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人,今夜安排您给王爷侍寝如何?”
宋知枝看了看碗里的肉,这一桌子多的看不过来的菜,还有这么好的房子,她都是因为她成了王府的妾室。
阿娘说,吃人家东西,就要干活。
“行吧。”
王爷厌烦美人,但这个宋知枝实在可爱阳光,连她这个老婆子都喜欢,若是说这些美人里谁有一分机会,陶姑姑直觉,或者宋知枝可以。
陶姑姑又问:“姑娘可知怎样伺候王爷?”
“我知道的。”
“那就好,孺人先用膳,老奴去给你指个妥帖的宫娥来伺候你,稍后会有轿子来接你去王爷殿中。”
陶姑姑起身离开,宋知枝将饭菜全都用了,绕过屏风去内室打开随身包袱,犯起了难,洞房花烛,她应该选西游记,还是山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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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王府的女人,还没见过谁有过侍寝的机会,想到宋知枝那张漂亮到让人眼前一亮的脸,霜白觉得,这于她而言或许是个机会。
自告奋勇的道:“姑姑,奴去伺候宋孺人。”
霜白做事一向积极伶俐,倒是正好和宋知枝互补,陶姑姑便点了头。
每个人在所处的层级和圈子里都有比较,霜白要去伺候宋知枝,宋知枝如今又要成为第一个伺候郢王的人,她自然要炫耀一翻。
于是宋知枝要侍寝的消息在西苑传播开,明琴看完将纸条扔进火盆,明画忍不住道:“没想到宋孺人看着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倒是闷声干出了这样大的事,妹妹,咱们该怎么办?”
明琴说:“能进王府的,又岂能没两把刷子,越是宋孺人这样的,怕越是个中高手,真正蠢的,怕是那个飞扬跋扈的。”
明画:“妹妹是说贺姝?”
“但凡她有半个脑子,也不至于开口就将一群人得罪了,”明琴道:“不过她既如此蠢笨,道也方便挑唆。”
明画:“妹妹是想?”
明琴俯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明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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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陶瓷浴池,水光清亮到底,飘着保存好的牡丹花瓣,氤氲的热气里夹杂着甜甜的花香,浸身入热水中,像被包裹在软绵绵的云里,宋知枝可真喜欢这里。
她像只灵活的鱼儿扑腾着水玩,连头全钻进水里又冒出来,温热水流在她脸上倾泻:“好玩,洗澡可真好玩,霜白,你要不要一道下来玩。”
事情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霜白以为宋知枝应该是很精明的,现在发现,憨憨的,还没见识。
就没见过后院还有这么幼稚的!
“孺人陶瓷浴池也没见过?”
“没有啊,”宋知枝摸着滑嫩的陶瓷玉璧,“是滑的唉,我原来的家里用的是浴桶,后来爹娘走了住在舅舅家,只有一个小盆擦洗。”
虽然早就知道她是小门小户,但没想到她眼皮子这样浅,一个陶瓷浴池就这样稀罕,霜白不由生出一种优越感,回道:“王侯公孙之家,这都是很常见的物什,陶瓷只是次品,像王爷用的是汉白玉,如果孺人今夜能得了王爷的心,或许也能用上汉白玉。”
宋知枝欢快哗啦着水花:“这个就很好了。”
霜白唇角僵了僵,又问:“那孺人可有学过琴棋书画?”
“不曾。”
“识字呢?”
“认一点,但不多。”
合着她是真连壬都不认识,霜白就懊悔,之前她还以为宋知枝是故意装不认识,方便和陶姑姑套近。
她虽为王府宫娥,从小就有姑姑专门教习授课,能识能写,还通一点画作。
宋知枝不是连她都不如?
原来是空有美色。
问题是,还有点蠢!
这叫什么很好?
还不是最低的孺人,后院一抓一大把。
亏她还以为自己跟了个好主子,这府上的美人,谁没几个拿手的绝活,吹拉弹唱,歌舞诗词,各有所长,连她们都不能让王爷看一眼,跟着一个连字都不识的主子,能有什么前程?
姑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后悔,霜白就非常后悔!
一心怕旁人抢了这头份的主子,如今再看,草率啊!
王爷不会直接将她踹下榻吧!霜白觉得太可能了。
书上说了,以色侍她人,能有几时好?
霜白热切的心顿时凉到底,晾她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也不敢和她摆架子,便道:“孺人能自己洗。”
宋知枝点头:“当然能。”
“你洗好了叫我,我再给你上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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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姝一把掐了盆里的花。
这个陶姑姑竟然敢不将她看进眼里,安排旁人侍寝,岂不是在打她的脸?
好在这府上不是陶姑姑当家,内官张宝才是真正能决策这件事的人,她当即使了银子顺利见到张宝,要到了侍寝的名额,又回头去陶姑姑房中。
陶姑姑正在思量该让宋知枝如何接触自家王爷才能不引起他的反感,还能留下好的映像以备徐徐发展,猛的听见一声略跋扈的声,一抬眼就看见贺姝进来。
是直接闯进来的,不可胃不嚣张。
她抬起手腕,一只手抚摸上面的玉镯:“姑姑--”
“这是梅太妃赏的,极好的冰种,太妃赐我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再三叮嘱,王爷孤苦,连个贴心的枕边人也没有,叫我能早日给王爷生下一儿半女。”
“张内官让我今夜给王爷侍寝,姑姑安排一下吧。”
陶姑姑睫毛闪了闪,低眉瞬间道:“原来孺人是太后亲自看重的,瞧老奴,有眼不识泰山。”
转头吩咐身边的婢子:“去告诉宋孺人,今夜不必侍寝。”
吩咐完,又同贺姝道:“现在时辰还早,孺人先去梳洗一番,老奴这就安排给您侍寝的事。”
贺姝见她识趣,这才满意的搭了婢子的手,腰肢款摆,有种凌驾在所有人之上的高傲。
陶姑姑心中有疑惑,抬脚去见张宝,看见他案头一双精致的护膝,针脚细密,用的料子极好,如今正是冷天,这份礼物倒是熨帖,心里了然。
“既是太妃亲自赏的人,又是正经的官宦之女,为何没给个正经名分?”若是太妃真看重贺姝,应该正经赏个名分才是。
张宝:“或许太妃有旁的想法,想着由王爷给个正经身份更顺理成章?毕竟王爷的脾性有点特殊。”
王爷和太妃之间从不见母慈子孝,倒是经常剑拔弩张,经常喜欢和太妃对着干,或许太妃是有这一重考虑。
道是只能安排贺姝了。
“那您打算怎么安置?直接安排在王爷的殿中?还是就地在西苑?”
张宝:自家主子不近女色,怎么可能去西苑,若是直接放在王爷寝阁……或许还有一丝可能?
若是这事能成就好了,也算了了他一桩心头事,张宝心一横:“到底是太妃安排的人,王爷或许会给几分面子?一步到位,安置在床上吧。”
“不妥,”陶姑姑摇头:“王爷本就有洁癖,又不好女色,王爷若是不满怕是要迁怒你我。”
“不若先安在中殿奉茶,近水楼台,日子长了或许能得王爷的青眼也说不准。”
“步子还是一步一步走的踏实。”
陶姑姑不紧不慢的声,话里透着一股子知性温和,很容易让人听进去,张宝觉得是这个道理:“那就先奉茶吧。”
他也怕受牵连,毕竟,王爷不是个好脾性的。
贺姝梳洗一新,挑选了一套最漂亮的裙子,带上最贵重的首饰,穿戴一新上了轿子惹来西苑同宿的美人一顿羡慕的目光。
霜白暗道自己倒霉,这宋知枝还没见到王爷呢已经先败了!
又听见旁边人咬耳朵,贺姝不仅是官宦之女,居然还是梅太妃赏下的人。
这郢王府后院或者终于要出一位真正的女主子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应该想个办法去伺候贺孺人。
游廊上的人心思各异,各有各的算计,明琴和明画对视一眼,两人是同胞双生姊妹,自小就有心灵感应,一个眼神便知对方是什么意思。
明画敲了宋知枝的门。
宋知枝在浴池里玩了很久,正用帕子绞着长发,听见叩门声还以为是霜白回来了,披着淋漓的湿发起身开了门,却看见那对长的一模一样的双生姑娘,摸样一样衣服也一样。
“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我是明画,是姐姐。”
明琴也打了招呼。
宋知枝招呼两人进屋内坐。
宋知枝脸蛋被蒸的红扑扑的,柔软的寝衣勾出姣好的身形,雪白的颈子像是牛乳一样泛着莹润的白光,优雅纤长,肉团鼓鼓囊囊,腰肢细的大概两只手能箍过来,双腿比直修长。
连脸上腮边的肉也恰到好处,被氤氲的热气蒸的细腻酥软,明画自问在教坊司见过许多绝色美人,都忍不住想伸过去摸摸这脸蛋。
这身段,更是像被精雕细琢过的,处处精致完美。
当真会长。
“你刚才在沐浴吗?难怪院里那样热闹也不见你出来瞧热闹。”明画笑道。
“院子里有什么热闹?”宋知枝脑袋朝外头看去。
“是贺孺人,她今日拔了头筹,被轿子接去要伺候王爷了。”明画笑着接过话头,目光落在宋知枝的脸上,不放过任何细节。
今日入府的美人,就数宋知枝容貌最盛,如今却被贺孺人压了一头,想来她心中肯定懊恼的很。
宋知枝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明日还有没有虾饺。
会不会还有她没吃过的好东西?
宋知枝从包袱里翻出宝贝,“我这有翻绳,沙包,陀罗,藤球,你们想玩哪个?”
明琴和明画对视一眼,怀疑她是在赶客,不然她为何答非所问?
“不了,”明画道:“你先弄头发吧,我也有点困了,回去沐浴休息。”
宋知枝不疑有她,没人陪她玩,还略有点失望:“你们睡这么早吗?那明日一道玩。”
明画只当她是客套,自然也客套应下,出了房门回到自己房中才问。
“妹妹,你觉得这个宋知枝如何?”
明琴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回道:“深不可测。”
明画:“何以见得?”
明琴眼眸微眯:“陶姑姑明明是安排她先侍奉王爷,如今被贺孺人抢了先,属于自己的机会被抢走了,谁能不恼怒?贺孺人这就是故意打她的脸,你可能看见她脸上有一丝不悦的神色?”
“最难得的是,她连一句抱怨都不曾向你我吐露。”
“她这个年岁,却能七情不上心,是个沉的住气的,我瞧着,这些人里,她最不可小觑。”
想起宋知枝那张漂亮到纯净的脸,捧着沙包的纯真样子明画很是唏嘘:“她言行举止看着很是单纯可爱,我都要以为她真是那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明琴:“是啊,她瞧着最单纯,可若不是贺孺人横插这一杠子,今夜可不是她悄悄就拔了头筹,陶姑姑管着这整个王府的后院,是个人精,她却能轻易同对方亲近。”
“越是高端的聪明人,往往假装最笨。”
明画:“她如此厉害,咱们要怎么办?要拉拢贺孺人,先将她除去?”
明琴:“姐姐不可鲁莽。”
“目前敌人手段不明,你我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明琴:“这后院的日子长着呢,能沉住气的才能留下来,你看着吧,今儿被抢了机会,这会子辗转反侧的是宋知枝,没准在砸杯子呢,你急什么?”
“看她们二人先斗着。”
“唉!”明画一脸崇拜的眼神,她的妹妹就是聪慧:“我听妹妹的。”
被笃定气的睡不着的宋知枝绞干了头发,原本想让霜白给她讲话本子,发现对方已经上床休息了,她也不好意思麻烦霜白,一个人玩起抓沙包的游戏。
她抓沙包很厉害,母包从不会落,能抓满一个到五个,还会玩出花式,母包落在手背也不会掉,玩到发困了吹了灯躺下一息的功夫,已经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郢王府主殿。
陶姑姑拿过来一套颜色暗沉的宫娥衣裳,“王爷清冷自持,为稳妥起见,孺人不妨先从奉茶的宫娥试着接触王爷。”
贺姝拢了拢身上的蜀锦,她是官宦之女,竟叫她做下人!
她又不是那些乐人,要是叫院子里的人知道,她今夜过来不过是奉茶,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姑姑就如此笃定,今夜我得不了王爷的宠爱?”
陶姑姑公事公办的声:“孺人多虑了,老奴只是在做份内事。”
陶姑姑面无表情贺姝心头越生气,觉得对方就是笃定俘她获不了王爷的心。
“姑姑睁大眼睛仔细瞧好了,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得王爷宠爱。”
陶姑姑就不劝了。
收了衣裳,反正她已经提点过,是贺孺人自己要穿成这样的,同她有什么关系。
储司寒在朝廷搞了一天的事,拄着拐杖拾级而上,他左脚有残疾,走的比常人要慢一些,他并不因残疾而勾肩驼背,相反,他的腰肢笔挺如松,蓄满了力量,一举一动都矜贵优雅。
贺姝远远看见储司寒,将原本就清凉的红绡往下拉了拉,圆润的肩,削薄的锁骨一览无遗,风景也是半隐半透,十分性感。
深深吸一口气,端起熬了一个时辰的鸡汤,迈着小碎步,柔柔跪到储司寒身边:“王爷--这是妾新熬的乌鸡汤,您快乘热用些。”
储司寒躬着背坐在圈椅内,用帕子擦着拐杖,闻声撩起眼皮。
“你谁?”
“王爷不记得妾了吗?”
见储司寒眼中皆是陌生情绪,贺姝嗓音夹成细细的柔软声解释:“今春九仙园,妾被蛇咬到,是王爷救了妾。”
储司寒有了一点印象,今年九仙园春宴,是遭了一回毒蛇。
太后为了弄死他,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贺姝身子扭捏的晃了晃:“王爷想起妾了是不是?”
“王爷对妾有救命之恩,妾的命是您给的,自那时起,就发誓,非您不嫁。”
储司寒若有思索的盯着她的眼睛:“谁救你,你就嫁谁?”
贺姝脸一红,羞涩的“嗯”一声。
储司寒手掌拍了两下,薄唇掀开,唤了一身:“猛男--”
一只大狼狗从内室里出来,储司寒一指大狼狗。
“它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大狼狗尾巴摇了两下,退往地上一蹲,嘴巴张着,长长的舌头伸出来,哈哈喘着气,两只眼睛乌溜溜。
好凉,换了个文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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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耀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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