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九娘被刘妈妈并夏朵左右搀扶着上了马车,又避人耳目的回了栖霞寺后院,却仍然久久都未从陆三郎的言语打击中回过神来,一路上服侍着的刘妈妈与夏朵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慌做了一团,又软言轻语的哄着劝着宽慰着,可,九娘这一路来,终究只是满身满眼满心的惊慌无措,落在服侍着的两人眼里,便又多心疼又是心慌
说起来,那陆三郎的话,的的确确尤为刀剑般锋利。
听上去十分有道理不说,更是扎的人生疼,直扎的她家姑娘身上千万窟窿的方才罢休。
可要说怨怪陆三郎,即便刘妈妈再心疼九娘,也是怨怪不起来的。
毕竟,要不是陆三郎言语犀利,半点不遮掩的字字句句直戳痛点,叫她家姑娘心痛万分,才觉着自个儿大错特错。
否则,凭着她家姑娘那一句许诺终身,只怕不知该如何收场才好。
想到这一层,刘妈妈与夏朵两个倒是十分感激陆三郎的确是个正人君子。
若是不然,随便换个有点子私心的,只怕早早就答应了姑娘许诺终身的要求呢!
再不然,但凡拿住自家姑娘的把柄,沈家自来把名声看的比命还重,也能换取不小的利益呢!
那厢刘妈妈与夏朵一路几乎将嘴皮子都磨破了,都未将九娘从打击了中拉回神,这厢春草见状,立时就惊的浑身一怔,之后从夏朵口中听到缘由后,她的反应倒是与刘妈妈及夏朵既然不同,丝毫未觉着那陆三郎是什么正人君子,而是将陆三郎视作穷凶极恶的魔鬼,竟将她家姑娘,骇的如此心思崩溃。
几乎是立时,就见春草心里恨恨的将陆三郎骂了几十遍,双手却一边似安抚般的轻柔的抚着九娘微微颤抖的背,边开了口
“姑娘莫怕,做不过是那陆三郎的推脱之言罢,姑娘倘一直自责自咎下去,岂不是就趁了陆三郎那起子小人心思。”
瞧着九娘惊惶又无助的可怜模样似有所动的渐渐朝自个儿转过来,春草心里头立时就激得满心愤慨与激扬,又想了想,便也不管瞎话胡话的附和着九娘的心思与情绪往下说道
“姑娘倘一蹶不振,那五姑娘又当如何呢?”
瞧九娘被自个儿说的浑身犯起了激灵,目光呆滞了一瞬后便染上了灼灼的热气,瞧到这一幕的春草自觉着自个儿的劝慰有理,也就再接再厉的往下道,而至于刘妈妈与夏朵两个,一刻都敢落的紧紧盯着九娘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个什么不妥,直瞧到这里,不约而同的侧头对视一眼后,两个人皆暗暗松了口气。
“五姑娘现如今已被老夫人许给了梅六郎做续弦,现下里,就连唯一能施以援手的陆三郎都拿那起子丧良心的话推脱过去了,倘姑娘再全然崩溃,只怕五姑娘往后连个说体己话的可心人都没有了。”
瞧九娘眼里蒸腾的灼热尽数转变为坚定,全然没了之前那一副好不失魂落魄的神色,春草暗自长舒了口气后,又趁热打铁的继续往下劝
“姑娘可别中了那起子小人的下怀,奴婢相信,只要姑娘好好儿的,就算以后五姑娘嫁去梅家做续弦,也断然不会落得个被人遍瞧不起的下场。”
春草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只听得九娘重重冷哼一声
“哼!”
之后,便见她双手紧紧捏住,直捏的手指发红泛白,才咬牙切齿的满眼阴戾道
“我倒是要瞧瞧,今后谁敢瞧不起我五姐姐。”
顿了顿,眼中的阴戾比之将才更盛,直将整张稚嫩的粉面都染了层阴狠狰狞,又似终于接受了事实,却还是满心不甘乃至屈辱的冷冷开口
“便是我五姐姐做了续弦,定然也是顺遂幸福的续弦,才不是那些个被人排挤,被人冷落,被人鄙夷的续弦。”
瞧九娘终于从崩溃的思绪中挣脱出来,便是染了满身的狠戾,刘妈妈与夏朵也觉着压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是轰然而散,这厢便一个赶似一个的凑到九娘跟前搭了话茬
“可不是姑娘说的这般,五姑娘好歹是咱们沈家女,哪里是那起子没眼色的人可以小瞧了去的。”
“姑娘说的极是,端瞧五姑娘那通身的气派,今后的路,必然就差不了。”
瞧九娘听了刘妈妈与夏朵的话总算是面色松动了些子,春草也赶紧凑话
“奴婢听着姑娘这话,倒是每一个字都是箴言圣语呢,五姑娘有咱们姑娘一颗心诚然相待,今后哪里有不好的,俱都是顺顺当当的才是呢!”
一时间,九娘满身的阴戾随着春草三个一个接一个的凑话开解,倒也退了个九成九,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开怀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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