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流失,她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往事在脑海里一幕幕的回放,竺山蝶捂住渐渐发凉的腹部,好像能感受到孩子的生命心跳渐渐停止。
回望种种,眼泪随着大笑一起流出,她笑自己的天真也笑自己的无能,怎么就信了他,萧熠怎么能这么对她。
由爱生恨,她恨不得现在杀了萧熠。杀了他所有在乎的人。杀了所有人。
她不想死,她哪有脸敢死,竺山蝶死死的掐着肚子,仇怨愤恨在一瞬间升腾。她宁愿变成恶鬼,生生世世不入轮回,为竺府几十口生灵报仇,为她腹中的孩儿报仇。
……
“上天好像给了我一次机会,那股恨意化作团团黑气,把院子里的暗卫吞噬,魔气伴随着魂魄入了这支蝴蝶金簪。”竺山蝶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露出讥讽的笑。
褚清听到后面,她没想到结局这么惨烈,但她清楚如若竺山蝶经历的一切都是既定原因,怨气就绝不会消散。
换做是谁经历这样事情,都不可能把恨意放下,更甚于她现在在心里已经把竺山蝶放进了受害者,她更不愿意伤害她。
“然后呢?”
她想知道竺山蝶的仇报了吗?
“我杀了萧熠。可惜我没能杀了下达命令的皇帝。”竺山蝶的语气惋惜。
褚清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她没问为什么杀不了?感情和仇恨这种事情目前都离她十分遥远。
……
周宴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皱了皱眉,这才想起今天还有事要办。
门外的邬闵过了一夜换了新衣服,拿着折扇,一看看过去像是个翩翩公子。
但也只能看看,邬闵收起折扇,伸手揽住周宴的肩膀,姿态亲昵:“先去万花楼?”
周宴不耐的甩开邬闵的手,心里又记下他一个坏毛病-自来熟。
万花楼多是官员商谈和富甲流连的地方,花红柳绿之地,情报谣言都集于一体。
邬闵领着周宴大张阔斧的进了门,老板娘笑容满面的过来迎接:“邬公子,今个有空来吃饭?”
“是呀,还是老一套。”邬闵笑着左右逢源,凑近老板娘密语几句。
到了厢房,周宴捻着酒杯,看着一桌的好菜:“邬公子倒是大手笔。”
邬闵狼吞虎咽中勉强露出点声音:“你掏钱。”
周宴:“……”
笑容敛起,他现在也有点想拿鞭子。
“我包准你这…钱花的……值咳咳”邬闵大半日没吃饭,一下子吃的有点噎住了。
周宴有点没眼看,往他背部弹了一束灵力。冲击下邬闵喉咙里卡着的骨头一下飞出,嵌在门上。
把即将进门的花婈吓好大一跳,抱着琵琶进门,语气带着怨气:“邬公子,给你弹曲子还危及生命。”
邬闵拿帕子擦了擦嘴,忙跑过去:“我的好姐姐,我们今天可是正事。”
“你能有什么正事?”花婈白了他一眼,“这次又问什么?世家有谁病危吗?”
周宴抢先发问,“我们想知道,盛京第一个被魇傀吸□□气死的是谁?”
女人闻声扭头这才看见周宴,一身青衣,看起来年岁不大,唇红齿白的少年,捂嘴轻笑:“这是那家公子?长得真好,叫声姐姐我就告诉你。”
周宴闻言眸中一冷,酒杯轻轻放下,“你确定我比你小吗?”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你问的问题我得好好想想。”花婈在万花楼收集情报也不是第一天,眼前的少年就算再好看她也惹不起。
周宴转头又看向邬闵,面上似笑非笑,“为什么问谁家有人病危?”
邬闵抬眼有些心虚,失落溢于言表:“邬家是数术世家好像已经没几个人知道了,我想让邬氏术法回归曾经的繁荣,不然我为什么非给别人占卜,预知前事本就是损功德,掉寿命的事。”
座上少年抿了口酒,唇角微勾:“怪不得你娘追着打你。”
“我晓得的,其实也没敢占卜几次,这次我以为真能杀了魇傀,能为邬家正名。”邬闵有些沮丧。
“如果我没算错,第一个意外去世的就是镇京侯世子萧熠。”花婈开口打破了刚刚有些凝滞的气氛。
“谢谢姑娘,我们先走一步。”
花婈看着青衣公子领着邬闵就从阁楼窗口跳了出去,吃惊的张了张嘴,看起来是很着急。
没过一会忽的想起他俩还没付钱,趴窗口喊了两句:“你×的邬闵,又赊账。”
被骂的邬闵被周宴拎着衣领就在房檐上飞跃到镇京侯府,吓的他脸色都白了。
周宴看着干呕的邬闵,若有所思道:“你怕是也得锻炼锻炼。”
他昨日隐隐约约猜到今日必会来一趟侯府,毕竟轻而易举就能找到那个被冻经脉的人。
申福安看见周宴,就想起昨日经脉撕扯的痛苦,转身就想跑。
刚扭过身就被缚仙绳绑住了,哭喊着求饶:“少侠,昨天还没算完账吗?我就是个听上面行事的,没必要追着我打吧。”
“怎么没必要。”此刻邬闵倒是精神了,“问你两句就把我出卖了,求我占卜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男人一扭头看见脸色惨白的邬闵,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周宴扯了把凳子坐着,把邬闵拉开,“今日只来讯问一些关于魇傀的事情。好好回答,给你治好经脉。”
申福安连声应好,心里却暗暗腹诽,这伤不就是你害的,我还得感恩戴德的听话。
“世子萧熠有没有什么红颜知己,风流韵事。”
“……我只是侯府聘来的修士,哪里敢打听世子的私事,而且我来府中时,世子都下葬了……”
申福安声音越说越小,他还指望面前之人给他治伤,他好歹说点有价值的。
“但是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世子之前身旁的小厮。他从小跟着萧熠。”
没想到那小厮已经出了府自立门户,找他废了些力气。
周宴把问题重复了一遍,面前男子情绪特别激烈,“都怪她,如果没有她世子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哪个女子?”他问。
闻言,这小厮情绪反而平复下来并且想把他们赶出去。
周宴从前面男子的只言片语决断出他与萧熠关系不错,他想了想继续说:“我们就是为了除掉魇傀,为你们世子报仇。你不想杀了魇傀吗?”
那小厮果然把门打开了,他名唤陈柳,是家养子,从小陪着萧熠。
“那个女子是曾经大理寺卿的掌上明珠竺山蝶。”
“他俩第一次相见是一次宴会上的船上游湖,那时世子才七岁,竺小姐贪玩上错了船还凶巴巴的,世子以为是宫里的小郡主,陪着玩了好大一会。”
“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就好了。”周宴看着陈柳说着语气变得哽咽。
“那年竺小姐快要及笄,世子已经盘算着上门定亲的事情了,可离她及笄前两个月,竺府一夜之间满门被灭。”
“幸好的是,竺小姐被世子带回了别院。两人似乎渐渐疏远,她执着于找到灭门的凶手。可最后也没有查到。直到第三年,竺小姐成了世子的外室。”
陈柳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周宴两人一眼,“后来我才发现世子背地里筹集私兵,那可是谋反掉脑袋的事。所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侯爷。”
“没过多久世子被皇帝赐婚,竺小姐留下一封信走了,世子疯了一样找人也没找到。”
“世子是在结亲那天死的,被吸干了精气,整个人只剩一层皮,我家世子可是盛京美誉第一的美男子,结局却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你家世子是竺山蝶害的。”
如果魇傀真的是竺山蝶,问题就十分棘手了,亲人被害,爱人背叛。她凭什么选择平息怨气。
陈柳抬眼,愤恨的说:“我家世子从小就美誉盛京,喜欢他的人一抓一大把,只有竺山蝶会恨他。”
周宴此刻却非要争个是非,“就连你都觉得竺小姐会恨你们世子。你的世子殿下真的没错吗?”
“赐婚是圣上的决定,而且她如今的身份如何配得上我家世子。”陈柳的语气不复之前坚定,将话题又引入身份差距上。
周宴没应声,故事真假只由一人述说本就不够全面。
他忽而又想到一个问题,“魇傀是死后怨气生成的,竺山蝶是怎么死的?”
面前男人怔愣两秒,摇了摇头。
邬闵听完故事有些沉默,他也在不清楚竺山蝶生平的同时,预测了她的生死。如果按照预测的计划进行,竺山蝶就是真真切切的魂飞魄散,永无轮回之时。
两人离开了陈柳的居所,一阵沉默后,周宴开口:“如果真的能消除怨气,她能入轮回吗?”
“可以。”邬闵不似清晨活泼,语气恹恹的。
两人此时已经到京郊一处别院,周宴拍了拍邬闵的肩膀,“究其源头造成悲剧的又不是你,你看看能不能找到竺山蝶生前常用的物件。”
他准备去青城宗借神器——回溯镜。
回溯镜依靠此人常用物件,就可以回溯物件所在时间的情景。
他庆幸之前存了青城据点的传送阵,否则等他回来,褚清的毒已入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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