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评论区才算消停。
李呈熬了一宿,收获颇丰。
阖上笔帽,爬起来拿了袋奶。今天要进组培训,李呈不敢睡,咬着牛奶袋窝在单人沙发上等李薇来接。
天光破晓,晨曦一点点侵占了房间的每一处角落。李呈垂着脑袋,啄米似地一点一点。
牛奶从指缝滑下去,差点就要砸在地板上,突然,一声巨响,李呈猛然惊醒,茫然望向四周。
地上掉着几块玻璃片,原本好端端的窗户不知道被什么砸了个大洞,冷风蹭蹭往里灌。
眼皮快速阖了几下,瞌睡冻走大半。哆嗦一下,拿出手机给李薇打电话,张嘴就道:“有刺客!”
小区设施老化,监控纯粹是装来好看的。物业对租户向来采取敷衍态度,查来查去也没查出究竟是谁干的。
以大部分网友对李呈的态度,谁都有可能。
李薇扶着窗台向外张望:“这地方不能住了。”
李呈耸耸鼻尖,揣好他的小本子:“要走了吗,我准备好了。”
这事传到王豫耳朵里时,他正在半山别墅蹭早饭,听闻此事下意识瞥向对面的人,故意将声音抬高:“这还得了。”
对面的人掀起眼皮,王豫拍桌而起,怒的一半真,一半假:“报警!打110!人没事?那也不行,抓他!必须严惩!”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石头,万一砸的不是玻璃,是李呈花容月貌的脸,他万年才开一次花的堂弟可怎么办。
只是一块小石头而已,过去选秀的时候,比这更严重的恐吓都发生过,李薇不知道王豫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联系之前的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真像网友说得那样,他对李呈其实有那种意思?
她倒不是对这种事有偏见,只是职场最忌讳私人感情,谈恋爱不要紧,有这么个人做靠山,对李呈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薇不担心他们谈恋爱,担心他们感情破裂反目成仇。
这种事在圈里并不少见,多少艺人是因为前任爆料而沦为演艺圈笑柄,因此凉透退圈的也不在少数。
训练营全封闭,无关人员不许进。车停在大门外,目送李呈进去后,李薇颇有些发愁地按住眉心。
这可怎么办才好。
万一王豫非要李呈,她是把李呈洗干净了扎上蝴蝶结送给他,还是把李呈洗干净了扎上蝴蝶结送给他?
不等纠结出结论,那边的训练已经紧锣密鼓开始了。
李呈八岁骑马,十岁拉弓,骑射对他就像刻进dna,形成了肌肉记忆。一起训练的男演员还在学习怎么上马,他已经跑完一圈回来了。
“你之前是不是练过?”男二号傅燃年长他一些,是圈里有名的演技派,演技够硬,长得硬朗,是很传统的帅哥脸,属于天生会演戏那一类。
出道十年,斩获大小奖项无数,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怕任何长毛的活物。说是小时候回乡下,先让鸡啄再被狗咬,从此敬而远之。
“很难吗?”李呈拉着缰绳,俯身在马头上撸了两把:“你不用站那么远,它不吃人。”
傅燃不敢苟同。
另一个叫成师的男演员牵马过来,好奇道:“你这么害怕,之前骑马的古装戏是怎么拍的?”
“硬着头皮拍。”
李呈问:“猫你怕吗?”
傅燃脸不红心不跳:“怕。”
成师笑起来:“那完了,你这个角色后面还养了头狼,听说要用狗代替,要和它同吃同住,傅哥,你行吗?”
傅燃摸摸鼻头:“我不行,我会死的。”
不远处,镜头聚焦,恰好将这一幕拍下来,转身时看见迎面向他走来的场地负责人。
“这不是陈助理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收起相机,视线重新投向不远的几人,轻描淡写道:“来看看。”
忽听一片叫好,负责人跟着望过去,见李呈拉紧缰绳,马蹄高抬,不由道:“他是这些人里最有天赋的。”
陈助理抬起相机:“是不错。”
他现在明白,他老板为什么会特意交代,要将他们训练过程一点不落拍下来了。
训练基地的饭菜由专业营养师调配,减脂的同时保证了演员们的营养均衡。李呈不爱吃这些,看见水煮蛋和花椰菜,五官顿时拧在一块,像根蔫了的苦瓜。
“吃这个。”傅燃把盘子里的鸡腿夹给他。
“傅哥,”幽幽的嗓音自耳后响起,成师端着一脸哀怨,控诉:“偏心。”
“小呈还在长身体。”
李呈刚来的那几天,因为网上的言论受到孤立,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角落。下午的训练没人跟他一组,他反过来虐了他们所有人。成师过去搭话,李呈理也不理。
傅燃没见过这么记仇的小孩儿。
跑完一圈,他的马突然惊燥,周围没一个敢上前的,就连教他们马术的骑师都有些顾忌。就在傅燃抓不住缰绳快被甩下来时,李呈来了。
他冲上来,夺了马鞭,三两下驯服受惊的马。
那天后,基地里再没人敢小看他。
谁都知道傅燃偏心李呈,但有这个由头在其中,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训练基地远离市区,除了健身房之外,没任何娱乐。
起初,李呈一个人驰骋峡谷,后来他带一群人闯荡峡谷。
傅燃看着好像抽烟喝酒烫头什么都来,实际上是再传统不过的人,每到深夜,总是听他苦口婆心地劝李呈睡觉。
就连马术服破了,傅燃都管缝。
这些全被摄影机记录下来,剪成花絮之前先送去王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次日,集体宿舍换成了单间,基地临时出台了一项规定,要他们严格遵从作息时间,坚决杜绝演员九点后串门。
李呈刚刚习惯集体生活就被迫独居,半夜饿了,没人再能给他吃的,裹着被子嘟嘟囔囔,埋怨定规矩的人霸道。
时间飞逝,很快到了除夕。
傅燃收到邀请,要去参加地方晚会,其余人只能留在训练基地。
为了安抚不能回家过年的演员,基地没再给他们吃减脂餐,从外面请了厨师,火锅烤肉做了满满一桌。
电视调到了傅燃参加的地方台晚会,成师开了瓶酒,给李呈倒满。
“我一直有件事挺好奇。”熟了之后没那么多忌讳,他直接问李呈:“你当初真动手打了张简和许姗姗?”
其余人通通看过来。
李呈嚼着牛肉:“是打了。”
这事说起来是个意外,但他从来不否认自己做过的事。
因此不得不多花了十分钟向他们解释,他和许姗姗是怎么不打不相识,强调二人是超脱友情的耳光之交。
“那张简呢?”成师问:“也是耳光之交?”
李呈摇头。
张简是真想打。
一群人热热闹闹吃到午夜,守着零点的钟声给家人打电话。李呈捧着可乐,嗦了一口,收到的第一声问候是来自傅燃的。
餐厅一早就空了,值班的工作人员半小时前就回去了,摄影师放假,偌大的基地只有这一隅明亮,面前的锅也不沸了。
其余人都回房间给家人打电话,只剩李呈独自守在桌边。
想往年除夕,宫里总是张灯结彩,宴会过后,摄政王会陪他登高,在爆竹和百姓的贺声中将铜钱撒下城楼。
不知道他如今在做什么。
没了一心置他于死地的李呈,他现在想必快活极了。说不定已经鸠占鹊巢,入主了他的皇宫。
手机轻震。
是李薇发来祝他新年快乐的微信。
成师走前将电视换到了中央台,这会儿正在唱难忘今宵。
热闹过后,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李呈喝光杯子里的可乐,舀了几块冰,把瓶子里剩的一股脑全倒自己杯子里。
一口一口,越嘬越低,渐渐伏在餐桌上。
他稀里糊涂,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躺在宿舍床上,身上的衣服换过了,怀里还抱着昨晚喝剩的半瓶可乐。
李呈呆了几秒,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
房门被人象征性敲了敲,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你醒了,”傅燃试探地推了条缝,见他醒着,这才走进来:“头疼吗?我给你拿了汤,起来喝一点?”
李呈呆呆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结束就回了。”见他抱着半瓶可乐,傅燃不由失笑:“怎么还抱着,不嫌累?”
李呈也纳闷,怎么把它带回来了。
“趁热喝。”傅燃把汤端给他:“下午王氏那边来人,要给咱们拍组照片,起来收拾一下,一会儿带我跑两圈?”
傅燃闲不住,说着便动手给他收拾屋子。
“……我没醉。”
“我知道。”傅燃好脾气地冲他笑笑。
醉鬼都这么说。
王氏人来前,李呈先跟傅燃去了马场。
成师他们一早就到了,拽着缰绳嚷嚷着要比高下,赌注是对方午饭里唯一沾点油腥的鸡腿。
李呈攀着马鞍,一骨碌坐上去:“加我一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傅哥也来?”
傅燃摆手:“我来不了。”
一圈下来,李呈如愿收获了全组男演员的午饭。成师不服气:“以后禁止专业选手参赛。”
其余人纷纷应和。
“对了,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成师选了把称手的弓,拉了李呈和傅燃做陪练。
“不好说。”李呈有些不好意思,他号称千杯不醉,喝多了让人扛回去都没发觉:“这要问傅哥。”
“问我什么?”傅燃纳闷。
“不是你带我回去的吗?”
傅燃怔住:“不是啊。”
这就怪了。李呈放了一箭,嘀咕:“见鬼了。”
难道是他自己爬回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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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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