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审问

好端端地,宋宝璐突然转喜为怒,还提起前晚之事,采苓不由得先自乱阵脚,旋即狡辩道:“宝璐,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没有撒谎。洗不洗澡,有什么好撒谎的?”

“前天晚上戌时二刻,你根本不在洗澡,而是先喂了小世子喝冷牛乳,又喂了小世子吃杜鹃花!”宋宝璐直斥采苓的罪行,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采苓诚惶诚恐,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揭发,她快速地想了想自己行事是否留下了蛛丝马迹,然后按捺住不安的心,横眉冷眼地道:“宝璐,你别仗着王爷器重你,就污蔑我!你有证据吗?”

她哀怜地跪下,看着神色肃穆的项则,楚楚可怜道:“王爷,您可别相信宝璐的胡话,奴婢怎么敢、怎么舍得那样对待小世子?”

宋宝璐是外柔内刚、遇事讲究一个“理”字的人。她条缕分析道:“你不承认?好,那我们一件一件说。既然你说前晚沐浴更衣了,那自然是抹了茉莉粉的,是不是?”

采苓面露怯色,生怕已经被宋宝璐抓住了什么把柄,一个说的不对,就要被拖出去打板子。她决定死活不认,壮起胆子道:“是。抹茉莉粉犯了本朝律法吗?要你这么凶巴巴地审问!”

“你抹了茉莉粉,香味飘然。那为何王爷审问我们的时候,我没闻到你身上的花香。”

“我……我……”采苓没想到在这点上疏忽了,急着为自己辩解,转念一想,宋宝璐不过是凭记忆栽赃陷害,没有实质性证据,便挺直背骂了回去:“你现在说没闻到,当时怎么不说?我还说你前晚没洗澡呢!要是我真没洗澡,你们见到我的时候,我头发怎么会湿漉漉的?”

“因为你做完坏事,回去来不及洗澡,为免别人怀疑,就特意打湿了头发,换了衣裳。”

采苓见宝璐只是空口说白话,断定她没有证据,内心的恐惧便一点点减少,嘲讽道:“好丰富的想象力。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宋宝璐直言不讳,“前天晚上小世子突然生病,我心急,确实没有注意你身上有没有香味,刚刚所言只是凭回忆想的。但昨天早上我照顾燕燕时,你突然凑过来,我确实闻到你身上没有花香味,而是一阵汗臭味,你心里明白这是何故!”

“呦呵,宝璐,枉你平日冰雪聪明,这会儿在王爷面前告发我,居然只是凭借回忆?没有一点确凿证据?如果空口说大话就可以定别人的罪,那要律法做什么?”采苓自以为占了上风,只要没有证据,任何人就拿她没办法。

她又含泪对项则道:“王爷,奴婢从来不曾撒谎,一心一意照顾小世子,不敢毒害小世子呀。倒是宋宝璐,今晚突然污蔑奴婢,其心可诛,想必恶事就是她做的,她先陷害燕燕,再污蔑奴婢,说不定将来还要谋害李嬷嬷,好让自己在东院一人独大!”

无论今日王爷如何判定,采苓和宋宝璐都是撕破脸的,所以她也用不着再假善敷衍。

宋宝璐毫无感情地笑了一声,道:“你这么做的目的原来是这个,一人独大。”

采苓气得嘴歪,“又无端端给我压一个罪名,宋宝璐,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

项则始终一声不吭,细细观察采苓的一言一行,怎么就挑选了这么个佛口蛇心之人照顾小世子?真相明摆着就在眼前,她还百般狡辩!

项则身为摄政王,处理过许多棘手的案件,他素来喜欢听犯人承认罪行、说明理由,今日也是一样。

宋宝璐又问:“那我再问你,前天晚上,你向厨房要冷牛乳做什么?”

采苓见她问得有鼻子有眼,知道这个不能否认,便将早就想好的借口道出,振振有词:“我要冷牛乳是给自己喝的。我素来贪喝冷饮,那日春游归来,突然动了喝冷牛乳的兴致,就向厨房要了,并没有喝喂给小世子喝呀。照顾小世子这么多天,难道我还不知道小世子不能喝的吗?就你宋宝璐一个人懂得怎么照顾小世子?我们都是瞎子聋子吗?”

宋宝璐鄙夷地看了一眼理直气壮的采苓,道:“素来贪喝冷饮!怎么你从来没和我们说过?”

“难道我什么事都要和你说吗?你以为你是谁?”

宋宝璐一想起小世子被采苓害得病了一场,燕燕更是险些丢命,就恨得牙痒痒。她吐字铿锵有力,道:“我只知道,身在王府,一饮一食都是王爷的。即便是向厨房私自讨要一杯冷牛乳,也该禀告王爷,王爷同意了,那冷牛乳才能入自己的口。”

采苓没想到宋宝璐居然用这个理由将她一军,堵得她无话可说。她只能又哀求王爷:“王爷,未得您允许,奴婢私自向厨房要了冷牛乳喝,是奴婢不对,奴婢一定纠正,再也不敢。可宋宝璐说的其他种种,奴婢确实没有做过,请王爷公允追查啊!”

项则见多识广,会过的人不计其数,正直的、光明磊落的、清高的、谄媚的、气量狭窄的、谨慎的、左右逢源的、老实的、狡猾的……各式各样。所以他观察人一段时间,就能看个**不离十。比如他看宋宝璐,行事从容,不像李嬷嬷那样古板,也不像燕燕那样毛躁,既稳重又机敏。

再比如项则看采苓,虽然有时候口舌不饶人,但这是小女子的嫉妒之心在作怪而已。况且她行事还算可靠,所以项则起先就留着她照顾小世子。没想到今日见她和宋宝璐对质,居然不慌不忙地扯谎,可见为人品质恶劣。

本来如果采苓乖乖认错,摄政王还会顾念她良心发现,不会惩罚太重;可现在却恨不得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项则定要罪人亲口认罪再定罪。既然采苓要“公允追查”,那项则就让她心服口服,他想出个法子,道:“阿崇,去厨房,把给采苓冷牛乳的人唤过来。”

采苓怕牵出其他事,心头着慌,又觉得没有证据的事,只要自己死鸭子嘴硬就不怕。

倒是宋宝璐污蔑好人,王爷一定会治她一个污蔑之罪,没准还会赶她出府。想到这,采苓不由得气焰嚣张起来。

可她抬头看王爷,王爷看她的时候眼神是含着火的,那股火不是雷霆怒火,而是幽深洞穴底下的一点火光,下头藏着无边火海,燎得她心底发毛。

王爷和宝璐对视的时候,那股火忽然化成了天上的明星,璀璨生光。采苓从这一眼就知道,无论她是否真的犯了罪,王爷都会站在宝璐那一边,宝璐不会受到惩罚。

凭什么?采苓不服气、不甘心,从宋宝璐踏进王府的那一刻起,王爷就处处向着她,给她最好的衣裳、最多的钱、最尊贵的身份,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得到这些?

采苓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她不想输,她不能输,输了就一无所有。

阿崇把厨房的唐瑛儿带了进来。这是唐瑛儿头一回面见王爷,紧张地瑟瑟发抖,行礼后,项则问道:“你可认得旁边的采苓?”

“回禀王爷,奴婢认得。采苓常来厨房的。”唐瑛儿是个三十岁的妇人,所以直接唤比她年轻的采苓姓名。

宋宝璐心生疑问,道:“我记得我们的饭菜都是燕燕、棋童、琴童三人去拿的。怎么采苓还常去厨房?”

唐瑛儿道:“采苓常去厨房要个鸡蛋羹、肉汤什么的,说是宋嬷嬷要的。宋嬷嬷是小世子的教引嬷嬷,奴婢当然都给了。”

宋宝璐满脸疑惑,我什么时候向厨房单独要过膳食?一向是有什么吃什么,从不多加餐!

片刻,宋宝璐明白是怎么回事,冷冷道:“原来不止牛乳这一桩,你还假借我的名义,偷吃偷喝!”

唐瑛儿原先也困惑,旁人都说宋宝璐是个好姐姐,可她看见的是仗着身份作威作福的宋嬷嬷。今儿个才恍然大悟,忙磕头道:“原来都是采苓作假,王爷、宋嬷嬷,奴婢原不知道才允了采苓三天两头的要求,还请王爷明察。”

采苓晓得会牵扯出这件事,但这件事不是弥天大祸,乖乖认错便好。

在项则眼里,这点小吃小喝不算什么,但明明自己吃了,还推到旁人身上,这便是品行卑鄙,惹人憎恶。他摸了摸手上的翡翠扳指,道:“这不关你的事。本王再问你,采苓可是喜爱冷饮?”

“冷饮?”唐瑛儿想了想,“奴婢不记得采苓有这个习惯,要的吃食如汤啊、茶啊、乳酪啊都是热的。女子喝多了冷的不好,采苓注重保养,想必也不常喝。”

这话和采苓先前说的相悖,采苓目眦欲裂,道:“我就喜欢喝冷的,只是不在厨房喝罢了。我每天晨起晚睡都要喝一杯冷水,你管得着吗?”

唐瑛儿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回了几句话,竟然惹得采苓像要吃人似的。东院的人不好惹,她忙赔礼道歉:“我嘴笨,说错话了。采苓犯不着动怒。”

项则道:“唐瑛儿,你下去吧。”

唐瑛儿依命退下。

终于水落石出,宋宝璐反而没先前那么愤怒,只觉得人心险恶,道:“采苓姐姐!枉我称你一声姐姐,你做的事配得起这句称呼吗?”

“我是利用你的名头骗吃骗喝。但我从未害过小世子,没有给小世子喂过牛乳和杜鹃花。”采苓决定打死不承认,横竖王爷和宋宝璐没有证据。

“那你为何要骗本王你喜好冷饮?”项则的声音从低沉忽而转至高吭,如雷贯耳,“还敢撒谎!”

莫说采苓吓得浑身一抖,就连宋宝璐也不由得心脏猛地一跳。

“分明不是你自己喝了冷牛乳!不是喂了小世子又是给了谁?前天晚上,本王闻到燕燕挨板子打出了血的血腥味,但没有闻到你身上的花香味。本王还冤枉你不成?”项则的声音穿过院子,到了燕燕、棋童和琴童的耳朵里,他们都情不自禁地屏气凝神地想听清王爷在凶谁。

王府谁都习惯了王爷不怒自威、面色沉闷,但很少见到王爷动怒,前晚一次,今天一次。他发怒的时候,眼神锐利,如空中苍鹰捕捉毒蛇时的迅疾,又如一把刚磨砺完的刀刃;他的声音洪亮,使人不敢轻易回话;抬头望去,他高高在上的冷峻模样令人不由得心惊肉颤。

“阿崇,命人把采苓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新人新坑,喜欢的话,点个收藏呀~ 谢谢小可爱们~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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