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福晋这份工,KPI比命重

李清悦觉得自己像一块被榨干的海绵,在无休止的挤压下,连最后一点水汽都蒸发了。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报表,电脑屏幕的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双十一”大促前的备战会议刚结束,墙上的时钟冷漠地指向凌晨三点。她试图伸手去够桌角的咖啡,指尖还没碰到杯壁,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随即是滔天巨浪般的绞痛席卷而来。

视野急速变暗,最后印入她脑海的,不是未完成的KPI,也不是老板咆哮的脸,而是工位上那盆和她一样奄奄一息的绿萝。

“妈的……下辈子……绝对不打工……”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

痒。

脸上传来细密的、持续不断的痒意,像是有羽毛在轻轻刮擦。

李清悦烦躁地想挥手赶开,却发现胳膊沉得像灌了铅。耳边还有嘤嘤嗡嗡的哭声,吵得她脑仁疼。

能不能让人好好死一死了?

她奋力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光线涌入,适应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

雕花繁复的拔步床顶,淡青色的纱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的檀香。

这不是医院。

她猛地想坐起来,却浑身酸软,使不上力。侧过头,看见床榻边跪着两个古装打扮的小姑娘,一个正拿着湿帕子轻轻擦拭她的额头,另一个则红着眼圈,小声啜泣。

见她睁眼,两个丫头顿时惊喜交加。

“福晋!您醒了?!”拿帕子的那个声音带着哭腔,“谢天谢地,您都昏睡大半天了!”

福……晋?

李清悦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又背过气去。她僵硬地转动脖颈,打量四周。房间古色古香,家具多是紫檀木所制,摆设精美,墙上挂着意境深远的山水画,无一不在昭示着此地主人的非富即贵。

她,李清悦,二十八岁互联网大厂运营总监,卷生卷死,终于把自己卷死了。然后……穿成了个福晋?

庞大的信息流伴随着原主的记忆碎片,在她脑子里轰然炸开。

乌拉那拉·清悦,满洲正黄旗,步军统领费扬古之女。今日,是她与当朝四阿哥爱新觉罗·胤禛大婚的日子。

而她现在,正躺在未来丈夫、那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冷面王爷——雍正帝的床上。准确地说,是婚床上。

原主似乎是因为大婚仪式过于繁琐劳累,加上内心紧张恐惧,行完礼后就直接晕了过去。

李清悦,不,现在是清悦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四阿哥胤禛?那个以勤奋、多疑、刻薄(划掉)严谨著称的工作狂皇帝?她未来的老板?!

她闭上眼,内心一片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所以……我这是从一个坑,跳进了另一个更深的坑?还是终身制、无法跳槽、动不动就要掉脑袋的那种???”

“老板从现代资本家换成了封建大地主,这福晋的KPI,怎么看都比当总监还难完成啊!”

“运营后宫?管理妾室?生儿育女?搞不好还要参与九子夺嫡这种高风险‘项目’……我这辈子还能提前退休回乡下种菜吗?!”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真想再死一次。

“福晋,您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适?”丫鬟见她脸色变幻不定,担忧地问。

清悦回过神,看着眼前两张充满关切和惶恐的年轻脸庞。这是她的陪嫁丫鬟,一个叫云珠,一个叫雨袖。

她强行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属于原主的记忆和本能让她自然地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无妨,只是……有些乏力。”

声音出口,轻柔温婉,带着点虚弱,是她从未有过的调子。

她在云珠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靠在引枕上。目光扫过房间,红烛高燃,囍字鲜亮,一切都透着新婚的喜庆,却让她感到无比窒息。

“救命……这婚房比我们公司年会现场布置得还夸张。”

“所以等下那个‘冰山卷王’就要来了?洞房花烛夜?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历史上评价两极的、未来可能把我休弃或者弄死的男人?”

“现在晕回去还来得及吗?”

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面上却竭力维持着平静。多年职场生涯练就的“表面笑嘻嘻,心里MMP”的技能,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什么时辰了?”她问。

“回福晋,戌时三刻了。”云珠小声回道,“前头的宴席想必快散了,四爷……怕是快要过来了。”

清悦的心猛地一跳。

“来了来了,要来了!终极面试来了!面试官是未来的皇帝陛下!”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李清悦,你可以的!你连老板画的那些反人类的饼都啃下来了,还应付不了一个古人?

“稳住,就当是接手一个新项目,甲方爸爸是爱新觉罗家族,首要任务是获取最高决策人胤禛的信任和支持。”

“对,就是这样。把他当成大老板,把他爹康熙当成集团董事长,把他那些兄弟当成竞争对手……这么一想,是不是亲切多了?”

心理建设勉强做完,她定了定神,对雨袖道:“帮我整理一下妆容。”又对云珠说,“去准备些醒酒汤。”

声音依旧轻柔,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镇定。两个丫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应声而动。

清悦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十四五岁的年纪,眉眼精致,皮肤白皙,带着点病弱的娇柔,是我见犹怜的那一款。

“长得倒是不错,是我的菜。可惜了,老板是座冰山,不好这口吧?”

“而且这身体也太弱了,得想办法锻炼起来,不然怎么扛得住以后的高强度‘工作’?”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任由雨袖为她重新抿好发鬓,补上胭脂。镜中的少女,在珠翠环绕下,渐渐褪去了病气,显出新嫁娘的明艳。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以及太监苏培盛压低的声音:“爷,您慢点。”

清悦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她猛地站起身,由于起得太急,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雨袖赶紧扶住她。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

清悦深吸一口气,用力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利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推开雨袖的手,挺直脊背,脸上努力调整出一个温顺、羞怯又带着点敬畏的表情。

“表情管理!表情管理!李清悦,你是专业的!”

门被推开。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迈了进来,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和外间的寒意。

清悦低垂着眼睫,不敢直视,只能用余光瞥见一抹耀眼的红色吉服袍角,以及一双黑色朝靴。压迫感随之而来,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她按照记忆里嬷嬷教导的礼仪,屏住呼吸,缓缓屈膝,声音尽可能柔顺地开口:

“妾身给爷请安。”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那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审视,没什么温度。

“完了,下一步该说什么?欢迎光临?老板好?请多指教?”

“不对不对,应该是‘爷辛苦了’?还是‘爷可用过醒酒汤了’?”

“职场第一印象至关重要,不能说错话……”

巨大的紧张和脑子里疯狂刷屏的弹幕,让她一时卡了壳。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红烛燃烧的噼啪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她听到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嘴巴,用一种恭敬又带着点试探的语气,小声地、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老板……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清悦浑身僵住,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

“我刚才说了什么?!老板好?!我他妈说了老板好?!李清悦你脑子被KPI吃了吗?!”

她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像冰冷的针,刺得她头皮发麻。

时间仿佛停滞了。

她死死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她能想象到对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震惊、疑惑,外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的审视。

完了。

职业生涯(如果真的存在的话)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会不会因为“言行无状”直接被休回娘家?或者更惨,被打入冷宫自生自灭?

就在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因为“御前失仪”被拉出去砍了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一道低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

“你……叫我什么?”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生的冷感,像是初春化雪时渗出的冰水,瞬间浇灭了清悦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弹幕。

她猛地回过神,属于原主的记忆和急智在求生欲的激发下疯狂运转。她维持着屈膝的姿势,头垂得更低,耳根瞬间染上真实的红晕,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和羞赧:

“妾、妾身失仪!方才……方才一时恍惚,想着阿玛曾说,出嫁从夫,爷便是妾身终身的依靠和……和主心骨。心中敬畏,不知怎地就……就脱口而出了……”

她声音越说越小,带着细微的颤抖,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请爷恕罪!”

说完,她屏住呼吸,等待着最终的判决。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能感觉到那道清冷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的头顶,带着探究,仿佛要透过她的颅骨,看清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许久,或许只是一瞬。

胤禛并未叫她起身,只是又往前迈了一步。

那双玄色朝靴停在了她的眼前,近得她能看清上面精致的暗纹。

他没有理会她刚才那番漏洞百出的解释,只是用那听不出喜怒的平淡语调,丢下三个字:

“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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