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灼从怀里离开后,项衡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困意上头,慢慢从装睡变成真睡,总算是补了点觉。
日上三竿,两人神色平静地起床,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只是曲灼耳根有点红,心虚得不敢跟项衡对视。
吃完早饭,曲灼收拾行李,打开柜子意外看到透明收纳盒里放着自己的蛇蜕,疑惑地伸手进去拨了拨。
爸妈把蛇蜕放这儿干嘛?是看到项衡过来,收得太匆忙?但是盘得这么整齐,好像也不是很着急的样子。
项衡走进来就看到他把头埋进柜门里,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后颈。
“你在做什么?”
“啊?!”曲灼吓一跳,害怕被他看到蛇蜕,在听见他声音的一瞬间就把柜门“砰”地关上,掩饰道,“没什么,我在找衣服。”
“没找到吗?”项衡走近,“要不要我帮你找?”
“不用不用。”曲灼转身,后背抵着柜门,“你去帮我看看厨房煤气关了没。”
项衡顿住,目光转向那道柜门,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房间是他收拾的,他比谁都清楚柜子里面有什么。
“好。”项衡不敢说破,怕自己承担不了曲灼生气的后果,只能转身去厨房,把刚检查过的煤气再检查一遍。
曲灼鬼鬼祟祟地将放着蛇蜕的收纳盒往衣服堆里塞了塞。
两人把家里收拾干净就打车去了机场,飞机下午抵达A市,项衡提起曲灼的行李箱道:“我送你回去。”
曲灼还处在恢复期,一路昏昏沉沉的,这时才注意到项衡没有行李箱,甚至连换洗衣服都没带,身上除了手机和证件,其他什么都没有。
很显然,这趟行程非常突然,是临时决定的,项衡此行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找自己。
曲灼心里愧疚,拒绝的话说不出口,轻声应了。
出于想独处的私心,项衡没通知司机老张,直接打了出租,上车后,项衡打开买菜软件,侧身朝曲灼靠过去:“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曲灼:“……”
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
“不用麻烦……”
“鸽子汤还是炖上吧,再来只烤鸡?”
曲灼咽了咽口水,顺便把没说完的话吞进肚子。
刚蜕皮,确实本能占据上风,好想吃,好馋,根本无法拒绝。
而且项衡厨艺很好。
曲灼矜持点头:“行。”
项衡抬眼看他:“牛蛙要不要?”
曲灼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耳根微红:“来一点吧。”
项衡将手机递到他面前:“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一起加购物车里。”
曲灼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够了,太多怕吃不完。”
项衡道:“没事,吃不完还有明天后天,你先挑,把想吃的都加上,最近我正好有空,这几天都给你做。”
曲灼愣住。
项衡计划着:“上课的话,中午我给你送学校去,要是我没空,就让老张送。你宿舍名额还在吧?送到宿舍的话我就多做点,给你舍友分一分。”
曲灼扭头看他,欲言又止。
项衡:“嗯?怎么?”
曲灼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心跳骤然失序,剧烈的敲击声从胸腔直达耳膜,许久后,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迟疑道:“……你是在追我吗?”
项衡看着他,喉结动了动:“嗯,如果你不反感的话。”
曲灼耳根的红晕立刻蔓延到脸上,他迅速扭头看向车外,车开进隧道,光线暗下来,车窗玻璃上映着他的脸,将他眼底的羞涩和忐忑照得一清二楚。
半个多小时后,车停在清大附近的小区门口,两人下车,穿过不大的小区,很快到了曲灼所住的公寓楼下。
项衡秉持着厚脸皮死缠烂打的原则,提着行李箱一路跟到楼上,进门后更是反客为主霸占了厨房。
刚把米淘好,快递员就把菜送过来了,他又开始洗菜择菜料理食材,见曲灼走进来,头也不回地问道:“有围裙吗?”
“有。”曲灼从旁边拿了围裙过来。
项衡甩了甩手上的水,转身道:“你帮我穿一下可以吗?我手脏。”
曲灼拿着围裙的手顿了顿。
项衡已经走到他面前,头微微低下来,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
曲灼莫名想到自己夜里扒人家身上的行为,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虚又冒出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飞快地抬手将围裙套在项衡脖子上。
“好了,你转过去,后面给你系一下。”
项衡转过身背对他。
没了面对面的暧昧姿势,曲灼松口气,低头拉过围裙两侧的绳子在他腰后面打了个结。
项衡肩膀宽阔、后背挺拔,倒三角的形状衬得腰很细,看起来既有安全感又有诱惑力,曲灼盯着他的腰,脑子出突然冒出两个字——想盘。
随即他被自己的想法窘得脸热起来,手像被烫到似地飞快撤开。
不行,本能太可怕了!
在恢复期不能跟项衡靠太近!
曲灼伸手去拿茶杯,拿完正准备离开,却冷不丁被项衡捉住手腕,惊得他手一抖,杯子差点摔地上。
项衡转过身,目光落在他手上,那只手刚刚在他腰后打结时,指尖很轻地隔着衣服划过一道电流,他忍了一整夜都没破的功差点在这时候破了。
他的目光从手腕缓缓上移,最后落在曲灼脸上。
曲灼呼吸微紧:“……怎么了?”
项衡目光很深地看着他,眼底有灼意,然而不过短短一瞬,他就收起眼神里的攻击性,揽住曲灼的腰往怀里一带,很轻地将他抱住。
曲灼瞳孔竖缩,偏褐色的虹膜闪过一抹金色,差点因为情绪紧张变回蛇瞳。
项衡很克制地抱了一下,很快就将他松开,惊讶地上下打量他道:“你是不是长高了?”
曲灼:“……”
吓死,刚刚项衡的眼神像要把他给吃了,原来只是在观察自己的身高?
除夕夜在山顶看完烟花回来时,项衡以同样的姿势抱过他,所以这次抱他大概是为了控制变量做比较吧……
曲灼莫名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心虚,正常人长个子是慢慢长的,短时间内看不出变化,他是一截一截长的,每一次蜕皮,身高都会突然增长几厘米,虽然差别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察觉到。
他眼神游移着握紧手里的杯子:“可能吧,听说25岁之前个子还能长。”
说完转身就要开溜,没想到手腕再次被项衡握住。
这次不知道是他冲出去的惯性太大,还是项衡手上力道太重,他被拽回去直接撞到项衡怀里,项衡应该是经常健身,胸膛很宽很结实,他被撞得脸上泛起潮红,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什么事?”
项衡垂眸看着他,喉咙发紧,说出口的话却很正常:“是想提醒你,你手腕被我弄脏了,记得洗一下。”
曲灼低头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腕:“……”
项衡松开手,补充道:“我刚刚在切肉。”
曲灼:“……哦。”
曲灼从项衡怀里退开,转头落荒而逃。
项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撑在台面上,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压住体内喧嚣的冲动。
曲灼冲进卫生间去洗手,那一圈被握住的地方灼热感很强烈,明明是用冷水洗的,被烫到的感觉却没有消失,甚至在灯光下能清晰看见那里多出一圈红痕。
是因为自己才蜕皮,皮肤比较敏感,还是因为项衡力气太大?
仔细回想,似乎项衡的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茧,指腹也有点粗糙。
曲灼莫名觉得脸有点烘热,忙在沙发上坐下,翻开茶几上的书开始补课。
一个多小时后,他放下笔摸了摸手腕,那里的红痕还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
这时,旁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他妈妈打来的电话,他拿起来按下接听。
没等他开口,时木栖女士就在那头一连串地问:“小灼你回来了?到家了吗?晚饭吃什么?要不要妈妈给你送?”
“嗯,到了,在公寓这边。”曲灼朝厨房看了看,“晚饭不用你送,项衡在帮我做。”
“哎呀!”时木栖笑起来,“那小子献几天殷勤就把你拿下了?”
曲灼:“……”
时木栖八卦地问:“怎么样?他做饭好吃吗?照顾得仔细吗?”
曲灼有点坐立不安:“妈……”
时木栖自问自答:“肯定表现不错,他跟我咨询了那么多问题,再做不好,那就是不用心。”
曲灼脸色微变,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急忙起身走到阳台,压低声音问:“妈,你说他跟你咨询问题?他跟你有什么好咨询的?”
时木栖不满:“这说的什么话?我虽然有物种优势,但搞学术也是很尽心的好吧?我这么权威,他不问我还能问谁?”
曲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下去,难以置信:“他问的是……跟蛇有关的问题?”
时木栖纠正:“是跟你有关!”
曲灼摇摇欲坠,感觉天榻了:“他都知道了?”
时木栖听出不对劲:“当然啊,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知道,你不知道?”
曲灼咽了咽口水:“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时木栖:“去找你的那天晚上呀,你的蛇蜕还是他帮忙收的呢,我跟你爸看他照顾得还算用心,就先走了。哎你还没回答我呢,他照顾得到底好不好呀?”
曲灼大受刺激,瞳孔骤然收缩成锋利的竖线,双眼彻底变成一对金黄色蛇瞳,他咬牙切齿地点头:“好,好得很!”
时木栖高兴道:“那就好,那我跟你爸爸就放心了!”
挂断电话,曲灼转过身。
项衡正好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他将盘子放到餐桌上,看向站在阳台的曲灼:“饿了吧?晚饭做好了,可以过来吃了。”
曲灼从阴影中走出来,由于背着光,面孔不太清晰。
项衡没察觉到异样,见他走得急,以为他是要过来盛饭,说了句“你坐着吧,我来就行”,转身走回厨房。
曲灼跟在他后面,气势汹汹地喊他:“项衡!”
项衡扭头,在看到他的瞳孔时愣住,这是他第一次清晰直观地看到曲灼的蛇瞳,这对金黄色竖瞳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漂亮得不可思议,可同时也带着天然的冰冷,仿佛剥离了属于人类的一切情感。
一刹那惊艳过后,项衡生出担忧,放下碗皱眉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怀疑这样的变化是身体出现了问题,毕竟曲灼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现在这样站在他面前,可能是没察觉到瞳孔的异样。
曲灼本以为会吓到他,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怔住。
项衡突然觉得,这对蛇瞳也不是看不出感情的,至少这一刻显露出的迷茫把他给萌到了。
他抬起双手,小心翼翼捧住曲灼的脸,忍住轻抚这双眼睛的冲动,轻声问:“你没事吧?”
曲灼:“……?”
怎么这么淡定???
曲灼恼羞成怒,瞳线变得更加锋利,身体突然化形,像特效一样在项衡面前直接表演一出大变活蛇。
项衡手里一空,原本被他捧着的脸缩小了些,变成一只高高昂起的蛇头。
项衡:“……”
见他没有害怕,曲灼更加羞恼,破罐子破摔地张开嘴,吐出细长的信子:“嘶——”
项衡:“…………”
项总:一点不怕,甚至想摸。
*
日更梦又被各种琐事打断,好气!
后面我加更补回来![握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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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蛇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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