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牧卿打开另一个棺材,迎面便是一股血腥味。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居然是昨天那个倒在家里的男人。那个男人身上还穿着衣服,血肉几乎也被掏空,而且看样子挖的很匆忙,不少碎肉还黏在骨头上。
宋牧卿忍着恶心,伸手向男人衣袋里摸索。一块怀表,一个钢笔,另一个口袋里,是一张火车票,后天下午的车。
宋牧卿把这些东西收在口袋里,收拾好两具棺材,然后爬出坑,扶着膝盖吐了出来。
灾年,残缺,还有昨天的羊肉。不用想,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岁大饥,人相食。
宋牧卿深呼吸了一会,然后沉默的埋上突然,仔细的查看了身上确定没有什么血迹后,沉默着,一步一步的走回村子。
村子里,炊烟有气无力的飘着。
宋牧卿刚走入村子,一个女人杵着拐杖,爬过来。她小心翼翼的靠近宋牧卿,手轻轻拉了拉宋牧卿的衣摆。宋牧卿回头,发现是昨天那个女人。
”你是上过学的,我问你,我真的有错么?”
“什么?”
“他们说我要去守节,去殉葬,这可是真的。?”
宋牧卿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们叫我去死,他们叫我去死,你告诉我,这可是对的!”
女人越说越激动,她死死抓着宋牧卿的衣服,宋牧卿忍不住后退几步。随后,落入一个男人的胸膛。
“哪里来的疯子,滚!”大哥怒吼一声,抬脚踢翻那个女人,便粗暴的回去。
一路上,宋牧卿忍不住开口。
“她说的…”
“她疯了。”大哥只是冷冷说了一句,宋牧卿也识相的没有问询。
到家后,餐桌已经摆上菜。宋牧卿那所谓的妻子正端着一碗汤,缓慢的走到餐桌边。
桌子不算大,宋牧卿坐在一边,随后是大哥,父亲。大嫂和妻子便平静的站在那里,也不上桌。
宋牧卿是知道,有的地方有规矩叫女人不能上桌,眼下情况,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刚拿起筷子,大哥就一筷子抽在手上。
“牧卿到底是留过洋的人啊…”父亲开口。
“牧卿在外,坏了礼教,您吃。”大哥开口。
“我这把老骨头啊,是连累你们了…”父亲继续说。
“别,孝顺您是最大的福气。”大哥就这样,又劝服几句,父亲才缓慢动筷。
桌上五道菜,一道小青菜,一道水芹菜,一碗茼蒿汤,剩下两道肉菜,宋牧卿没有多看,只是默默吃素。
“我啊,努力一辈子,就办了这点产业。以后走了,都是你们两兄弟的。我知道,大哥不提,宋牧卿,你啊,还是恨我的。你放心…这些啊,以后都是你们的。”父亲如此说。
“您说笑了,大哥这么久为家里操劳,这些都该是他的…我留点学费就够了。”宋牧卿迅速开口,说完后看了一眼大哥,他还在吃饭,不过看样子也没有对宋牧卿多想什么。
宋牧卿又吃了几口,实在没胃口,便找个理由回房间了。
宋牧卿刚到房间,便听见外面的耳光声,和摔碗声。宋牧卿推开门,就看见父亲面前碎了一个碗,妻子正捂着脸,收拾残局。
大哥看见宋牧卿出来,开口解释“今天这顿饭不和你口,是她的问题,父亲稍微说了几句,她就有些不开心,现在被罚了。”
宋牧卿走去,刚想安慰妻子几句,就听见大哥咳嗽了几声,抬头,便看见父亲阴沉着脸色。他一狠心,抓着女人的头发,不算很用力的拽着女人回了屋子,随后用力摔上门。
宋牧卿松开手,女人下意识扬起手,宋牧卿却只是轻轻揉了揉她有些红肿的脸颊。
“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你多担待,这几年不在家,辛苦你了。”宋牧卿忍不住这么说,仿佛他的确是那个海归。
女人点点头,她想抱着,随后又只是点点头。
“你今天…没吃饭。”
“…你知道这些肉的来路。”宋牧卿开口,女人只是笑了笑。
“我也是读过两年学堂的,”女人继续说,“只是母家前几年逃荒,把我丢在这,没办法,便被送过来。”
说到这,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得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昨天那个女人…”宋牧卿继续说。
“她么…那我不知道了。”女人摇摇头。
宋牧卿给门推开一条缝,看了看外面没有什么人,然后转去打开皮箱。箱子里东西被动过,他凭借记忆打开一个夹层,里面有一张船票。
“我想跑。”宋牧卿赌博一样的开口,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必须有个帮手。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收拾了妆容,然后离开了。
宋牧卿这时间才来得及思考,现在还有两条线索,一个关于寺庙,一个关于离开副本的事情。
宋牧卿有一种直觉,这两个是连在一起的,看样子,他必须去一趟庙里。
宋牧卿想着,大哥走进来。
“还在想父亲的事情吗?”大哥开口。
“不。”宋牧卿摇摇头。
“好了,你既然回来,你便去送香吧。”大哥说着,一捆香便塞进他的手里。
宋牧卿点了点头,随后带着香离开。
这一路上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少了那个疯女人的身影。宋牧卿凭借记忆沿着路途往前走,出了村,经过坟地,就是庙里。
那座庙从前有个和尚,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不过守墓人每次也会顺带打扫,毕竟许举士也会到那里去上香。
宋牧卿过了坟地,天已经黑了,只有惨白色的月光,宋牧卿手上摇曳不定的火光,一阵一阵的闪烁。隐约里,宋牧卿听见几声脚步。
回头,坟地里钻出几只狗来,那些狗倒是体壮,不用想也知道是吃什么长的。
好消息是,宋牧卿很快就到了庙附近,地上落着一根棍子。宋牧卿捡起棍子,在地上猛敲几下,野狗后退几步,就散了。
宋牧卿转身,推开庙门,走进去,在香炉里插入香,恭敬的对着那观世音拜了拜。
随后,便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感觉。
回头一看,便是一个女人,吊死在庙里,身子随着身子慢慢晃动,被打折的腿就那样轻轻撩拨宋牧卿的后额。
这时,另一个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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