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至殿门口的皇后,就听得了这样的噩耗,她一时心神不稳竟是直接昏了过去,这下满宫都知道,因为太子做事鲁莽忤逆,惹的陛下大怒,还害得皇后昏厥,简直就是不忠不孝!
将梁琮处罚过,梁帝又不能不对洛知栩做出安抚,他将人传到议事殿,好声安慰着。
“此事是你表哥有错,朕已经处置了他,你就莫要再生气,别恼了舅舅。”梁帝轻声哄着,若是不知情,只怕会以为洛知栩也是皇子。
他撇撇嘴:“臣下不敢恼陛下,省的来日又被太子殿下拘进刑房去,稀里糊涂死了都不知是为何!”
这话就说的十分跋扈了,竟是连半分脸面都不给梁帝,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顺坡下了,哪还能这样闹脾气?
偏偏梁帝并未生气,他深知洛知栩脾性,自小娇惯大的,从未受过半分苦楚,这次骤然被带到刑房,恐怕生气之余还被吓到了。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要紧的是另一件事——
“摄政王怎么会去刑房?看样子你们关系很不错?”梁帝笑说,“他这人凶的狠,你莫要与他走太近了,仔细受委屈。”
洛知栩像是被转移话题一般,脸上也露出嫌弃:“我也不知,之前也仅仅见过两面罢了,我瞧不上他,哪有人成日里都板着脸的?当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梁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那你便与他少来往,此事结束,书房怕是不能再继续了,自然,若你愿意,舅舅就请师傅亲自教导你,如何?”
“可我喜欢和他们一同上学,只是舅舅,别要伴读了好不好?就让他们也如我一般,在书房学习。”
“既如此,那便将世家合宜的都宣进宫吧。”
这简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人越多越容易打掩护,也更容易路出马脚,而且因为前世嚣张跋扈,他错失了许多机会,也失去了很多朋友。
他不仅仅要彻底断了梁琮的念想,还要弥补前世的错,有些事,他得受着。
梁帝深知不能只口头安抚洛知栩,照旧从库房挑了好些东西赏给他,硬是将他的宫苑前院都放满了。
这滔天的宠,便是皇后都得稍稍往后退些,任谁都看得出陛下有多疼爱这位外甥了。
翌日。
宫中传出旨意,要合宜的世家贵子贵女进宫读书,虽只是说看意愿前往即可,可能进宫这样天大恩赐,自是无人会不愿意,合宜的忙将孩子送去,不合宜的也只能惋叹。
带进宫的贵子贵女,自然是要再分配宫苑,如此一来,洛知栩便不能再独占此宫,这恰好与他想到一处去了。
于是,第二日,他就在自己宫苑里瞧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瞧瞧,这是哪家的贵子来与我同住了?”洛知栩坐在窗前,撑着下巴瞧着他们,照旧端的一副慵懒样。
院内站坐着看小厮收拾寝殿的两人瞬间扭头瞧他,无一不是神情复杂,一副又爱又恨的样子,倒是让洛知栩感觉有些久违。
身穿蓝色锦衣的少年郎当即指着他大吼:“关你屁事!”
“听听这粗鄙之语,当真是要好生在书房学习了。”洛知栩啧啧两声,悠然自在地将对方气了个红脸。
“你不是被抓了?怎的没判你个死罪玩玩?”紫色衣裳的说话了,只是那语气中不乏幸灾乐祸和可惜。
洛知栩轻笑:“竟是这般记仇,还不快进来与我说说话,等我请你们两个不成?”
院儿里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里走,像是就等着对方这句话一般。
两人进了殿内,方才远远和他说着话还不觉有什么,可突然挨的这般近,又莫名有些不自在了。
洛知栩撑着下巴微微叹息:“当真是一句话都不愿同我说了?”
因着是他先开口,话里还带着示好的意味,都是交心的好朋友,便是生气,又哪里真舍得丢弃这份情谊?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世家子弟真情有多难能可贵。
方才粗鄙的司韶冷哼:“你先前不还为着梁琮与我们争吵?这会子看着倒像是痛改前非了,他是不是对你用刑了?”
“没有,摄政王刚好路过帮了我。”这件事已经在皇宫传遍了,若是藏着掖着不说,反而会让人疑心。
印宿白不由得蹙眉:“传言都说他性情古怪,可见是真的,见着你这般跋扈之人还能出手相助,怕是病的不轻。”
“谁说不是呢?”洛知栩哼笑两声。
先前因为梁琮,洛知栩和他们两人好一番争执,虽说他从未心悦过梁琮,可那时他一门心思都是巴着这位未来的陛下,所以听不进朋友的忠告。
幸好重生归来,在没有酿成大祸之前,改变了做法,也算是不虚重来了。
自那时起了冲突后,三人便再没有联系,但也有暗自里打听彼此的事,这会同坐,几句话的功夫,先前的别扭便不复存在了。
只是说起梁琮,他们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司韶性子有些烈,他轻啧一声:“那厮连假传口谕都敢做,却只是被禁足,你舅舅这两年脾气倒是愈发温和了。”
“你言语上谨慎些,幸好这里只有咱们三个。”印宿白提醒一声,而后看向洛知栩,“我觉得也是。”
洛知栩:“……”
他不禁有些无奈:“虽说是假传口谕,可到底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且梁琮这些年也实在有不少功绩,只要不是谋朝窜位,怕是一时不能奈他如何。”
“这厮当真是令人嫌恶。”印宿白如他名字一般,毫无世家风范的翻了个白眼,“平日里就是瞧不上他那虚伪的样子,偏你那时也不知是不是被迷了心窍,把他当宝似的稀罕着!”
这俩人说话的一个赛一个的噎人,洛知栩忍不住回怼:“总爱翻这些陈年旧账,懒得说你俩那些糗事……”
得了,谁也别说谁了,谁还没有对方的把柄和糗事呢?
对于这两人,不管是前世今生洛知栩都是十分信任的,即便是前世,他们闹翻再无交集,那是洛王府出事,司印两家没少出面求情。
洛知栩看着他们,唇边难以抑制地露出笑,真好啊。
翌日。
书房的学生们变多不少,因着之前发生的事,皇室对洛知栩可谓客气十足,就连之前和他拌嘴的梁珺,都和气的同他说话,连他的书桌都去前排了。
等级制度分明,洛知栩在梁帝心中的地位已经能和皇子们媲美了,自然无人敢轻易招惹他。
就连夫子也换了一位更加严肃的,显然是觉得先前那位有些不识抬举,不能成事了。
“洛三少爷,此事还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向陛下提议,我们也没有这般福分能进宫学习。”
“是这个理儿,能进宫研读诗书是福气,多亏了洛三少爷。”
每人一句恭恭敬敬的洛三少爷,恨不得将洛知栩抬到天上去,像是在纵着他更加跋扈一般。
洛知栩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考取功名,也没有官职在身,宫内确实比在宫外要方便很多,而且只要书房一日不停止,这些皇子公主,都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多有趣!
他淡笑:“举手之劳罢了,日后在书房便是同窗了。”
言外之意便是要好好相处。
听到他说这种话,自然不会有人拒绝,反倒是高兴的很,谁不想和他好好相处?
对于抢了那些皇子公主的风头,洛知栩并未表现出任何歉意,反倒是更加狂妄了,这样捧着他,不就是想看他自取灭亡吗?
司韶和印宿白对视一眼,眼底的笑意满满,倒真是许久没有见过这么跋扈的人了。
“不过,说起来那日的刺客也着实奇怪,听说都进了库房,却连半点钱财都不曾带走!”
“说这个做什么,那都不是咱们该管的事,而且,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有些可惜那刺客什么都没做!”
“好姐姐,这话可说不得!”
那日的刺客啊?
洛知栩不由得沉思起来,说来可笑,他起初是有些怀疑秦御的,可他清楚记得自己有伤到那名刺客的手,但秦御不仅没有伤口,竟是连半分伤痕都没有。
而且,居然真的什么都没做……
“洛三少爷是在想刺客之事吗?”梁珺突然微微倾身,低声道,“别人或许不知,但我很清楚,你包庇了那刺客,让他躲过了御林军。”
“四皇子的意思的,你监视我?”洛知栩挑眉,并不怕他将此事说出去,搞不好那日他发现的偷窥者,就是梁珺派去的。
梁珺轻笑:“你我心知肚明。”
“听说几位皇子近日要选妃了?”洛知栩扬声说着,“不知四皇子瞧上了哪家姑娘少爷?”
梁珺像是被戳破心事一般,突然拍桌:“洛知栩!你以为谁也与你一般是断袖不成?!”
“激动什么,没说你是。”他轻笑。
许是因为白日里洛知栩对刺客的事有些上心,夜里就再次被刺客造访了,只是这次他没敢轻举妄动,因为左右两厢房都睡着他的朋友。
他闻着刺客身上浓重的药香,警惕道:“你来杀人灭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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