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一行人回到老三房时,天色已经黑透。
将将进如意居的院门,便瞧见已等候多时的刘妈妈已一路小跑到院门处相迎,一直将九娘三人迎进了正房外间,又时亲自服侍九娘洗脸擦手,又是亲自摆盘上汤上菜,服侍着九娘坐到四房桌前,夹了她惯爱吃的鸡汁银丝面,黄金藕夹,又舀了碗老鸭汤,待九娘吃了几筷子菜后,便伸手将挨着自己这一侧的叠黄金藕夹与鸡汁银丝面够到了左手边,并朝着夏朵,春草还有刘妈妈三人瞧了一眼道
“你们也忙活了一整日,想必午食也没吃好,快些趁热吃罢!”
九娘自来待自个儿人不薄,当初夏花还在,春草只一个二等丫鬟时,也时常被九娘喊上桌一块吃。
只是碍于规矩,春草,夏花乃至刘妈妈往往都是推脱着,一人拿两块黄金藕夹一类好拿的菜站着吃,也算是既没坏了规矩,又未驳了九娘的好意。
不过,夏朵却是头一次经历这桩事,一时怔愣在原地,瞧见刘妈妈与春草毫不扭捏的一人拿了一块黄金藕夹欢快的往嘴里塞,夏朵不敢置信的咽了咽唾沫后便对上春草朝她看过来的笑眼。
“夏朵你快别愣着了,姑娘赏的饭食可是比咱们奴仆的饭食好吃多了,这黄金藕夹香香脆脆,一口咬下去,里头的肉还能爆出鲜汁来,别提多好吃了,你今个儿有些子晕船,午间更是没吃两口,赶紧的多食两块垫垫肚子。”
夏朵应声点了点头,又呼了口气掩下眼里的惊讶与扭捏,自是欢天喜地的学着春草与刘妈妈两人的模样,拿了块黄金藕夹咬了一口。
直到一口黄金藕夹下肚,夏朵的脑子里适才清醒的转动起来。
先前在清正堂时,也不是没吃过黄金藕夹,只不过,却从未有一次,比得过这一遭的美味。
想到最后,夏朵只无声的感慨万千。
往常,钱氏待她们这些个服侍的一等二等的丫鬟再好,也不过是按照规矩,在主子们食完后,将未吃完的饭菜赏给她们,好抬一抬她们这些丫鬟的脸面。
曾经的夏朵认为,每月得赏三两遭的饭食已算是的脸了,可是现下,同九娘真心关心她们三个腹中空空相比,显然,钱氏那些个恩赏,便不值一提了。
夏朵正感慨唏嘘着时,九娘已喝起了老鸭汤,而刘妈妈则将将吃完黄金藕夹,适才笑盈盈的同她说起了今个儿去打探陆三郎所获的消息。
“老奴今个儿倒是打探了陆三郎好些消息,不过有些子消息,是夏朵已经打探到的,只有些许消息,是咱们不晓得的。”
听到陆三郎不曾知晓的消息,这会子,不单单是九娘放下了手里头的老鸭汤,夏朵与春草也立时将口里的黄金藕夹一气吞下了肚。
“老奴先去陆府的后角门侯了几个出府采买的奴仆,打探的消息都与夏朵差不离,之后便一无所获,后来老奴想了想,又去了陆家在南城外的田庄,使了几个大子请了田庄做活的老货吃茶,说借他们田庄歇歇脚,趁机从那几个老货的口中探出了,自去岁陆三郎父母过世后,先后打发了五个奴仆到了那个田庄,后老奴便又寻了由头寻到了那五个奴仆,都是被滚油灌了肚的,看她们的样儿,三个是经年的老婆子,两个是十二三的小丫鬟,虽她们不曾说过什么,但听那几个老货的意思,这五人,曾经都是陆二太太院里头服侍的丫鬟婆子,其中有一个叫做甑婆子的,还是陆二太太的陪房呢,也不知犯了什么事儿,竟在陆二太太死后齐齐被封了嘴巴,可见陆家的事儿多着呢,想来那陆三郎在陆家过也不如外人所道的那般畅意,倒是从这桩事中可以瞧出他大伯母与三婶娘家侄女的事儿,他心里定是不愿,这才推拒后,借着守孝的名头避去了浦口也未可知呢!”
听得刘妈妈这一袭打探来的消息,九娘已然诧异的合不上嘴巴,而春草则啧啧的不断摇头,只夏朵寻思了片刻,便开口说出她的见解
“一般来说,媳妇的陪房算作是媳妇的嫁妆,便是犯了天大的错处,也该由陆三郎来处置,而陆三郎也不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又怎会灌了自个儿嫡亲母亲的陪房甑婆子滚油,少不得给他九泉之下的母亲徒惹非议,通常情况下,都是打发了父母的陪房回老家或是偏远的庄子养老,怎般他父母前脚刚过世,陆三郎便将他母亲院子里的五个丫鬟婆子全部灌了滚油封口了呢!难道他不怕旁人但凡知晓了一星半点,会说他不顾九泉之下的母亲,不堪为人子吗?”
在夏朵的分析揣测中,便是素来话少的春草,也忍不住道了声
“的确呀,陆家还是金陵八大家族之一呢,此般大家大族,便是陆三郎不在乎过世的母亲的脸面,合该顾及陆家的脸面呀,这么些大家族里头,又哪个为人子女的,会在母亲将将过世,便拿热油灌了母亲陪房妈妈的,想来这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不得不封口的大事,那陆三郎才除此下策。”
而九娘却满眼疑惑的看向刘妈妈,又想了想道
“刘妈妈,这两日,我便要以去栖霞寺小住几日的由头,再同顺表兄私下里偷偷去趟陆三郎那儿,你便再顺着这条线仔细打探打探,钱匣子里好歹还有两百来两,你只管使。”
刘妈妈自然无有不应的一口应下
“老奴定打探的清清楚楚,必不叫姑娘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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