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整个人在夜幕中直抖了数十息,之后,才又是惊又是急又是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自个儿的心口。
慌乱了半晌都不见好转的刘妈妈,终是稍稍压住内心的惊惶,才抖抖缩缩的开了口
“这话,姑娘万莫要同旁人再提及半个字,否则。。否则。。。被。。被。。”
刘妈妈告诉九娘,若然旁人从九娘嘴里头获悉此事,只怕九娘也落不得半点好,此事干系重大,要晓得,沈家族人视沈家姑娘们的名声比命还重要,四姑娘当真没有落红,那么等待四姑娘的也只一个死字罢!
若再细究,将才九娘说沈老夫人婆媳明个儿去梅府探四娘的病。
那么,沈家必然不会因四娘一个毁了所有沈家女两百多年的好名声,而新娘出嫁第二日,娘家人就着急忙慌的去探病,显然是在告诉外人,四娘这新嫁娘,得了急症,且危在旦夕,从而梅家才会顾不得旁人口舌话柄,特特请了沈家人去探病。
只需再等个数日,四娘也就会‘病’死了。
新娘过门头一日,甚至连洞房还未入,就得了急病去了,这其间,就算是有什么,旁人也绝不会嚼沈家女不贞不洁的舌根子,对沈家来说,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然而梅家愿意忍气吞声,更是帮衬着沈家压下此事儿,只怕沈家要拿出他们想要的利益去交换了。
刘妈妈心里头乱哄哄的想着,这会子她也不想知晓梅家究竟想从沈家这儿得到什么好处,毕竟她只一个奴儿,那些个家族与家族间的利益,与她压根不相干。
可,四娘这件事,可真真切切关系着九娘的名声,从心内来说,刘妈妈虽不忍四娘被沈梅两家联手给‘病’死,但,刘妈妈心里更晓得,只有四娘‘病’死了,沈家姑娘的清誉才得以保全,九娘也是沈家女,只有背靠着拥有好名声的沈家女这个名头,才会有一个好前程好归宿。
一阵阵惊惶错乱后,刘妈妈一次又一次的长长呼气,适才渐渐让自个儿保持镇定,而后便于黑暗中,摸索到九娘一双柔软的小手无比爱怜又无比温柔的抚了抚
“姑娘倘信任老奴,只管将这事儿原原本本的告诉老奴,姑娘年岁尚小,难免不晓得此事干系重大,倘真个儿四姑娘。。四。。”
刘妈妈究竟顾忌到九娘尚才三岁大点的小奶娃娃,委实是说不出口那事儿,吞吐了一声,又咳了咳,适才道
“左右姑娘绝不能牵涉其中。”
在荣养堂偷听时,九娘已隐隐觉着自家祖母与大伯母的话音不对,又瞧了五娘那一番的失态,自然觉着此事非比寻常,所以,一路行来,也就没有对夏朵还有春草开口,这厢还是刘妈妈自个儿开口问,九娘又实在睡不着,心里头更是被落红一事搅的难受,更觉着刘妈妈当是知晓落红才是,这才开了口。
这会子,听得刘妈妈郑重以告,九娘自然是点头应是
“我晓得轻重。”
“今个儿事起。。。。”
听罢九娘一番叙述,刘妈妈只觉着一颗老心越发往下沉去。
长长一叹后,刘妈妈只觉着自个儿的脑子连着一颗心又乱又慌,好一会子才回过神来,又细细将九娘的话从头到尾推究了好几遭,适才屏息听了一耳朵软塌上春草略显粗重的呼吸声,确认春草仍在熟睡,这才压低声音一脸郑重道
“听姑娘的意思,此事只姑娘同五姑娘晓得,眼下只姑娘将这一桩告诉老奴知晓罢。”
顿了顿,刘妈妈不等九娘回应,继续往下道
“姑娘万莫要再将此事告诉春草还有夏朵知晓了,此事只能烂在肚子里,至于五姑娘,本就聪慧过人,又比姑娘大了好些虽,此事干系重大,相信她是知晓轻重的,绝不会轻易吐出半个字的。”
九娘自晓得此事后果严重,眼下又被刘妈妈好一番提点嘱咐,自然是连连点头
“我不告诉春草,夏朵就是,妈妈放心罢。”
眼下听了九娘的连连作保,这会子的刘妈妈并没有放下心来,而是又思忖了一番,总觉着此事太过重大,不论如何也还是觉着惊惶无措。
而九娘弄明白落红一事并五娘为何似丢了魂一般的因由后,整个人心里不由得一松,正合上眼准备睡去时,却终究觉着五娘到底担心四娘,不由得又提了一嘴
“唐先生说过,女子最终贞洁,如今四姐姐不贞不洁,连祖母还有大伯母都惊动了,只怕要受很重的罚了。”
九娘心里想的是,四娘被打一顿板子也好,被祖母与大伯母或是梅家人训斥也罢,总归她都不关心,她最为关心的就是,倘四姐姐当真受了罚,只怕五姐姐很是难过呢,瞧今个儿五姐姐失魂落魄的样儿就晓得五姐姐顶关心四姐姐了。
刘妈妈几乎想应一句四娘唯有死这条路,才可保全沈家女的名声。
但,刘妈妈终究是开不这个口,只含糊应了一声,算做回应。
轻叹一声后,刘妈妈想了一遭平日里遇着四娘时,她总会温温柔柔的含着笑眼,更是不曾怠慢过似她这些个管事妈妈,便是那些个粗使丫鬟婆子,也不曾听说府上四姑娘责骂刁难过一次的。
刘妈妈心里显然很奇怪,明明那样温柔贤惠的四姑娘,怎般就不贞不洁了,依着府上的严苛的规矩,四姑娘究竟私会哪个外男了。
而床上的九娘,到底年岁小,又忙累了一日,说着话的功夫,也沉沉的睡去。
耳边传来如往日般绵长的呼吸,刘妈妈心下一松,也便不再多想,却是怎般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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