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发烧

燕燕浑身高烧滚烫、不省人事,宋宝璐焦心不已,去请太医院院判赵揽月,幸好他和太医祝怀归被留在王府。

赵揽月年纪偏大,看起来老成持重,没想到一开口却道:“那个挨了三十大板的只是个丫鬟,还不值得我去为她医治。”

宋宝璐心寒,丫鬟的命就不是人命了吗?狗眼看人低。

她又去求祝怀归,祝怀归年纪轻,不过二十一岁,入太医院才三年。他动了恻隐之心,想去瞧瞧燕燕,但被赵揽月一瞪,只能坐着不动。

宋宝璐瞧出了这里头的关窍,道:“赵太医,整个王府上下,你只听摄政王的是不是?我现在就修书一封,若王爷同意,看你医治不医治!”

赵揽月心想,要不是那个丫鬟作死,小世子怎么会生病?摄政王岂会怜惜这样的贱命?巴不得她死了才好。

宋宝璐气汹汹地走到书桌前,写下“王爷:燕燕浑身高烧,痛苦难耐。她虽有错,恳求王爷允准太医医治,留她一命,以待来日真相大白。宋宝璐”。

宋宝璐把这封信交给陈管家,请他派人立刻送进宫里,务必得到王爷的亲笔回信。

小世子还在沉睡,身边有太医和三位丫鬟,完全够人照顾。宋宝璐就先回到燕燕这,她身上越发烫了,还开始呓语连连:“王爷,我真的没有喂小世子杜鹃花……王爷,我错了,我再也不离开小世子半步……啊,好痛,好痛……我不该这么贪玩……我该死……”

宋宝璐从没见过比燕燕更烫的病人,急得泪珠子直往下掉。摄政王是否会同意太医医治燕燕,从王府来回皇宫要多久?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宋宝璐准备先用土办法,打盆冷水,用湿毛巾给燕燕降温。一走出房门,正巧祝怀归从小世子房间出来,偷偷摸摸地,朝宋宝璐走来,问道:“病人在哪?”

宋宝璐感激涕零,引着祝怀归进房。祝怀归人不高,但眉目疏朗,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悬壶济世的智慧和仁善。

望闻问切后,祝怀归皱眉道:“这位姑娘气急攻心。她身上有严重的创伤,若高烧不退,伤口只怕会流脓发烂,危及性命。”

宋宝璐一听吓得不知所措,昨儿个还一起游春踏青,今儿个燕燕就生死攸关了?世事转换,始料未及。

宋宝璐带着哭腔道:“祝太医,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要治好燕燕。她才十六岁。”

祝怀归点点头,问有没有给燕燕的伤口敷药,宋宝璐拿出昨天陈管家送的药。祝怀归闻了闻,道:“是止血化瘀的好药。我再开个方子,劳烦姑娘去抓药,煎熬成汁,喝了药,消肿结痂才快些。”

燕燕和采苓都不识字,用不上文房四宝。宋宝璐跑回自己房间,取来笔墨纸砚。祝怀归开了两张药方,一张是清热凉血解毒的,一张是发散风热的。

宋宝璐拿着两纸药方来找陈管家,告诉他前因后果,求他安排人去外面买药材,清热解毒的抓三份,发散风热的抓一份,先抓五天的量,所用的钱就从她下个月的月银里扣。

陈管家觉得小世子生病、东院的人挨打等有些蹊跷,宋宝璐是他带进王府的,心里不自觉偏向她,道:“这点药花不了多少钱,我替你担着。”

他细细看了眼药方,麻黄、桂枝、紫苏叶、辛夷等药材都是王府就有的,唯独细辛和蝉蜕桑叶没有,就命人按照数量去买这两种药材。陈管家又对宋宝璐道:“你先回东院照顾燕燕,我让厨房把药熬好送过来。”

宋宝璐道:“多谢陈叔。这两份药隔一个时辰送来才好,先送发散风热的。”陈管家点头表示清楚明白,她又吞吞吐吐道:“陈叔,王爷还没同意给燕燕医治,你这么帮我,不怕王爷责怪吗?”

陈管家勉强笑了一下,道:“放心吧。王爷会同意的,王爷色厉内荏,不是无情之人。”

宋宝璐感动地落了一滴泪,又跑回燕燕身边。祝怀归已经拿出细针,扎在燕燕身上五处地方。

宋宝璐不懂针灸穴位,只晓得手肘处那块应当是曲池穴。小时候自己发烧时,娘亲总是给自己一直揉这个地方。

燕燕平日怕疼,可这会儿针扎下去却没出声,想来是烧糊涂了。

施针完毕后,祝怀归道:“关键看今天能不能退烧。”

宋宝璐双手合十,喃喃道:“一定可以退下去的。我们平日没少给菩萨烧香,菩萨一定会保佑燕燕的,她还这么年轻。”

过了半晌,燕燕像是睡熟了,不再说糊涂话。

祝怀归回忆道:“我母亲以前也是丫鬟,还是做粗活的,落了一身的病。到现在,年年冬天还复发手脚冻疮。小时候见母亲总是腰酸背痛,那时候我就立志做一名大夫,虽不能治愈世间疾病,能救几个是几个。”

宋宝璐明白他为什么敢违背院判的眼色来救燕燕了,道:“祝太医,多谢你,我替燕燕谢谢你的善心。”

祝怀归腼腆一笑,“为医之道,仁心仁德。宝璐姑娘不必谢我,这本是我该做的。”

为了让燕燕尽快降温,宋宝璐又去打了一盆冷水,浸湿毛巾,给她擦脸擦脖子。因为燕燕臀部有伤,只能趴着,脑袋也只能侧着,所以没办法在额头敷湿毛巾。

过了大半日,药端了来。宋宝璐唤了好几声才将燕燕叫醒,扶着她微微起身,让她忍着痛苦,先把药喝了。燕燕半睡半醒,连眼睛都睁不开,就着祝怀归的手,把药给喝了。

燕燕一夜之间憔悴得不成人形,就像被妖怪恶鬼吸取了精元似的。宋宝璐给她拢了拢头发,将她小心放下,又给她盖好被子。

这时,采苓醒了,从屋子另一头走过来,双眼半睁,迷离道:“昨晚一夜没睡,我才睡着,就听见你们这边一直在忙活。可是又出了什么事?祝太医怎么也在这?”

采苓一向不太瞧得起燕燕、棋童、琴童三人,虽然上回宋宝璐和她一番交心后,两人之间的嫌隙表面上像是没了,可实际上宋宝璐仍觉得采苓陌生而遥远。

见采苓事不关己的样子,宋宝璐心里有气,冷冷道:“燕燕发烧了,是我求祝太医来治的。”

采苓凑上前,摸了下燕燕的脸,露出担忧的神色,道:“呦,真烫!我睡之前,燕燕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病成这样?”

好好的?被打了三十大板怎么可能好好的?采苓对燕燕也太漠不关心了!

宋宝璐忽然闻到采苓身上有种不熟悉的味道,来不及细想,道:“采苓姐姐,你去歇着吧,这儿有我照顾。你歇好了,就去看着小世子。”

采苓扭头问祝怀归:“祝太医,燕燕烧成这样,不会有事吧?”

祝怀归道:“只要今日能退烧就无大碍。”

采苓转了转眼珠子,道:“无大碍就好。宝璐,那你在这照看燕燕,我去守着小世子,可别再出昨晚那样的事了。”

宋宝璐点头同意,总觉得采苓身上的味道不对劲,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候,陈管家拿着王爷的亲笔信一路跑进东院。宋宝璐出来接住,王爷在她写的纸条上添了一个字“可”。

太医院院判赵揽月见了,瘪瘪嘴,吭声道:“既然王爷同意了,那本官就去看……”

宋宝璐拦住他道:“不必了。王爷在纸上点名要祝怀归太医医治。”

赵揽月睁大了双眼,怒道:“你给我看看王爷的笔迹,本官是院判,王爷不信本官倒相信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太医?”

宋宝璐把纸条放进怀里,道:“比起医术,王爷更看重品性。再说了,祝太医的医术未必比不上赵院判!”

赵太医为人古板,思想陈旧,又不太会辩驳,被宋宝璐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是采苓出来道:“赵太医,您别误会。王爷的意思是您专心医治小世子,别分心,才让祝太医医治燕燕。”

赵揽月一想,原来如此,顿时欢喜极了,兴颠颠地回到小世子的房间。

宋宝璐哼了一声,回到燕燕跟前,让她服下另一碗消肿解毒的汤药,又把另外两碗端去给棋童、琴童服用。

祝怀归道:“宝璐姑娘,这儿有我守着,你一晚没睡,去歇会儿吧。”

宋宝璐确实疲倦劳累,但她一点都不困,闭上眼也睡不着,满眼都是昨晚的糟心局面。她用湿毛巾给燕燕擦脸,道:“我得等到燕燕退了烧才能安心。”

“宝璐姑娘对燕燕可真好。”

宋宝璐摸着燕燕算不上美丽的脸庞,她的双颊红得像昨晚流的鲜血,嘴唇发白起了皮,显然是烧得过头了。

宋宝璐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心里想起走散的亲妹妹亲弟弟。

一直到下午日头快落下去的时候,燕燕身上的烧才退了下去,宋宝璐欢喜得掉眼泪,谢天谢地谢菩萨,又问道:“祝太医,燕燕什么时候才会醒呢?”

祝怀归悬着的一颗心终于也安稳落地,道:“这个不好说,得看她自己。”

“烧退了就好,总算可以松口气。”

宋宝璐和祝怀归都来到小世子这边,留燕燕在房间好好歇息。

小世子此刻正醒着,被一群人围着,见到宋宝璐就笑呵呵地伸手要抱。宋宝璐欢喜地把他抱进怀里,笑道:“小祖宗,我瞧你是好得差不多了。昨天夜里可吓坏我了。”

正说着话,摄政王回府,走进房间看小世子,问道:“小世子怎么样?”

其实白日里,他已经安排下人每半个时辰入一次宫,向他禀告小世子的情况。

虽然回禀的情况一直都是“小世子安好”之类的话,项则还是揪心一整天,此时回了王府,见到小世子脸色红润,方才真正放心。

院判赵揽月恭敬道:“王爷请放心,小世子脉象平稳,今天喝了药,也吃了南瓜粥、喝了牛乳,一切都好。”

这些项则了然于心,他摸了一下小世子的小手,道:“两位太医辛苦。今晚在王府多留一日,小世子安然无恙的话,明日再回吧。”

赵揽月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还要多住一晚?妻子孩子还在家嗷嗷待哺呢!嘴上却道:“是。能医治小世子是微臣的福气。”

宋宝璐和项则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皆是满面倦容。项则穿着王爷服制,依旧仪表堂堂、威风凛凛,言行举止和往日一样沉着冷静,但神色间的疲倦是遮掩不住的。

项则道:“宝璐,你跟我来。”

新人新坑,喜欢的话,点个收藏呀~ 谢谢小可爱们~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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