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鬼府头等大事——尹心砚小朋友要上幼儿园了。

不过他本人还没怎么意识到。

第一天只是去幼儿园报道，顺便做个小测试。尹心砚换上二爸尹净屿给他定制的幼儿西装，戴上三爸叶元澄精心挑选的防水儿童手表，背上三爸余年网购的小鹿书包，在大小鬼的目光相送下，懵懵懂懂地牵上尹净屿的大手，“二爸，为什么上幼儿园要搬新家？”

为了尹心砚的教育，尹净屿决定搬到地上生活，毕竟崽崽是人类，在阳间生活更有利于他的成长。

“新家离幼儿园近，更大更漂亮。”

尹心砚不舍地频频回头，望向这些天照顾他的老婆婆，“婆婆真的不去吗？”

老婆婆摇头，比手语让尹心砚好好照顾自己。

在阴阳间往来不是件容易事，尹净屿也没办法满足崽崽的心愿。

云市水果幼儿园大门前，两位年轻老师正在引导家长领孩子进去报道。接待间隙，男老师李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多豪车。”

“园长暑假可是卯足了劲宣传，在广告上就扔了大几百万。”徐梨边举指示牌，边回答同事的问题。

来幼儿园摆烂上班的李越顿觉压力山大，“我的本科学历在这够用吗？”

“自信点，你不是A大毕业的吗？”徐梨瞥他一眼。

广告上说水果幼儿园老师一色Top校毕业其实一点没夸张，因为幼儿园统共三位老师，包括园长。

园长郝然，藤校毕业富二代，徐梨，被离家近、工资高诱惑来的B大研究生，李越，咸鱼度日的A大本科生，三人分别负责苹果班、山竹班和菠萝班。

一辆劳斯莱斯缓缓停下，徐梨、李越马上结束闲谈，露出标准微笑。

车门被推开，先下来的是一个肩宽腿长、身材堪比模特的西装男，他肤色惨白，五官立体，俊美非常。

徐梨、李越：！好帅的家长！

尹净屿抱出儿童安全座椅上的尹心砚，刚要进去，被门口的老师拦下：

“这位家长，小孩要自己步行哦。”

“。”尹净屿没说什么，放下困意未消的崽崽，让他和老师打招呼。

尹心砚还紧紧抓着二爸的袖子不放，另一只肉乎乎的手揉了揉眼睛，头重重一点，“老师好。”

徐梨、李越的心要被幼崽萌化了，“你好你好，请进园长办公室报道。”

要跟上二爸的大步子有点困难，尹心砚走一会儿，就要喊二爸叫他等一会儿。

一段不到两百米的路走得断断续续，把徐梨、李越看累了。

九月暑热未消，在室外一小段时间，尹心砚脸都被晒红了。

尹净屿不再坏心眼地逗他玩，停下在原地等崽崽过来，牵起小手一起走，帮他挡太阳。

园长办公室大门敞开，有一组家庭在门外的廊亭等，办公室里，园长在和另外一组家庭交谈。

尹心砚走累了，爬上那对母女边上的凳子，招手让二爸也过来坐。尹净屿和母女颔首以示问好，在崽崽身边坐下。

“新开的幼儿园，总有些放心不下。先生您也是看中老师学历来这的吗？”乔伊攀话。

“……算是。”

实际情况是好的私立幼儿园名额早早被抢光了，剩下的，也只有水果幼儿园勉强看得过去，不论环境还是老师。

“我家京京只会两门外语，第二外语只过了幼儿五级，”乔伊两条细细的眉毛皱紧，怕影响到女儿的状态，还特地捂住了她的耳朵，“听说还有才艺展示，京京上个礼拜骑自行车摔了一跤，脚扭到了，最拿手的芭蕾跳不了，准备的小提琴曲只练了三天，真不知道一会儿测试能不能通过。”

尹净屿沉着，但不冷静。

幼儿五级是什么水平？芭蕾、小提琴，是这个年纪的小孩该学的吗？

“你家小孩待会儿表演什么才艺啊？”乔伊问。

大人的视线落在了捏书包带子玩的尹心砚身上，尹净屿摸了摸崽崽的头，实话实说，“我们没准备才艺。”

乔伊一愣，“你们家孩子一定拿了不少奖吧。”

证明材料充分的话，是不需要表演什么才艺。但她知道的比赛，幼儿能报名的太少，还没什么含金量，这个爸爸一定有什么特殊渠道获取比赛信息。

尹净屿没回答，乔伊当他默认，不禁忧心起测试来。

一对双胞胎幼崽手牵手出来，身后跟着他们的爸爸，乔伊本准备上前打听题目，在瞥见双胞胎爸爸的破洞牛仔裤后，打消了主意。

等他们走远了，乔伊摇摇头，“在这么重要的日子，穿成这样就来了，要是给园长留下个不好的印象，孩子一辈子不就毁了吗。”

尹净屿心里咯噔一响，低头检查自己的着装，顺带理了理崽崽的蝴蝶领结。

母女进去后，很快传出一段流利标准的英文自我介绍，还没完，紧接着，小女孩又来了一段西语，介绍暑假游学的经历。

尹心砚咬着水杯的软吸管，不明白二爸为何突然忧伤。

七八分钟过去了，乔伊笑容满面地出来，跟打了胜仗似的。刚才在里边声音洪亮的小女孩跟在母亲后面，眼神有些木。

尹净屿平复心情，牵崽崽进去面试。

园长郝然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比照片上看着年轻得多。

“小朋友，你叫什么。”

“尹心砚。”

“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第二个问题就把尹心砚难住了，他下意识转向二爸求助，但尹净屿朝他摇头，让他自己看着办。

“我会写第一、第二个字，第三个字不会。”尹心砚诚实作答。

终于遇到一个没被鸡过的崽了，郝然舒了口气，“会写两个字了呀，尹心砚小朋友真棒！”

尹心砚不好意思地叠手，“我还会拼音……”

“真的吗？拼音这么难写，你都记住了？”郝然做出夸张的表情。

尹心砚点头，继叠手之后又叠jiojio。

他真的好棒呀。

尹净屿还是第一次见崽崽这样害羞又得意的情态，忍俊不禁起来。

“我们心砚小朋友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画画，陪婆婆舀汤给路过的人喝，还有等爸爸回家！”

“爸爸”指尹净屿，在外人面前，尹心砚得这么喊。

前者、后者郝然都可以理解，中间这个舀汤给路人喝……怎么听怎么奇怪。

“孩子奶奶卖绿豆汤。”在人类瞎想下去之前，尹净屿开口解释。

“噢。”小小年纪就晓得出来社会实践，真不错。郝然递给尹心砚一张彩虹贴纸，“明天九点来这里玩吧。”

尹心砚虽然不太明白明天为什么还要来这，还是接过贴纸，说了句“谢谢”。

过了。尹净屿紧绷的弦终于放松。

车内，尹心砚晃荡着脚丫子，被喂了一口奶油酥。

“二爸，我们明天还要去幼儿园吗？”

尹净屿伸手去接掉下的酥屑，“要去。”

尹心砚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和二爸一块去，没再多问。

新家在别墅区，离水果幼儿园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足够尹心砚抱小毯子补觉。

车还没停稳，两个不速之客朝尹净屿招手：

“大哥！”

尹净屿不太想认。

“搬新家也不通知小弟我们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你要独占崽崽呢。”叶元澄笑得灿烂。

尹净屿食指放在唇边，“心砚睡着了，小声点。”

“卧室都收拾好了，我抱他上去睡吧。”余年过去，小心熟稔地抱起幼崽，跟进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进门上楼，身后跟着同样不把自己当客人的叶元澄。

尹净屿：……

-

A大男寝。刚结束一天的军训，新生大多瘫软在各自椅子上。有人没洗澡就爬上了床，臭脚一抻，熏死半栋寝楼。

张阿宝倚在阳台门口，划拉着手机，保持了二三十分钟这样的姿势。

“阿宝，到你了。”舍友从浴室里出来，喊了一声。

阳台门边的人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没听见。

“等谁的消息呢，你该不会交女朋友了吧。”舍友好奇地凑过来。

张阿宝慌忙熄了屏，“谁交女朋友了。”

“没交就没交嘛，你这两天守着手机一刻没移眼，出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家里一个长辈，一周没更新社交账号了，我有点担心。”

师父接商务合作的账号在张阿宝手里管着，另一个自用冲浪小号在这段时间毫无动静。恐怖的是，师父最讨厌的一个假道学博主新帖发了都快三天了，评论区也不见师父犀利吐槽的影子。这些天张阿宝没被师父在评论区@过，总有些心惊胆战。

师父不会碰到棘手的委托了吧？到底是多凶恶的鬼，缠住了他神通广大的师父？

次日上午八点五十，水果幼儿园门口。

“爸爸不要走！我不上幼儿园了呜呜……”尹心砚小朋友心都要碎掉了。

水果幼儿园：一共三个班级，一个班级15人；一年制；除了三位教习老师，还有分别负责午餐、下午茶（点心）的厨师，三位生活老师，一位退伍再就业的保安；学费：……高，暂时保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