一顿教训。

晚上回家的时候，牧佑心情很差，忍不住打开行知的对话框和对方聊天吐槽。

这几天他和行知断断续续地聊着，虽然总是他主动找话题，但对方也配合的很默契，几天下来，他们已经成了“聊友”。

他暂时没有发展第二春的想法，只是想找个人聊天，排遣一下无聊的晚上时光，因此也没想过和这位行知见面。

佑佑：我今天看到一个人，侧脸超级像你

行知：在哪里看到的？

佑佑：Ludwigshafen路

晏行看了看地点，回：说不定真的是我

佑佑：你这么好，不可能是他，我跟你说我看到的那个人超级讨厌，事儿妈一样，烦死了

行知：怎么了？

佑佑：他简直就是缺失人性，抓到了我的一点点小错误就揪着不放，还拿着鸡毛当令剑的去找教授告状，偏偏教授就真信了他的邪，警告我不认真学习就无法毕业。你知道留学生毕业有多难吗，辛辛苦苦念书好几年，一旦因为这点小事情无法毕业那简直不要太惨

行知：……

佑佑：况且我也不是学术造假，我只是一个实验步骤没有弄清楚他就这么咄咄逼人，日理万机还特意抽时间给教授写邮件，你说是不是事儿妈的记性都特别好，内心阴暗，只喜欢告状，对于别人的错误记得特别清楚

晏行隐约觉得，这个剧本有点耳熟。

行知：也许他只是认真对待工作

佑佑：不，我觉得他就是在针对我

佑佑：他一定是觉得我比他年轻帅气，所以他嫉妒

行知：……

行知：你看起来不需要安慰

牧佑呈“大”字形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回消息：不，我需要安慰，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QAQ

行知：那你要怎么安慰？

佑佑：给我画一幅画，太太你画画那么好，给我画一幅呗

行知：我并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佑佑：那没关系，你只要把我画的高大帅气英俊威武就可以了

行知：……175……高大帅气？

佑佑：身高不重要！

晏行笑了，柔和原本冷硬的线条，觉得自己像是宠着撒娇任性的小孩似的回：我给你画一幅，但你不能挑

这种感觉很奇异，他们明明只是在网络中聊天，未曾谋面，但他却觉得对方格外的亲近，甚至愿意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让着对方。

要知道他很少给别人画画，前男友要求了好多次他都没有动笔，今天就因为那位“佑佑”的几句话就决定动笔……

这就是，网恋么。

佑佑：好的，我不挑，只要是画给我的，我什么都可以

行知：嗯，画一只胖猪给你

佑佑：……不要 (#`O′)

行知：你没得选

**

周五早上，牧佑跟师姐两个人总算是重新整理好实验步骤和实验原理，将整合完的文档发给教授，同时再次认真的承认错误，恳请原谅。

傍晚的时候他收到教授的回复，万幸的是，教授肯定了他们最新一版的实验方案，但又提出来一个新的要求——

“我认为你们最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这个项目Edmund十分看重，投入了很大的精力，你们却在实验步骤上试图糊弄对方，应该认真地向Edmund道歉。”

牧佑看完邮件，脑子里出现了Edmund那张严肃刻板又冷漠的脸，只觉得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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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人性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