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立凡看着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许秀华。

什么都没说，只往后靠在椅背。

他当然知道徐秀华爱言轩，做的也是为言轩好，这也是他之前会顺着她的原因。

问题是言轩不这么想。

站他的角度，这是重女轻男！

妻子错了，他更是大错特错。

是他一味的顺从，导致父母老来不曾体会天伦之乐，导致唯一的亲子离家出走。

许秀华急迫求同认同，快步上前，绕过书桌，拉住言立凡的手，“你知道的，我很爱言轩，他的优秀多得我全心的培养！”

声音尖锐到刺耳，言立凡叹气，言轩的优秀决定因素绝对是他本身就聪明和自我克制。

棍棒教育要是能成才，早就提倡了，如何会沦落至人人批判？

“后日，我们去找他。”

没听到想要的肯定，许秀华抓着言立凡的手不自觉用力，“立凡，我很爱言轩，你是知道的，是不是？”

看着陷入魔障的妻子，言立凡心一抽抽的疼。

这是他捧在手心疼宠了二十年的爱人。

“是的，我都知道。”

“我是一个及格的母亲！”许秀华继续。

“是的！”

言立凡说话间把许秀华搂入怀里。

在楼下久等不到人的言枝，委屈的瘪着嘴！

……

“言轩，你爸妈来了！你过来一下！”

指导员声音传来。

正跑步的言轩不得不停下来，举起手背擦去脸上的汗，呼吸略重！看到站指导员身边的言立凡和许秀华，心生烦躁。

“老师！”

指导员笑着点头，“你爸妈联系不上你，找到我这来了。”

“刘老师，麻烦你了。马上就到饭点了，一起吃个便饭？”言立凡邀请！

“我还有事就不去了。”指导员婉拒！

言立凡也不勉强，“那下次！”

指导员只笑着，没应也没拒绝。“我先去忙了。”

言轩见指导员离开，便朝体育老师走去，“老师，我要请假！”

体育老师把事情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不同意。

言轩拿起放地上的背包，走到言立凡和许秀华身边，“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好！”言立凡点头。

言轩带着两人走到东北角就站定了，转身看着两人。

“怎么停了？”言立凡疑惑。

“就在这里聊！”言轩板着脸。

言立凡慈爱道，“我们边吃边聊。”

“以我们的关系，吃饭就不用了。”顿了顿，言轩一字一顿道，“老死不相往来，我是认真的。”

许秀华脑海“嗡”的一声，名为理智的那根弦断了。

老死不相往来！

这六字在脑海中反复！

“为你好才严厉，你怎么可以为此记仇？”

神情疯狂，声音尖锐！

言轩不为所动，冷冷道，“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就出国，再也不回国。”

再也不回国。

言立凡心脏刺痛。

父母就是被他气得十年不回国，如今儿子也要如此。

“不可以，你是我们的儿子，不可以离开我们。”许秀华伸手去抓言轩。“你跟我们回去，去M大读大学。”

言轩怎么可能让她碰到，往后退。

许秀华紧追上前。

言轩眼神一厉，手抓着许秀华的手，一个巧劲，她的手又一次脱臼了。

熟悉的痛传来，许秀华“啊”的一声痛呼。

“逆子，你这个逆子！”

脱臼的疼不如心疼的百分之一，许秀华没受伤的右手朝言轩脸上呼去。

言轩抓住往后一推。

言立凡急忙上前接住，对上言轩冷漠的双眼，急急解释，“我承认，教养你的方式不对。但我们是爱你的，你是我们唯一的亲子，我们怎么可能不爱。以后我们不会了，你就原谅我们吧。”

为了挽回儿子，言立凡彻底舍下脸。

“不，我们的教育方式没错。要不是我们严厉管教，他怎会如此优秀。”徐秀华厉声反驳。

她的教养没问题。

严厉管教，言轩成才！纵容溺爱，许耀祖废物一个！

对比如此惨烈，她的教养绝对不会错！

“你们爱不爱不重要。主要是我对你们没有感情，一丝都没有，无论是怨还是爱！”言轩说得轻松，完全不管这话的杀伤力。

言立凡和许秀华踉跄后退。

“我走了，你们自便！”言轩说完，越过他们离开。

言立凡松开搂住的许秀华，“言轩！”

“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就辍学出国，我说到做到！”言轩回头。

言立凡提起的脚原地放下，他看到那双遗传自他的凤眼毫无温度。

“愣着干什么？去追言轩啊！”许秀华催促。

这一刻，她终于看清言轩不是在使性子，而是真不要他们了。她直觉，这次不把言轩带回去，她真的失去这个儿子。

言立凡没回话，只不错眼的看着言轩清瘦挺拔的背影。

许秀华见状，迈步要去追，却被言立凡抓住，没留意抓着脱臼那手，疼得许秀华眼泪飙出。

直到看不到言轩，言立凡才道：“去医院接好手，就回去！”

“我们得把言轩带回去！”许秀华不接受这个安排。

“难道你想看他出国再也不回来吗？以他对我们的态度，我们绝联系不上他。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言立凡嘶吼出来。

许秀华第一次被吼，愣愣的。

……

言轩往沙发一座，沉思起来。

原身后来离家，言立凡夫妻可能寻找了，只是没寻到。

当然，也有可能没有寻找。自被逼着娶不喜的章嘉怡，原身对他们的态度冷漠起来，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回家也沉默。

在这漫长的二十几年，他们对原身的感情消耗无几，再有已经有了捧在心尖疼爱的孙子。

直到工厂陷入困境，才上网寻原身。

而他呢，离家太早。这会，言立凡夫妻对原身还是很有爱的，因此才一直找来。

想明白后，起来洗澡。

出来就开始画妆造图，直到晚10点，这才离开租房回宿舍。

没办法，宿舍有查房。

路过大排档，点了大份的麻辣烫和烧烤，又要了半打啤酒。

……

相比高三，大学的课业轻松了不少，活动丰富。

言轩对一切活动不感兴趣，上课时全神贯注，课余时间画妆造、打球、玩游戏、刷视频和看小说。

生活过得很是快活！

转眼就到了十一，迎来七天长假，舍友有回家有留校，言轩受王鹏导演邀请，前去做武指。

假后回来，迎来了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军训那是一整天，凡人的身体，让他深感疲惫，画妆造只得暂停。

军训之后，言轩那是一头扎入赶图，游戏、视频、小说通通闪边。

很快来到交图的日子。

言轩准时交图。

半小时就收到李宜一的电话，“李导，设计稿看了没？有需要修改的吗？”

“看了，都很满意。”李宜一声音都带笑。

“那就好！”

又拉扯两句，才挂了电话。

生活周而复始，一学期很快就过去。

言轩在放假前提交所有妆造图，十二万到账。

婉拒李导提出的接手男性角色妆造的请求，背着背包，来一个为期一个月的国内游。

……

年三十晚

言立凡放下手中瓷碗，道：“我吃好了，你们慢吃！”说着站起来。

许秀华努力维持的笑落了下来，才喝了一碗汤，怎么就吃好了呢？

目送言立凡消失在楼梯，她站起来，留下一句，“我也吃好！”

她没有上楼，而是走出了门。

言枝眼泪都要落下来了，自爸妈从浙江回来，爸爸对她视若无睹，妈妈对她的疼爱只流于表面了。

言立凡站在书房窗前，能看到平日没有的大红灯笼。

团圆的日子里，本该喜气欢乐，但，他真的乐不起来。

父母去了，儿子决裂。

他如何乐？他只想哭。

他知道他的离桌，会让妻子和言枝不开心。

但，他真的吃不下。

对于言枝，他真的疼不起来了。虽然他明白妻子才是根源，自己是帮凶。

当初，就不该领养言枝，没有她，就算妻子对儿子仍是要求棍棒教养，没有对比，他不会那么反抗。

许秀华漫无目的的走着，每看到父母带着孩子，总忍不住多看。

言轩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踩在开学日子，回到学校。

他还没开始找兼职，兼职就送上门了，李宜一导演介绍的。

之后，兼职再也没少过。

请谱曲的，请做武指的，请设计妆造的。

大学的生活，言轩忙得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