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倒也顺利。
在九娘三人的掩护下,夏朵成功的混入了陆家田庄且不论,更是没有引起旁人的半点疑心。
一行人到了栖霞山脚下,山路石阶蜿蜒陡峭,有的地儿甚至布满了湿滑的青苔,抬头望去,只瞧见满山还未泛红的枫树,以及来栖霞寺祈福的附近村落的妇人女娃,亦或者远道而来的达官显贵家的太太姑娘们。
来祈福的普通妇人,自然没有花几个大钱喊上山脚下的肩舆,而富贵的乡绅家中的太太姑娘们,哪里能够自个儿爬上山,自然得花钱雇肩舆上山。
而似九娘这般金陵大家族出身的姑娘,来之前都是提前同栖霞寺主持师太打过招呼的,待她们的马车将将在山脚下停稳,便已有几个青衣小师太,自抬了肩舆到了刻了沈家马车的跟前。
九娘年岁小,也无需戴帷帽遮面,便在刘妈妈与小师太的服侍下坐了栖霞寺小师太亲抬的肩舆上山,而在经过山脚下脚夫们的肩舆时,九娘瞧了随侍左右的刘妈妈与春草一眼后,便立时同刘妈妈道了句
“再雇两个肩舆,刘妈妈你同春草,一个年岁大了,一个年岁尚小,自个儿爬上山也是不易。”
要说栖霞山有多高,同那些个名山大川比起来,自然是不值一提,但,似刘妈妈与春草这般,整日在九娘跟前服侍的奴儿,比起普通人家的妇人女娃自是要好许多倍,平日里别说是爬山了,便是如意院里头的粗活,都不曾做过,这厢瞧见被漫山的枫树遮掩了蜿蜒曲折去处的台阶,刘妈妈与春草自觉着腿软。
倘九娘没有体恤她们二人这些个,勉强也能够爬的上去,只不过爬到山顶的栖霞寺后,总得歇个一两日,才可缓过来罢了。
如今有了九娘的体恤,不论是刘妈妈也好,春草也罢,自是满心满眼的高兴与感激。
不过,在高兴之余,刘妈妈想了想,便压低声音凑到九娘耳边道了声
“雇一个肩舆也花不了几个大钱,姑娘何不再多雇几个,只当花钱收买人心罢!”
九娘几乎想都未想便冷哼出声
“哼!她们的人心,收买来又有何用,我才懒得同她们亲近呢!”
刘妈妈似是铁了心的想帮衬着九娘多暖一暖那几个奴儿的心,毕竟,只花几个雇肩舆的银钱而已,这可是往常沈家女来栖霞寺祈福,只有似沈家老夫人身边的万婆子,钱氏身边的钱婆子才有的赏赐,倘九娘赏了她们一回,省了脚力是一回事,主子给的脸面可是奴儿们私下里聊天吹嘘时,惯常用,刘妈妈到底是一个奴儿,自晓得这个赏,是多么的能收拢人心,这厢又哪里愿意罢休。
只是,当刘妈妈再开口规劝时,九娘似乎瞧出了刘妈妈不说服自个儿不罢休的意图,也便朝肩舆后背上轻轻一靠,又闭了闭眼睛,从而避过了晃人眼的夏光,适才满口无奈道
“既是刘妈妈坚持,便瞧着办罢!”
见九娘总算是松了口后,刘妈妈立时欢天喜地的冲九娘福了一福,又转身冲钱氏指派过来的四个婆子喜气洋洋道
“姑娘念在咱们老的老小的小,自个儿爬上山多是不易,特特赏了咱们每人一个肩舆上山,可是体恤的紧呢!”
刘妈妈一语话罢,已从荷包里摸了银钱,又数了数人数,开始雇肩舆,而那四个婆子乃至秋月冬雪两个小丫鬟,原本能够跟着九娘来一遭栖霞寺,自是欢喜的很,毕竟这些年,似他们这些三等奴仆,平日里只能够待在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做些粗活,又哪里有随着主子出门的机会,体面不说,还能瞧瞧那些个沈家平日里颇是得脸的奴儿们曾炫耀吹嘘过的立了沈家苏老祖金身菩萨相的栖霞寺。
但,一到栖霞山的脚下,这些个奴儿才大失所望,什么漫山红遍似仙境,压根连一片红叶都未瞧见,另更有不知几许的山路等着她们,只怕爬上去后,两条腿都不是她们自个儿的了。
可是,令她们万万料不到的是,仅凭她们三等奴仆的身份,竟也能入得九姑娘的眼,赏了她们每人一个肩舆上山,这哪里是两条腿的事儿,这可是往日里做梦都不敢想的得脸的大喜事儿,以后再同旁的奴儿聊天时,他们也有得主子脸,吹嘘的资格了。
之后,便见四个婆子与秋月,冬雪六人忙不迭的喜着声音朝九娘福礼拜谢
“多谢姑娘体恤奴婢。”
“多谢九姑娘的赏。”
“谢九姑娘的赏,愿九姑娘吉祥万福。”
在奴儿们齐齐欢喜福礼拜谢中,刘妈妈自觉着这个决定再正确不过,那厢也便欢欢喜喜的坐上了肩舆,又瞧着被一叠福礼拜谢声引过来的零零散散朝着他们这行人看过来的好奇目光,刘妈妈自是挺了挺胸脯,满身的骄傲。
而在最前头的九娘,则被那些个时不时落在自个儿身上的目光所烦扰的叹了口气,并心里头满是无奈。
耳边却又时断时续的隐约传来旁人的议论声
“娘,那个妹妹是仙女不,生的好漂亮,衣裳也漂亮”
“咱们村最富贵的王家的小姐也没有这天仙似的模样,噢哟,不会是哪个知县知府家的小姐罢。”
“什么知府知县,我将才瞧的真真的,马车上刻了沈字,这可是沈家小姐。”
“噢哟噢哟,了不得了不得,怪道生的这副好模样,原来是沈家小姐。”
“什么,竟然是沈家小姐,年前我倒是有幸在栖霞寺碰见过一位沈家十一房的七小姐,还说了两句话,当时那七小姐言谈举止,可是好生让人钦佩呢!不知这是哪个房头的,瞧着年岁小的很呢!”
“哇,你竟然同沈家小姐说过话,怪不得瞧你这些日子越发的贤惠了,快告诉我,当时同那沈家七小姐都说些什么了,我也想贤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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