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技术研发部派来做技术面试的，除了七组的周臻，还有五组的梁常。

纪令忻没有相关经历，知道周臻要做面试官就满是期待。

他以前也演过职场剧，里面有类似的剧情，只是剧组拍戏终究和现实是不同的。满是摄像机和灯光对准演员，导演场务等等工作人员盯着演戏的演员，这条过不了再补拍就好，这里却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面对面试者，一般都是深挖对方的经历，各类项目竞赛，只要你写在上面就问，接着挖知识面，看你掌握的内容。

接连面试了几个，周臻话少，基本都是梁常在问，他倒是没怎么为难人，问的都是基础问题，就算面试者答得磕磕巴巴，他也很有耐心，能微笑着听完。

中场间隙休息时，梁常喝了口水，和另一边的人事总结说：“咱们学校校友真的好多啊，看着师弟师妹期待的眼神，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人事笑嘻嘻接道：“那你功力还是不够，你看看周工，就很镇定，之前还有个小男生认出他叫了声师兄呢，结果周师兄一张嘴就问野指针，开始八股拷问。”

周臻：【面试不都是问这些。】

纪令忻憋笑：【所以你是照着抄他们的问题吗？】

周臻：【要不然问什么？我不聊家常。】

“那个男生？”梁常有印象，“他挺厉害的，越大硕士，竞赛经历很漂亮，研电赛机器人大赛都有。”

刚才周臻一路从常见的推理框架问到计算机体系结构，那个男生都答得相当不错。

人事：“说到越大，你们部门除了周工，黄总也是越大毕业的，周工就是他亲自招进来的，从越州实验室一起过来的呢。”

梁常知道周臻毕业就进了YUK，倒是没想到他资历这么老。仔细捋下来还是部门总监黄瑞鹏的嫡系。

听到人事这么说，梁常颇感意外地瞥一眼周臻。

去年七组人员调动，周臻和娄华淳一起竞争组长位置，最后花落娄华淳。年末他和周臻一前一后述职，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提前进入会议室做准备时，略略扫过一眼周臻的PPT，上面正是周臻一年的工作成果。

当时梁常就知道周臻肯定要占一个升职名额，自己排在他后面估计要被黄瑞鹏挑三拣四，结果黄瑞鹏对他的表现是肉眼可见的十分满意。

今年开年复工，他隐约听说周臻似乎还是维持原来的职级，没有变动。

听到黄瑞鹏的名字，周臻完全不想多聊。

面试到这里已经差不多结束，周臻摆摆手，让他们做决定，自己出门透个气。

那个男生还没走，正和另一个男生站在一起小声说话。另一个人肩膀耸动，看样子很是不平，有几声泄露到周臻耳朵里。

大意是他们有眼无珠之类。

纪令忻：【可能是你太严厉了，你师弟觉得没希望了。】

他依旧听不懂周臻他们这些技术问题，可是他知道从问答表情来观察各个面试者的水平如何。

纪令忻好奇：【你师弟进来后你会带他吗？】

周臻：【七组不招人。】

娄华淳就是叫他来走过场的。

周臻有些心烦，手机另一端娄华淳发了消息过来，告诉他之前提交的季度总结有抄袭的嫌疑，让他重写。

-周臻：黄打回来的？

娄华淳回复了一个擦汗的表情包。

“周师兄——”

那个小师弟带着友人走过来。

也是熟人——是那个酒吧里被前呼后拥的少爷Jacob。

Jacob显然还记得周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还是自己朋友的师兄，此次的面试官，一时间没能收住脸上的愕然，满是不可置信。

小师弟是鼓起勇气来问自己刚才的表现如何，是否还有要改进的地方。

“我觉得很好。你的基础知识很扎实，言之有物，是这次表现最好的面试者。”

听了周臻的话，师弟眼睛一亮，又问能不能和周臻合照。

“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周师兄的传说，全科满绩，奖学金拿到手软，还有各种竞赛国奖……”

师弟看来是真的很崇拜周臻，对周臻的大学成绩如数家珍。

“没什么，”周臻表情平淡，“你现在也做到了。”

师弟不好意思笑笑：“还是不如师兄。”

他有意要和周臻多聊，又问周臻最近是否有关注技术前沿信息，说到这这个月要在洛州召开的高交会。

周臻有一搭没一搭的答着，在心里对纪令忻说：【这算什么？吸引新迷弟？】

纪令忻咳声：【我看他情绪好低落，想着安慰他一下。】

周臻心里已经清楚，这个师弟很大概率要被丢进人才库待定，原本就不打算给师弟希望，让他尽快准备好去其他公司面试。

现在的YUK已经没那么专注技术了，都是换壳产品，还要做什么内容运营，何必进来磋磨。

纪令忻：【周臻，你看你师弟多崇拜你，你真的好厉害。】

周臻脚步一顿，按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却没停过，继续和娄华淳发消息。

【再厉害有什么用，现在不还只是普通的打工人。】

【可是这里是YUK啊！运动相机中的王者！】

身在娱乐圈，纪令忻对这类产品还是多有接触的，知道在极限环境下的拍摄录制时所用的相机就是YUK。此外，还有很多明星艺人也会将这当做潮流单品使用。

周臻：【已经没落了。】

纪令忻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继续说：【可是我觉得你也很厉害啊，刚刚你师弟不是说了吗？你大学的时候是全奖！】

周臻：【你没读过大学吗？这也值得吹？】

纪令忻语气真诚：【就是我度过大学所以才觉得你很厉害，我大学的时候还要出来拍戏，考试都是马马虎虎低空划过，好不容易毕业了就赶紧出来了，更别说继续读研究生了。】

周臻：【……】

行吧。

面试结束，周臻顺手在人事这里蹭了一杯咖啡，带回工位。

周臻工作的时候很认真，键盘敲击声十分有韵律，哒哒声起伏不断，偶尔会停下来思考，这时候他就会垂着眼，眼神放空看着屏幕上的一行一行代码。

他看的是代码，纪令忻看的是隔壁姚玲放在工位上的镜子，只有一小截，映出周臻上眉眼，在他偏过头的时候，能看到他左眼眼尾处的那颗痣。

“周臻？”隔壁的姚玲发现纪令忻的小动作，“有事？”

“没……不好意思。”纪令忻移开眼，忽然察觉自己好一会儿没有听到周臻的声音了。

【周臻？】没有回应。

【周臻？】纪令忻心神一紧，又怕被周臻的其他同事发现异样，装模作样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

周臻的手无力搭在桌上，手边的咖啡已经冷了。

【什么事？】周臻终于回应，声音带着困倦。

【你刚刚是睡着了吗？】纪令忻松了一口气。

【好像是吧。】

周臻揉了揉眼睛，把冷掉的咖啡一口气灌下。

幸好是纪令忻控制他的头部，不然他就直接闭眼睡着了。

知道周臻现在状态不太好，怕周臻再睡着，纪令忻没话找话和周臻聊天。

他出道的时间不算很长，但绝对算得上经验丰富，从偶像组合到独立歌手演员，可以称得上是多栖艺人。

【我现在主演的都是偶像剧，包括接下来的那部《琳琅霜》也是，其实都是偏偶像的，要冲奖我觉得挺难的，不过嘛，一步步慢慢来，而且公司那边也打算扶持新人，都需要我来帮忙……】

周臻的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顺手在搜索栏打了纪令忻的名字。

搜素页面密密麻麻是纪令忻相关的消息，从他这个季度销量登顶的专辑《宿命的安排》到即将播出的电视剧《明月长歌》，还有纪令忻粉丝为他做的各类剪辑。

周臻从抽屉里拿出耳机戴上。

专辑主打曲《宿命的安排》播放，属于纪令忻的声音传出。

纪令忻屏息凝神，期待周臻的反应。

这首《宿命的安排》他有参与作词作曲，发布的时候也说了自己的创作感想，就如他之前对周臻所说的，他觉得自己会喜欢的人应该是早已注定，那个人就该是活泼开朗，会笑着和自己愉快相处。

整首歌轻快柔和，朗朗上口，是很耐听的情歌，传唱度极高。

一首歌尽，尾音淡出，周臻依旧在看纪令忻的八卦。

#给《宿命的安排》中的歌曲排序，探讨纪令忻的唱功与创作能力#

#我纪能唱又能演，论成绩还有谁能战？#

#《明月长歌》预告片即将上线，风流侠客纪令忻即将登场#

#都进入宣传预热期了，纪令忻还在家研读剧本？#

#《琳琅霜》非我纪莫属！我纪就是天选古人！公子侠客将军帝王无所不能！#

#急急急！钱天翰到底在干什么？不管纪令忻了吗？#

#仔细分析纪令忻的微博照片为存货的可能性#

刚才纪令忻的经纪公司又用纪令忻的微博发布了最新动态，依旧是以前留下来的照片，这次被火眼金睛的粉丝发现其中的细节不对——桌子上的电子挂历时间有些扭曲。

一开始粉丝以为是修图修得太狠，后来越扒越发现不对劲，连带纪令忻上一个微博发的照片也被拉出来分析。

还有狗仔爆料纪令忻的经纪人钱天翰在带同公司另一个新人，这下纪令忻的粉丝就炸锅了——纪令忻的新剧《明月长歌》马上就要上线播出，这个时候纪令忻在家抠脚算什么事？

很多纪令忻的粉丝要求经纪公司给说法，马上安排各种宣传发行策划，同时让纪令忻不要再装死，要严肃回应这件事。

周臻：【你的粉丝好像发现你失踪了。】

纪令忻出事的消息经纪公司能粉饰太平到现在将近三周，已实属不易。

一个常年行走在聚光灯下的明星，忽然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任谁都要奇怪。

粉丝再这么闹下去，难保不会有什么极端手段。

纪令忻觉得十分棘手，经纪公司肯定是没办法把他拉出来回应粉丝，可是这么荒谬的事他的经纪公司是否会相信？

周臻问：【你要怎么说，有谁能作证你附身在我身上？】

纪令忻：【咱们找个道士和尚，再不然牧师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