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景秘书

周一上午八点半,景辞楹准时来到公司。

虽然他们上班时间是九点,但因为工作的特殊性,景辞楹到公司的时间总会提前半个小时。

乘电梯上到32楼,电梯门打开,迎面便是近百平的玄关,在临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一大片并无实际用途的领域实在奢侈得令人咋舌,不过这也使得这一层的视野极为开阔,电梯最右侧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因为楼层高的缘故,窗外并没有树木遮拦,所以阳光可以没有丝毫阻拦地从玻璃中穿过。

深秋的阳光依旧明媚,却已经没了夏日的暴热,软软地流过不远处的落地窗,淌了满地的金色。

不远处就是枫山,此时山上的枫叶已经开始泛红,再过一段时间,从这里便可以纵览漫山红遍的景色。

不过景辞楹并没有时间欣赏窗外的风景,而是踩着柚木地板继续向前,经过一个可以容纳二十人的会议室以及一个多功能会客厅,轻车熟路地来到他今天即将开始工作的地方,裴氏集团现任总裁裴松霁的办公室。

众所周知,裴氏的32楼没有集体办公区,这一层都是裴总的专属办公地,因此面前的办公室极大,足有三百余平。

除了常规的办公室区域和独立的休息室外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室内高尔夫球场,虽然景辞楹从来没有见裴松霁在这里打过。

继续往前走绕过办公区,景辞楹在胡桃木的背景柜旁打开一道暗门,门后是裴松霁的休息室,同样新中式的装修风格。

再往里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房间清净明亮,只摆放了一张一人高的楠木香案,香案的正中间处摆放着一樽纯金掐丝镶宝的财神像。

这樽财神像据说是找了大师特意订做而成,还开了光,据说只要心诚就会保佑财富不断,财源广进,因此景辞楹每天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来给财神上香。

一般情况下景辞楹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的,但凡事总有例外,这个毕竟是财神,因此景辞楹还是十分虔诚的,每次都是先净了手后才按照规矩一丝不苟地敬起香来。

敬香的过程十分繁琐,要先取香,点燃后用手轻轻拂灭明火,然后右手捏住三只香,左手抱住右手,鞠躬三次后再用左手捏住其中的一只香插在香炉中间,然后再拿一只插在右边,剩下的最后一支则插在左边。

三支香都上完后还要鞠躬才能离开。

不过虽然步骤繁琐,但这些年这套流程他已经进行过太多遍,熟能生巧,很快便做完了一遍。

出了休息室后景辞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和平时一样,分针很精准地停到了四十五。

还有十五分钟裴松霁就会来公司,因此景辞楹脚步丝毫不停,径直来到茶水间开始准备裴松霁今天会喝的咖啡。

32层的茶水间虽然只有裴松霁一个人使用,但并不小,三面的落地柜依次陈列着来自世界各的茶叶、咖啡豆以及配套的茶杯和咖啡杯。

裴松霁一般早上都会喝咖啡,且每天的口味都不一样,至于怎么不一样?全靠景辞楹自己感觉。

把握一个人的偏好并不容易,因此景辞楹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摸清了裴松霁的口味。

比如今天是周一,他就更喜欢酸质偏活泼,苦味轻微挂喉的咖啡。

景辞楹选好了咖啡豆后便开始磨豆,冲煮,然后选了一套比较合适的纯白骨瓷杯将咖啡倒了进去。

九点零五。

景辞楹准时端着咖啡来到了裴松霁的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一下,待里面传来一声,“进。”

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景辞楹进来时裴松霁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前。

景辞楹刚把咖啡放下,总助就送进来了今天的行程表和要处理的文件。

裴松霁端起咖啡,然后就听总助开始念起了今天的行程表。

景辞楹则将总助送来的文件摆在裴松霁的面前,又将他常用的那只钢笔摆在他的右边。

裴松霁一边听着今天的行程,一边喝了口咖啡,然后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拿起了旁边的钢笔,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景辞楹见状则心领神会地上前一步帮他翻开文件,裴松霁这才看了起来。

景辞楹面上依旧保持微笑,心里的吐槽却一刻不停。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连文件都需要别人帮他翻开才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文件的边页能割破裴松霁娇嫩的手指一般。

当然,这些话景辞楹只敢在心里说。

毕竟虽然老板是个事儿精,但给的工资还是非常可观的。

总助念完了今天的行程后便安静了下来,等待着裴松霁有没有什么临时的调整。

景辞楹同样也在等待着,听刚才的行程表裴松霁今天还挺忙的。

他只是生活秘书,只要不涉及到出差之类的需要全天候在身边的工作,接下来的时间还是很清闲的。

不过一般周一应该也没有什么需要出差的工作。

但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就听裴松霁对着总助的说道:“把下午的工作推了。”

“好的,裴总。”总助立刻回道,“您是另有安排吗?”

“嗯。”

裴松霁说着在文件的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才抬起头来。

景辞楹见状,心中立刻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裴松霁说道:“我要去东城出一趟差。”

景辞楹:“……”

怎么还心想事成了?

“有问题吗?”

见景辞楹没有立刻应下,裴松霁转头看了过来。

景辞楹闻言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应道:“没问题的裴总,我这就去准备。”

说着便退出办公室开始忙了起来。

先订好了去东城的机票,然后打电话给裴松霁在东城常年包下的酒店,让他们提前打扫房间,然后又让司机将自己送到裴家,开始收拾裴松霁的衣服。

虽然出差的时间一共只有三天,但要准备的东西却一件也不能少。

光衣服便要带上好几类,除了常规的西服,礼服,休闲服,还要根据出差期间的活动准备高尔夫服,骑士服,运动装等。

另外,除了衣服还要带上与每一件衣服配套的领带、袖扣、胸针、手帕、手表……

再加上裴松霁从不自己买衣服,都是由形象设计师和私人买手代劳,每年两次集中采购,且金额都在七位数以上。

因此这些衣服极为娇贵,不同的衣服要用不同的衣架,且必须全部悬挂,否则就容易出现变形,勾丝,版型受损。

在家时有专人打理还好,出差则就需要景辞楹一个人将它们送到酒店,并交代酒店的工作人员根据不同的衣服用不同的方式烘干,晾晒,熨烫。

以保证即使在外地,裴松霁穿上它们时也不会出现一丝褶皱。

将衣服全部包机送过去后,景辞楹也提前到了东城的凇湖酒店。

东城的淞湖是国内极有名的景点之一,以冬日湖中雾凇沆砀的雪景而闻名。

虽然裴松霁每年冬天只是挑几天去那里赏雪,但淞湖酒店还是常年备着他专属的房间。

景辞楹和衣服是一起到的,虽然裴松霁还有半天的时间才会过来,但景辞楹一刻都不敢停歇,检查完酒店的卫生后便将衣服分门别类交给酒店的工作人员去清洗烘干,景辞楹则还要负责将它们亲自收进衣柜,然后再准备裴松霁来时需要的一切。

所以裴松霁晚上到达酒店的时候一切都是最舒适的状态。

裴松霁到时已经是晚上,直接换上了衣架上的浴衣去了浴室。

浴室里的水已经放好,水温正好,甚至水杯上的牙膏也已经提前挤了出来。

景辞楹一直事事周到,所以裴松霁并不意外,习以为常地洗漱起来。

此时隔壁房间的景辞楹也正在泡澡。

身为生活秘书,为了时刻方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裴松霁身边,景辞楹也十分荣幸地在淞湖酒店有了一间房间,就在裴松霁的对面。

因此只要裴松霁需要,自己必须五分钟之内出现在他的面前。

虽然原则上景辞楹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但他毕竟是人,也需要休息,因此默认十一点后是他的休息时间。

所以裴松霁也只有极偶尔的情况下才会在十一点后联系他。

不过话虽如此,景辞楹还是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防水袋里的手机。

已经十一点了,一般这种时候裴松霁已经洗完澡准备睡觉了,应该不会再叫他。

想到这儿,景辞楹才敢安心地在这儿泡澡,毕竟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从早上起一直忙到刚才去机场接了裴松霁,亲眼看到他进了对面这才敢回来泡个澡准备睡觉。

都十一点了,一般有良心的老板应该也不会再折腾……

“叮。”

一道清脆的铃声打破了满室的安静。

景辞楹几乎条件反射一般立刻睁开眼睛打开微信。

然后就见裴扒皮在刚刚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裴扒皮:一杯咖啡,蓝山一号,现磨。】

景辞楹:“……”

-

裴松霁正在看明天的资料。

这次的合作有些突然,因此还有些东西没有准备好,这也是他深夜仍需要一杯咖啡的原因。

虽然知道这个时间点提这些有些无理,但裴松霁知道这对景辞楹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毕竟景辞楹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最得力的生活秘书,无论自己提出什么要求,他都能准时准点地办到。

果然,五分钟后他就听到了敲门声。

紧接着景辞楹用房卡打开门走了进来,将一杯咖啡放到了他的面前。

“裴总,您的咖啡。”

“好。”

裴松霁随口应着,目光丝毫没有离开面前的电脑。

片刻后端起咖啡,这才想起景辞楹还在这里,于是抬眸开口道:“你……”

刚入口的咖啡有些烫,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流进了裴松霁的喉咙里,从喉管蜿蜒向下,蔓延了一路的热意。

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想咳嗽。

但裴松霁自然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做这样失礼的事情。

于是强压下喉咙里的痒意,移开目光,继续想电脑看去。

“你回去吧,早些休息。”

“好,您也早些休息。”

景辞楹说着便退了出去,随着房门开合,屋内重新变得安静。

大概是困了,电脑上的字开始变得有些飘忽,裴松霁再次喝了口咖啡,努力想要集中精神,然而不知为何,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刚才的场景。

景辞楹站在不远处,身上像往常一样穿着那身规矩到近乎板正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长裤。

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衬衫是湿的。

他似乎刚洗完澡,身上的衣服一丝不苟,头发却没来得及吹干。

发梢处的水珠一滴滴落下,无声地浸没在乳白色的棉质衬衫里,水迹与衬衫纠缠,勾勒出一小片一小片的透明。

裴松霁又喝了一口咖啡,喉头微动。

景辞楹出现在他面前时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穿戴严整。

还是第一次这样,简直像是无意的勾引。

当然相处这么久,他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很了解景辞楹的为人,内敛隐忍,像是一颗没有一丝缝隙的蛋,总是将自己紧紧包裹在壳里。

但大概是深夜思绪总是更容易放空的缘故,脑海中竟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再冷淡的人碰到喜欢的人,也会为他突破原则,刻意去花心思的。”

所以……

或许也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概率,景秘书是故意的。

毕竟裴松霁一直都知道景秘书他……喜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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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尧睁开眼。

面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只是地上满是尸体,华丽的地毯几乎被血浸满。

而他穿着一身太监的衣服,瑟瑟地跪在柱子后面。

还没等他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就听“刺啦”一声,刀剑划过地面。

千尧抬起头,然后就见一个穿着龙袍的男人提剑向他走了过来,剑身反射着冷冽的光,他脸上沾着还未干涸的血。

千尧愣了一下,闭上眼睛使劲儿掐起了自己。

这一定是一场梦。

只要睁开眼......

还是这场梦!救命QAQ

-

歧岸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能听到别人的心声,只是每一次听完都会难受很久,因此他决定把这个能力放到最关键的时刻,比如.....

杀人的时候。

看着那些将死之人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心底却疯狂唾骂自己不得好死,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天他的皇弟谋反,被他斩于剑下,然后他血洗了整个大殿。

整个宫殿只剩下了一个倒霉催的,在他皇弟谋反前来送茶的小太监。

这人无辜,却也不能留。

然而他提剑来到小太监身前,却发现他和自己以前杀过的人都不同。

没有痛哭流涕,没有跪地求饶,没有抖似筛糠。

只是闭着眼睛,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合,不知在念些什么?

是在给我下咒吗?歧岸心想。

于是难得地把能力用在了一个太监的身上。

只是他听了一会儿,眉头微微皱起。

然后用剑挑起千尧的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什么是……民主?”

-

宫中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容色绝姝的小太监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朝夕相对,昼夜不离身畔,敢于殿堂之上握住那陛下的手,阻止他执剑。

只有皇帝不这么认为。

用得再顺手,也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太监,他随时可以再换。

可是没想到有一天,那个被他把玩于掌心的人却没了。

他怎么都找不见。

歧岸这才知道,那是自己的心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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