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就准备把盘炕的这门手艺交上去了，这会试验成功，底下就有人迫不及待了。
“将军，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要不立刻传信到京城，让陛下派人来学？”一名幕僚提议道。
“不可，现阶段制作手法不熟练，而且还有二小姐说的火墙和地龙，不如都制作好了再呈上去，万无一失啊。”另一人反驳道。
“我觉得制作工艺和上呈不冲突，京城派人来学是一样的。”
边焕坐在上首，看着下面几人争论不休，怒拍桌子道：“好了，别争了，工艺也要改进，往京中传信也要传，但是不能等人来学，工匠中有个姓莫的，手艺好悟性高，等他们试着做一次火墙和地龙，有个大概了解就送他去京中。”
底下几人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再言语，纷纷告退。
“古话说树大分支，儿大分家，这宗族也是一样的道理，强行把大家绑在一起，不仅多生怨言，也会带来隐患啊。”老族长看着离开的人，长叹出声。
“焕哥儿，我如今老了，管不住底下的人了，你以后也不必看在我的面上了，该打就打，该杀就杀，我管不了啦。”
说完，老族长就像是背上压了重物一般，缩写身子离开了。
边月轻轻摇了摇萧清的手：“娘，族长没事吧？”
回答她的是边焕：“没事，月儿快去后面找你兄长，他说要给你看看新制出来的纸呢，说是看有没有什么要改进的。
等边月带着素云离开，萧清才垮下脸来，低声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私底下研制的吗？怎的如今闹的沸沸扬扬？就连京城那边的耳目都动了？”
边焕揉着脑门说：“原先大家都没当回事，毕竟月儿之前鼓捣这东西大家都知道，谁知昨日那个姓莫的回去就告诉了旁人，那人有心打听，一问就问出来了。”
“算了，以后万事注意点，原本就是要交上去的，要交晚交不影响什么，就是以后你这边一定要注意，月儿还小，不能卷到夺嫡里面去，京城水浑，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知道了，我会祝福阿大他们警醒点的。”
……
边月到作坊后面的院子里时，见边长晖在那里抓耳挠腮。
于是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背，差点给他吓死。
“小妹，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边月笑的趴在素云的背上：“哈哈哈，大哥你太逗了，蹭得一下蹦老高了。”
素云也抿嘴笑。
看着他们主仆二人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边长晖只得摇摇头，示意她们到池子边。
“小妹，我按照你给的步骤，但是做出来的纸张不仅粗糙不说，还特别容易掉渣且易碎，你看是不是哪里没弄好？”
边月听闻也正了正神色，接过他手里的纸样，仔细打量了一下，又看了看池中泡着的树皮。
“我也没实际做过纸，都是看别人做的，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只能重复实验才知道最完美的方案了。现在这个只能出恭的时候用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边长晖听了眼睛一亮。
反正做出来了，能用就行。
于是当晚边月就收了一搭裁剪好的草纸。
她哭笑不得地让素云收好，自己则是回到书房看话本。
要说这个时候能看话本的都是有钱人家，纸张稀有，大多数画都是画在羊皮纸和帛布上的，就连萧清存起来的话本子，也是用羊皮纸制作的。
她之前让人给她找了羊皮纸的制作方法，她得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在这上面获得什么灵感。
“哎哟，你这小子野哪去了，看这脏得。”素云在外面走廊里抓到了正偷偷往自己屋里溜的苏星河。
只见他浑身都是泥，衣领还有撕裂的痕迹。
素云气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啦？是谁？”
苏星河摆摆手，急的不行，拉着素云就要往外走。
听到动静的边月推开门，看着他们拉扯着就要走，喊道：“怎么了，这是要去哪里？”
原本还急切的苏星河听到她的话，连忙送来抓住素云衣服的手，垂下头，一副心虚的样子。
看见他这样，素云笑出声，摸了摸他了的头，温和地说：“怎么，刚刚还急的不行，这会反倒是心虚啦？”
苏星河脸庞微红，也不管素云和边月了，小腿迈得飞快地出了院子。
两人见他这样不由得笑出声。
“素云，你跟上去看看。”
“是。”
……
苏星河这孩子自从来了边家以后，就没有开口说过话。
谁知被人欺负了一顿以后，开了窍。
素云实在是有说书的天分，把当时的场景描述得既有趣生动极了。
原来苏星河拉着素云去村里，只是想找人撑腰。
作为村中的异类之一，苏星河自然也被排挤了。
小孩们既惧怕刚回来的将军一家，又讨厌这个姓苏的小哑巴。
平时看见他都要嬉戏嘲讽一番。
苏星河从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也不想给姐姐添麻烦，每次听到了都只是默默走开。
直到今天，他从一个小孩耳朵里听到了对姐姐的不敬。
“呵，什么将军府的二小姐，看她那样就不是正经出身，大字不识，疯疯癫癫的，说不得是给长晖哥养的童养媳呢。”
小孩的声音尖利且刻薄，引得周围一群小孩哄笑出声。
小孩话音刚落，一个竹筐便砸了过来，小孩们这才发现，边家的小哑巴正站在后面瞪着他们。
奈何他不会说话只能用手指着那个说话的小孩。
“我说错了吗？难道她不是整日疯疯癫癫吗？”
说完旁边又是一阵哄笑，还有两三句应和。
苏星河一股气血涌上头，冲上去和那小孩扭打起来。
很快，旁边的几个小孩也加入了进去。
还是路过的大人才把他们拉开。
只见苏星河头发散乱，浑身都是泥巴，嘴角淤青，仍旧不服气地瞪着眼前的始作俑者。
那小孩眼睛一转，嚎啕大哭起来。
小孩的母亲本就在附近闲聊，这会看情况不对，跑过去搂住自家的小孩就嚎起来：“哎呀，不活了啊，边老二家大业大的，养的外姓人都能欺负本家人了啊。”
“没，他，骂，姐，疯。”
看她这架势，白的都能说成黑的，急的不得了的苏星河嘴里断断续续说出来几个字。
奈何他许久没说话，声音含含糊糊的，压根没人听懂他说了什么。
他见大家都去劝慰那个夫人，一跺脚跑回了家。
本来他是想着拉素云过去，让素云给他撑腰，也是想着不要让村里人误会姐姐，也存着不让家中其他人知道的心思。
素云跟着他来到事发地，只见一个妇人正一脸刻薄地编排着什么，她凑过去一听。
就听见她说：“要我说啊，这二娘子就是个假货，不然我家东东怎么说她大字不识的，就连二牛家的丫头都认得几个字呢。”
旁边几个素日里好事的妇人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一点礼数都没有，我听闻族中的火炕往上表功都要挂她的名字呢，呸，大字不识的人怎会知道这高深的东西，定是族里要堆个名声好献上去，舍不得自家亲女儿，才用假货来换荣华富贵呢。”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虽然嘴上应和着，但是心理都酸酸的，恨不得那个好名声都落在自家女儿身上。
“呸，你们这些腌渣货，心里一肚子算计，还要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我倒是要问问，你们都是谁家的，看你们当家作主的是不是也这么想的。”素云叉着腰，破口大骂。
“平日里嘴臭编排两句就算了，那是老爷夫人不跟你们计较，我这就去禀报老爷夫人，让他们看清楚你们的嘴脸。
素云放完话便拉着苏星河往家里走，气势汹汹，没人敢上去阻拦。
边走还边骂苏星河：“你也是个没用的，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找我有什么用，就该第一时间去找老爷夫人，让他们来处理，省的有些人觉得我添油加醋。
苏星河听了也不恼，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
边月听完，摸了摸苏星河的脑袋：“傻子，跟他们争什么。”
苏星河抓住她的手，让她摸自己的喉咙：“我，不是，哑巴。”
声音不大且有些僵硬，甚至后面几个字都听不清在说什么。
饶是这样边月也惊醒地把她揽到怀中，惊喜道：“对对对，我们星河不是哑巴。”
素云也收起刚刚的气愤，笑着打量苏星河：“哎呀，这是因祸得福啦，咱家小星河会说话啦。”
三人正笑闹着，就听见门外传来萧清笑盈盈的声音：“这是在说什么呢？”
只见萧清领着一个妇人进了院子，后面跟着刚刚在嚼舌根的那几个人。
领着众人在屋里坐下，萧清挥挥手，把苏星河招到眼前，用帕子擦了擦小孩脸上的血痕，对着如心说道：“领着孩子去庄大夫那里去上药。”
等孩子走了，她才收起脸上的笑意，阴沉着脸说道：“听说诸位对我家月儿的身份有异议，在外败坏她的名声？怎的，诸位是觉得把我女儿拉下来，这泼天的富贵就能落到你们身上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