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医出了勤政殿后,心中还不住的纳闷。
前几年他就有些想不明白,陛下和皇后这般恩爱,为何会让他准备避子的药丸?
避子药通常都是女子服用,也有男子的,只需要每七日服用一粒便可。
这几年,陛下一直服药,林太医虽然心中困惑,却也不敢泄露丝毫。
又过了月余,之前去西山摘回来的梅子,小七做了青梅酒,如今放置了一段时间,此时饮用口感最佳。
近几日户部来商议春耕的事情,每日里崔彧都很晚才回来。
去年琉璃江两岸洪灾,修堤款项被吞没,汛期洪水来时,修建的大堤根本抵挡不住,洪水淹没了农田,村庄,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此时传到朝中后,崔彧大怒。
工部户部以及修河堤款项的经手官员,全部被问责,负责修堤的工部官员,斩立决以谢百姓。
之后户部开仓赈灾,负责赈灾的官员是崔彧的亲信,而监管的则是镜明。
安抚百姓,防止灾后有大疫,以及灾后重建,每一样,崔彧都亲自过问。
如今到了春耕的时候,老百姓都回了故里,去年经受过大灾的百姓吃的都是朝廷的赈济粮,没有种子播种。
如今这几日在忙播种的事情,崔彧每日回去会与她说一些朝上的事情,近两日差不多忙完了。
小七想着他累了许多日,专程做了几样小菜,送去了勤政殿。
小七去时,户部的官员还在,她去了内殿,百官对于帝后夫妻的相处,都已经见怪不怪,后宫并无旁人,他们只跟平常夫妻一般相处。
小七看着这勤政殿的摆设,尤其是内殿的床榻上百宝阁中,多数放着她以前的一些小玩意儿。
那时候还是在王府的时候,小七看到一格中放着一枚刻有“将”字的白玉棋子,不禁勾唇一笑。
那时与他下棋,不讲规则,耍赖撒娇,尽管如此,崔彧还是要赢了,她便将那“将”的棋子握在手中,微扬下巴,娇俏刁蛮的说道:
“它会隐身,你吃不掉的!”
那时的崔彧看着她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只将她抱过来,轻笑摇头。
小七回忆起那时,心中难以言喻的幸福感满溢。
没想到崔彧竟然连这个也收起来了。
她将这枚白玉棋子放了回去,无意间碰到了一个小木匣,从旁边滚落了下来。
小七不知道是什么,以为也是她小时候的东西,便打开来看了看,只见里面是两枚黑色的药丸。
小七拈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她闻不出是什么,不过这里都是崔彧放东西的地方,他是不是生病了?
怎么自己不知道?
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小七心想,既然崔彧瞒着她,她暂时先不挑破,等搞清楚他生什么病,到时候再看看怎么调理医治。
小七将一粒药丸收了起来,匣子放了回去。
待第二日召了婓鸢入宫后,小七才将这药丸拿出来给婓鸢看。
“姐姐,你看着药丸是做什么用的?”
婓鸢不明所以的接了过来,心想,后宫就只有皇后一个,莫不是还有什么宫斗暗害的戏码?
婓鸢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又闻了闻,随后微微皱眉。
“娘娘,这药是哪儿来的?”
“你先告诉我,这药是做什么用的?”
“此乃避子药,男子服用,娘娘,这药是哪儿来的?谁在服用?”
婓鸢问完,只见小七神色间霎时间失去神采一般,脸色灰白。
“娘娘,你怎么了?”
“无事,许是这些日子累到了。”
小七若无其事的送走了婓鸢,坐在大殿中,神色间落落寡欢。
崔彧为什么要服用避子药呢?
这药是他一直收着的,他定然是知道做什么用的。
小七不禁回想起来之前许多次她提起生子一事,崔彧每次都神色闪躲。
那时,她只以为崔彧怕自己无法受孕伤心,从而转移话题,从未想过,是崔彧的原因。
小七一时间钻了牛角尖,如何也想不明白崔彧这样做是为何。
她这几年,一直在担忧这个事情,为了能有身孕,那么难喝的药,她都坚持一直在喝着,崔彧他是知道的,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一赌气,小七离宫出走了。
崔彧下朝回后宫的时候,就看到长喜急得团团转在找人。
崔彧只当小七贪玩,去了某处玩,毕竟这整个后宫都如同她的玩乐场一般。
他等了许久,到了天色将黑晚膳时,小七依旧不见踪影,崔彧才觉得不对。
他唤来长喜,“可找到皇后娘娘了?”
“回陛下,并未。”
“她可有说去何处了?”
这才是长喜担心的,“今日午后皇后娘娘与陈夫人小坐之后,便说回寝殿歇息了,如今都没见到人。”
“可有去陈府问过?”
“问了,皇后娘娘不在。”
崔彧这才皱起了眉头,她能去哪儿?
崔彧担心她出事,去了宫中她常去的几个地方不见人,等不上召婓鸢入宫,便亲自策马去了一趟陈府。
到了陈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陈府上下未料到陛下驾到,阖府上下赶忙迎驾。
崔彧免了这些俗礼,只问着婓鸢:
“你白日里与皇后娘娘聊了什么?”
婓鸢被崔彧此番神情和阵仗吓到了,一时有些无措。
“臣妇......臣妇并未与皇后娘娘聊什么......”婓鸢很快想到那个药丸,赶忙说道:“皇后娘娘拿了一粒男子服用的避子药给臣妇看过,之后皇后娘娘就让臣妇回来了......”
婓鸢越说声音越小,刹那间明白了小七下午那一瞬间神色大变的原因。
原来这药丸是陛下的!
可是,为什么?
婓鸢也想不明白。
婓鸢抬眸望向崔彧的时候,只见崔彧此时脸色大变,比方才还要焦急万分。
且焦急中透着愧疚和自责。
崔彧转身离开,策马而去,镜明带人追随而去。
他去了原来的摄政王府,去了之前他养伤的别院,去了他们曾经去过的很多地方,都未曾找到她。
朝臣不知道陛下发生了什么事,已经三日没有早朝了,是病还有何故,也无人说起,一时朝中议论纷纷。
长喜将消息瞒的很好,无人知道后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只从护卫军中传出一些消息,说是陛下在寻人,至于寻谁,便不知晓了。
而此时的小七,啃着树上刚摘下来的杏子,看着不远处抚琴的白衣男子。
“你日日抚琴,也无人听,你不腻烦?”
曲千尘却是头也微抬,只浅笑道:
“你与那无趣的人日日相对,可有腻烦?”
小七知道他说的无趣的人是崔彧,此时她气还没消呢,提起崔彧只觉得心中一堵,忍不住白了曲千尘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
曲千尘抬头,看了一眼小七面前十几个杏核。
“那杏子酸的很,你当心吃伤了身子。”
“不酸啊,挺好吃的。”
曲千尘只浅笑,似乎饱含深意。
“你不觉得你近日嗜酸的厉害吗?”
“嗯?”小七边啃杏子边抬眸询问的望着他。
曲千尘只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望着她腰腹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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