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铃声是世间最可怕的诅咒，闯入每一个甜蜜的梦境，预示着一段新的梦魇，周而复始。

云青弹射起床，手机上的十个未接来电仿佛十根银针，刺进他的大脑里狠狠搅动着，让人头痛欲裂。

出于一个打工人的自觉，云青任凭脑中自动生成了一万句脏话，换上一副笑脸回拨。

电话那边回得很快：“喂，请问你是云青先生吗？”

“是我是我，嗯。”

“抱歉，昨晚打扰您了，您知道我们干这行的作息多少不太正常。”

“嗯嗯，理解。”等会儿，干哪行的？云青扫过电话号码，努力搜刮着记忆，半晌一串模糊的数字才溜出来——这不是那个忘了叫什么名字的节目组吗？

三个月前，云青开了个直播账号，专门用来发癫以缓解做牛马的压力，或许是大家对于帅哥和普通人拥有同样的精神状态喜闻乐见，流量持续飙升。

一天他的私信里出现一个忘了叫什么名字的节目组，给他发了好几段超长消息。他以为是诈骗，就把对方拉黑了。

由此得出，此电话大概率为诈骗电话。

没等云青点击红色按钮，电话那边接着一顿信息输出：“这里是《IQ至上》节目组，立志于打造纯粹的脑力综艺。为此，我们特意在全国范围内挑选了六名高材生，您就是我们的首选。”

“那你们应该有合同吧。”云青直入主题。万一不是诈骗，如果钱给得够到位，他也可以一试。

两秒后，随着云青把节目组放出黑名单，他的私信里多了一个文件。

第一眼，根据云青浅薄的法律知识，这不是诈骗。

第二眼，云青揉揉眼睛：“一期五万保底，满足节目组需求有奖金。”

第三眼，云青张大了嘴巴：“奖金上不封顶，全勤奖三万！”看起来比公司的年终奖还靠谱。这么好的兼职上哪儿去找？

云青笑得灿烂，握着手机仿佛握着一件绝世珍宝，小心翼翼地把它贴在嘴边：“我同意参与录制，第一期什么时候录啊？”

云青有了周末边玩游戏边赚钱的盼头，加班的日子不再漫无尽头，有时趁着老板不在翻出那份合同仔细端详，呲着的大白牙在一片苦瓜中格外醒目，同事都问他最近是不是中彩票了，他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大家互帮互助，团结友爱，我怎么能不开心呢？”

他成功得到了十几根更皱巴的苦瓜。

周五的规定下班时间一到，云青把笔记本电脑塞进双肩包，下楼直奔机场。对于循规蹈矩惯了的人来说，所有的未知都像伊甸园里的禁果，让人恐惧，又让人燃起无尽的**。

四个小时的航班连同沉寂的夜，都被无尽的幻想填满，值得期待的太多，比如新的朋友，新的契机，或许能带他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奇怪的是，那夜星空黯淡，云青的电脑仿佛感知了什么，弹出一张壁纸：那些闪着光的爱意，终究被肮脏掩埋。

果然，踏入棚中的第一秒，一切都在一个恶狠狠的拥抱中窒息。

一个陌生人看着他的眼神，仿佛饿了五天的人看到一只油光锃亮的大鸡腿，扑上去就要啃。

那个陌生人穿着十厘米的增高鞋，都只比他高出小半个头，似乎是为了在他面前显示自己的身高，不由分说把他抱进怀里后就开始摁着他的头往下。被摧残多年的颈椎发出震耳欲聋的抗议，他只好弯腰屈膝。

陌生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用白斩鸡翅把他的头嵌进自己胸膛，极为做作地咳嗽一声，使出云青最讨厌的气泡音：“好久不见，青青，我好想你。”

不断减少的空气让云青彻底爆发，一把推开了陌生人，让他踉跄几步才勉强站住。

云青拧紧眉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碳基生物，碍于满场围成圈的摄像头，脸气得通红，却一句也憋不出来。

“是这样的，云青。”电光火石之际，一个女声从机器堆中透出，“现在大家都喜欢磕cp，所以我们把嘉宾分为三对，你面前的这位就是你的搭子奚竹。”

“那个……我是受吗？”云青腹诽节目组真没眼光，别的他不清楚，但净身高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目前是的。有疑问吗？”

合同上的白纸黑字突然闯入云青的视线，算了，退一步更好赚钱。

“之前没和你说清楚，你在镜头前要记得叫他阿竹，多制造身体接触，视线尽量聚集在他身上，别的交给我们。”

云青将这几条要点在心中默念三遍，避开导演的目光，乖巧点头：“好的。”

“一直录着呢。就你们两个，先把先导片录了。”

云青本就不是喜欢镜头的性子，想到如此难堪的画面要被放在电视上，耳尖霎时红透，不敢再多发言论。

一点红晕被奚竹尽数捕捉，他借题发挥，搭上云青的肩：“青青，怎么还害羞上了？”

“没有”二字硬生生堵在嘴边，云青复习一遍导演的要求，低头看向地面，避免尴尬的表情被拍到：“阿竹，我......”云青的大脑飞速运转，让一个学计算机的编故事真是强人所难。云青发誓等今日录制结束了，无论如何都得要到关于两人前世今生的台本。

但看起来这个糊综不太可能给他们提供完整的故事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奚竹的回应让云青松了一口气。云青默默记下，下次编不出来的时候能用上。

奚竹扶着云青走到沙发前，侧身伸手示意要他先坐下。

云青摆摆手，转身轻拍沙发，示意他不要谦让。云青在心中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如此一来，很好地彰显了他的绅士风度。

“云青！”导演的音量明显上了一个层次。小小的骄傲瞬间被戳破。云青感受到语气中的怒意，不明就里地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这样显得像和人家第一次见面。坐就行了，客气什么？”云青回敬地板一个白眼，可不就是第一次见面嘛！

云青自知不懂规矩，导演的突然发难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原来这钱也不好赚。求生欲推动着求知欲：“那以后我要请他先坐下吗？”

“请什么请？”话筒承受不住高分贝，发出散落全场的啸叫，响声震得人头疼，滋滋的电流声更是钻心的难受，云青皱着眉头捂上了耳朵。

话筒的爆发似乎同时倾斜了导演的怒火，再开口已恢复温柔：“我们希望你能表现得弱势一点，做一个被照顾的角色，最好能表现一些女性化的特质。”

云青这回差不多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让他演小娇妻，只要钱给够，也不是不行。

他笑盈盈地盯着奚竹的一双眼睛坐下，静候那双手将抱枕塞在他的腰后。奚竹剑眉星目，眼中似乎总有抹不掉的水珠，宛如情愫流动。要是他的言行能清爽些，还真是天生的情种。

天音播报一串，欢迎打头，重在理念，暗戳戳夹杂着对竟品节目的拉踩。云青听得直打哈欠，歪着脑袋靠在奚竹肩头打盹儿，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云青快睡过去的时候，第一个环节敲醒了他：“听说二位是老相识了。既然感情如此之深，不妨来一个默契挑战吧！”

披着脑综的皮而已，环节设置和恋综有的一拼。云青在心中把节目组吐糟了不知多少遍，欺骗观众先不说，反正是把他骗过来了。

“规则非常简单，我们将以A or B 的形式提问，两人同时说出同一选项积一分，共十道题，获得六分即为挑战成功。”

奚竹转头，和他鼻尖相对：“青青，有信心挑战成功吗？”眼神看似碧波荡漾，细看下去，除去表面泛起的涟漪，深处尽是一潭死水。

云青嘟起嘴巴点头，补上一个握拳加油的手势：“嗯。”云青很好地吸收了自己的新角色，只要别让他对着镜头说话，在真人秀里演戏，不失为一种全新的人生体验。当然，他还是从前那个猛男。

“和好朋友吃饭时，并排还是面对面？”

导演比出手势A。

“并排。”两人异口同声。奚竹举起手，突然大喊一声：“不愧是你！在云青看来，他似乎被设定了某种程序，每一个动作都不是真心为之，但绝对是用心为之。

云青缓过对方的一惊一乍带来的惊悸，缓缓地把手探出去。两人的手掌重合，奚竹比他白上两个色号。和他血管分明的手相比，奚竹的手上毫无纹路，更显出嫩滑，说是肤若凝脂也不为过。

云青不得不再蛐蛐一遍节目组，不知道脑子是不是傻了，非要让他当受。

也许节目组听到他的心声，用问题强行打断：“孤身奋战还是并肩作战？”

这题比上题略好，至少和脑综沾边了。

导演比出手势B。

云青下意识地喊出声“并......”可奚竹不知怎么回事，愣了两秒后才吐出一句。

云青本以为在场外加持下，两人绝对是满分的“默契”，没想到更有经验的人先掉链子。

所有表情凝固在奚竹脸上，他扭头不看云青，身体的抖动却暴露出，这道题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奚竹回过头，粗暴地推着云青的背。云青不和他顶劲，主动背对着他。奚竹双手划过云青的背，攀上肩膀，一路垂到他的身前，胳膊一弯，身体前倾，便从背后将他搂住。突然的身体接触令人不安，云青在他怀里扭动着，可一切都是无用功，奚竹手上的力道几乎使他的肋骨变形。

奚竹变了主意，又转了他180度，捧着他的脸，瞳孔“宛若深不见底的黑洞，盯得人心里直发毛，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

一道题罢了，何必这么大反应，云青不解。

这道题已经是节目组离脑综最近的一次。

之后每个问题都是“和朋友”系列，甚至把朋友两字换成恋人也并无不妥。现场仿佛一种行为艺术，两个人在指挥下整齐划一，喊出自己未曾思考过的答案，以此营造并不存在的默契。

“下面是第七题，若本题得分，则挑战成功。请听题：言情小说中，你更喜欢青梅竹马还是破镜重圆？”

严肃声明：

节目组厕品与作者无关

受前期阴暗爬行已在文案说明，已进勿骂

官方cp名及简称见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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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一下细节，不影响剧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脑综？恋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