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和赵文博在郊区那座废桥附近蹲了两天,那几个和阿何诺打牌的街头混子才再次出现,在桥底下又玩起了扑克,这里阴凉,是郊区拆迁的区域,平时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到这里来。
王灿走过去表明身份,“警察,想找你们了解一些情况。”
几个人抬头一看,吓得赶紧七忙八乱地把扑克收起来,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战战兢兢地说:“警官,我们没赌钱,打着玩的…….打发时间……”
“我们今天不是来抓赌博的。我问你,有个叫阿何诺的黑人,认识吗?”
那人摇头晃脑地回答:“认识。我们……偶尔一起打牌。”
“他住哪里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和他就是街上遇到了一起打发一下时间,谁关心他住哪儿啊。”
“那你们对他了解多少?”
“这黑人啊,好赌,一有钱就去找马三他们玩大的。”
“马三是谁?”
对方沉默不语,自觉说漏了嘴。
赵文博厉声道:“赶紧说!”
“是个开茶楼的。”
茶楼里设赌局,是常见的事,警方年年查,月月查,也没有办法根除。
“马三的茶楼在哪里?”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也没钱去那种地方玩,都是听黑人说的,他说他欠了马三一笔钱,最近得想办法还了,不然对方要找他麻烦。”
“他除了好赌,还有别的什么?”
“小偷小摸喽,被你们警方抓过好几次了。”
此时另一个打牌的平头青年说道:“他还有点好色,平时走路上吧,看哪个姑娘漂亮,吹哨子挑逗一下也是有的,男人嘛,不管黑的白的黄的,都有点…..这方面爱好……对吧?不过,他最近收敛了很多,听说,交了个女朋友。”
“女朋友?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中国人,我们也没见过。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不过,他说是个美女。”
“没见过你们怎么知道是中国人?”
“打牌聊天的时候,他自己说的呀,说不定是吹牛皮,谁知道,一个黑鬼,一屁股债,哪个姑娘跟他啊。”
之前的那个三十多岁长发男子插话道:“我看不像吹的,现在有些女孩,就喜欢洋垃圾,带个洋字,都觉着很洋气嘞。我见过那女孩给他买的手机,听说还给他买电脑,买衣服,给他钱花。”
“那女孩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不知道。”
“三月十四号那天傍晚六点到八点,你们见过阿何诺吗?”
长发男子掏出手机,看了看,“今天十六号星期天,十四号就是周五是吧?我们在这儿打牌,那个阿何诺也在。”
平头青年不耐烦了:“你们怎么一直问这黑人啊?他怎么了,又偷了谁了,是不是犯了大案?他要出来了,知道我们给你们警方提供这么多信息,不得把我们揍死啊。”
“他死了。”
“啊?”几个人惊讶得张大了嘴,齐声问:“什么时候?”
“就十四号那天傍晚。”
几个人目瞪口呆:“怎么死的?”
“有人在他吃的汉堡里下毒,还捅了他……”
几个人几乎是同时蹦出这个词:“汉堡?”
“你们知道?”
平头青年:“嗯,那天我们是看到他拎了一袋外卖的汉堡,还有可乐。”
长发男子:“不是他买的,是有人送给他的。”
“谁?”
“好像是一个女孩,我们在这儿玩嘛,有时候路过的人,有好心的看我们穿成这样,也没什么吃的,会…..会有好心的,给我们买些吃的。”
“什么样的女孩,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十来岁吧,小学生的样子,不会超过十二岁,当时黑人在街那边,那小女孩把汉堡给他之后,他就直走着到我们这儿来了,刚好大锤子有事要走,黑人补缺,他接手大锤子的牌和我们玩,后来又玩了几局。”
“那汉堡,他是和你们打牌的时候吃的吗?”
“没有,他把东西放边上,都没打开,一直和我们玩牌,后来他接了个电话,不玩了,拎着汉堡走了。”
“他是往哪儿走的?”
“往电影厂那个方向。”
“他走后你们干嘛了?”
“他走后……我们接着打牌啊,大锤子又回来了,还给我们带了几个馒头,我们吃了就接着玩,一直玩到晚上十点,就各自回去睡觉喽。”
“这里连个灯都没有,晚上你们怎么玩?”
“警官,我们不会换地方吗?黑人走后,我们就挪到那边街灯下面去了。”
王灿想想也是,又问道:“你们几个一直在一起?”
“对,一直在一起。”
“你们确定汉堡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给阿何诺的?会不会你们没看清,给他汉堡的就是他那个女朋友?”
“绝对不会!当时阿何诺就站在那棵树下,离这里才多远,你现在从这里看过去,是不是什么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小女孩,就一米三左右,不可能是成年女性,那笑脸,幼稚着呢,挺可爱的。”
“你们和阿何诺没什么矛盾吧?”
“我们和他,能有什么矛盾,也就是街上碰到了,一起打打牌吹吹牛。”
回来的路上,两人琢磨着案情,赵文博说:“十岁的小女孩给阿何诺送有毒的食物,为什么呢?她有什么动机呢?”
王灿也叹气:“是哈,要说一个成年女孩,那么可能是他女朋友,这十岁女孩,把我给整懵了。”
“要是能查出这小女孩是谁,事情就好办了。可这座桥周围几百米都没有监控……”
王灿和赵文博带着二队新加入的警力,连夜找到了马三这伙人,他们果然在茶楼另辟的隐蔽房间打麻将赌博。
凌晨两点,门突然被踢开,这群人一看穿警服的,吓得脸色都变了。
马三大名叫马三勇,人称马三,尊敬的称他马三爷,此刻也抖抖索索着说:“警察同志,我们只是无聊玩玩,打麻将消遣也犯法吗?”
王灿也不听他解释,直接招呼其他几个警察:“把赌具和和赌资给收了!人带回去!”
几个赌徒没办法,门口都堵着警察呢,只得乖乖就范。
警方连夜审了马三。
王灿:“黑人阿何诺死了,是不是你派人干的?”
马三一脸惊讶:“啊?黑人……死了?我不知道啊,我弄死他干嘛,他还欠我钱呢。”
“他欠你多少钱?”
“二十多万吧。”
“赌债?”
马三勉强点点头。
“你不会是因为他还不起这笔赌债,干脆把他给干掉吧?”
“你怎么这么说呢警官,有人欠你债,难道你不是想追回,把他杀了有什么用呢?这下他死了,我这债我找谁讨去,唉,真是……我这苦我找谁说去。”
“本月十四号晚上六点到八点,你在哪里?”
“这个月十四号,星期几啊?”
“星期五。”
“星期五晚上啊,我在茶楼啊,周末生意好得不得了,我能去哪儿,赚钱呗。”
“谁能为你作证?”
“那可多了,那天晚上的客人,都能给我作证,再说了,我们茶楼大堂有监控,你们不信可以去查。”
“我们会核实。那我再问你,你对这个阿何诺了解多少?”
“没多少,又穷又好赌的黑人喽,一个赌友,你说我对他能了解多少?”
“除了你之外,他还欠什么人钱吗?有没有听他提起过?”
“没有。”
“知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什么人结仇?”
“我真不知道,警官。…..哦,对了,卖黄金的周鹏可能恨他,前些天他抢了周鹏在一环路上的一家店。”
“乱讲,那个新闻我看了,案子到现在还没破呢,周鹏怎么知道他的店是阿何诺抢的?警方也只是凭外形判断是个黑人,他那天蒙着面呢。”
“那不是周鹏的话,我就不知道还有谁想干掉他了。”
“周鹏的金店被抢,真的是阿何诺干的?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听说的嘛……听我那些伙计讲的,他们也有可能是猜的,对……我们都是猜的嘛。”
警方核实了马三的不在场证明,当天调出来的监控录像里,的确从下午三点多到晚上九点,马三都没有离开,隔几分钟就会出现在监控画面,这点时间也不够他出去杀人,再说,像马三说的,他也没有充分的杀人动机。于是把他们教训一番,拘了几天,就放出去了。
周鹏那边,经核实,他也有不在场证明,并且跟警方预料的一样,周鹏本人并不知道抢他金店的人是阿何诺,他的嫌疑也排除了。
魏之尧和田原终于查到了阿何诺租住的地方,就在电影厂附近的一间板房里,平时都是租给外来打工者住的。
里面凌乱不堪,床上堆满了脏衣服和其他杂物,王灿说的电脑,手机什么的,都没有找到,估计已经被他变现赌掉了。
但田原还是在一堆杂乱的生活用品里,发现了一个崭新的购物袋,把袋子里的物品取出来一看,是一套雅戈尔西服。
她叫魏之尧:“魏队,你看,这个应该就是王灿和文博说的,阿何诺的女朋友给他买的西装,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吊牌都没拆,小票也还在。”
魏之尧把袋子接过来一看,上面有这家西服店的地址,就在欧枫附近的购物中心。
魏队对田原说:“把衣服带回去,按照这个地址,查查付款的人是谁。”
“魏队,你说阿何诺一个抢劫偷盗犯,买西装干嘛?”
魏之尧笑,“可能是作案需要吧,不是说他还抢金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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