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父皇说了,先问问你的意见,若你有心仪的对象,母后或许能帮你疏通一二。”
皇后也知道秦元沅的婚姻很难她自己做主,但如果她有心仪之人,而那人刚好合适的话,未必就不能争取。
只要别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人就好,不过她女儿的眼光,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信得过的。
秦元沅面不改色道:“父皇和母后选的就是最好的,女儿没有意见,只是……女儿还不想这么早成婚。”
“嗯……”皇后点头道:“母后也明白你的顾虑。”
驸马的人选姑且不先提,若她女儿真的成婚,新婚之夜免不了同房一次,秦氏皇族难有子嗣,可,就怕有个万一。
万一她有了,依制她将被暂停一切公务安心养胎,以确保她能安然诞下皇孙,如今安王紧咬不放,届时必定趁她怀胎十月期间争权夺势,壮大自己。
“可朝臣那边催得紧,不少人想跟你搭上线,且皇室血脉不足,更易导致皇权不稳,你父皇也很为难。”
皇后无奈叹了口气,“赐婚的圣旨迟早会下,沅儿若有心仪的男子尽早提出来,也好早做准备。”
……
出了皇宫,秦元沅独自坐在马车内,沉思着母亲的话。
——沅儿若有心仪的男子尽早提出来,也好早做准备。
心仪的男子么?
如果这个“心仪”是以政治价值为标准,肖元帅的第七子肖青就很不错,肖元帅虽说早年因疾隐退,但他在军中的威望犹存,据说肖青本人谦逊有礼,应该不难相处。
陈太傅的重孙陈进,也听说是位翩翩公子,他本人虽无官职,但陈太傅在文人墨客中有极高的地位,能与他搭上线,百利而无一害。
还有一些其他的人选,但他们都没有这两个好处多,而这两个人选,想必在父皇的预选名单里就是首位。
一个代表军中的势力,一个代表文人中的威望。
她想起云思容。
这些,都是这人所不能带来的。
她涩然一笑。云思容以为她们之间的障碍就只有“后代”的问题吗?实在,太天真了些。
她闭上眼,自以为不会为那一丝悸动有所动摇,可那份突然闯入的感觉犹如笼罩一团的彩色迷雾,她的理智越是警告不要好奇不要探究不要触碰,反而越叫人抓心挠肺。
秦元沅一路满腹心事的回了府,尚明旭出来接风,看出她有些无精打采,不禁道:“殿下身体不适么?要不要找严大夫来看看?”
秦元沅只摇摇头,然后迟疑着问道:“思容……可还在府中?”她希望那人能忘了昨晚的事,可应该不太可能。
“她不在,清清妹妹说她一醒来连早饭都没吃,一边说着‘完了完了死定了’之类的话,匆匆就跑回家,也不知是怎么了。”
秦元沅能想象她清醒后手忙脚乱落荒而逃的模样,浅浅笑了。
尚明旭从她不经意的笑里品出点不对味来,问道:“殿下和云姑娘之间……可是发生了什么?”
秦元沅闻言立马收了笑容,不作回答,语气淡淡道:“我要去书房办公,今日勿叫人来打搅。”说完抬步走了。
走远前,她似乎听到尚明旭小声嘟囔了一句:“咱王府莫不是要有第三把手了?”
秦元沅心思难以平静,走到书房,密室门紧闭着,她明知道密室里的人已经离开,却还是显得几分紧张。
动作迟缓打开密室,里面确空无一人,床铺叠放整齐,昨日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不自觉的捂着唇,比起回味,更多是迷茫。
云思容喜欢她,可她对云思容,又是什么想法?
若还当她是下属,那在昨天她做出那种事之后,自己该愤然决定永不见她;若当她是朋友,也该尽早与她划清界限。
可从昨天到现在她满心想的,好像就只有“逃避”二字,为什么?明明做了亏心事的又不是她。
一对秀眉因为困惑而皱成一团,她抬眼看向那整洁的床,缓步走到床边,坐下,席子冰冰凉凉。
她还记得,建造密室之初本不会有这张床,是她为方便自己休息才加了这张床,没想到现在这里渐渐变成某人的私人客房了。
脱了官靴,秦元沅就着外袍躺下,枕头上还残留着一丝酒气,她却不觉得难闻。
她闭上眼,做了个梦,梦里站着云思容,那人被一层迷雾笼罩,沉默而神秘,正缓缓走向她,捧起她的脸,落下跟昨天一样的吻,浅浅的试探,到沉浸其中,再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热烈,又寒意刺骨。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
当她从沉梦中醒来,发现黎兰正蹲在床边,手上保持着想要将她叫醒的动作。
“殿下怎的不盖被子?”黎兰微微皱眉,声音比以往冷了几分。
秦元沅神情恹恹,没有起身的意思,“现在是什么时辰?”
“酉时五刻。”
已经入夜,她悄无声息在密室睡了一个下午,难怪连黎兰都忍不住进来看看情况。
黎兰见她很没精神,怕她是病了,担心道:“殿下,还是叫严大夫来看看吧。”
秦元沅摇头,内心叹气,她的病,严大夫恐怕治不好。
“膳堂已备好了晚膳。”意思是让她先去吃饭。
“嗯。”
她撑起身子要起床,黎兰扶她,又伺候她穿上官靴,秦元沅这才意识到,从回府到现在,她连朝服都还没换。
离开书房,秦元沅先是回卧室换掉朝服,又在黎兰目不转睛的护送下,去到膳堂。
她不爱铺张享乐,身为亲王,平日里饭桌上只放着两道菜,一荤一素,分量都很少,刚好够她一人吃。
她独自坐在饭桌前,哪怕心不在焉,举手投足依旧得体,两名侍女安静站在一旁陪侍,没有主子的吩咐,头也不抬一下。
偌大的王府,没人有资格与她同桌饮食,尚明旭也不行,或者说,不能。
屋里只偶尔发出细细的,仿佛被时间孤立的碗筷触碰的脆响。
按她以往的习惯,用过晚膳后,一般会到书房办公,但如今让她去书房,怕是难以专注,便破天荒地说要到园子里散夜步。
两名侍女在后面远远跟着,她们都察觉出主子今日情绪不好,却不敢多问。
跟着主子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王府的池园,夜晚的池水映着孤寂的月光闪闪发亮,秦元沅望着水面发了会儿呆,抬步走向水榭。
她坐在水榭边,目不转视盯着池里的荷花茎,记得池内养着十几条颜色鲜艳的锦鲤,但到了晚上它们都沉在池底,许是见不着。
今日正好是立秋,天气已有转凉的迹象,一股凉风吹来,两名侍女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而她们的主子仍一动不动。
一名侍女鼓起勇气上前提醒道:“殿下,天气凉了,您回屋歇息吧。”
秦元沅恍若未闻。
两名侍女交换一下眼神,很快其中一人转身离开,不久便将尚明旭请了来。
在尚明旭的敦促下,秦元沅不得不回屋。
卧室里,她躺在床上,或许是先前睡了一下午,此刻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她又起身,点了灯,开始练字。
过了半夜,秦元沅卧室还亮着光,黎兰忍不住来看,发现秦元沅提着笔站在桌前,只着里衣,不知写了多久的字。
“殿下!”
秦元沅手一顿,一滴墨在纸上晕开,抬眼看到黎兰那极少波动的脸,此时带着愠怒。
“……”
秦元沅只好放下笔,在黎兰无言的注视下,躺回床上,盖上被子。
黎兰为她收拾满桌凌乱的纸,上面白纸黑字只一个字:“惑”。
次日。
瞎折腾一晚的秦元沅不出意外的生了病。
病中,她感觉意识模糊浑身无力,勉强才能睁开眼。
严大夫坐在床边为她把脉,察看病情,侍女有条不紊为她擦汗。
有一个散发着灰白光芒的透明人蹲在床边,一时看看严大夫,一时看看侍女,为帮不上忙而干着急。
秦元沅微微启唇,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伸出柔弱无力的手,抓住那只透明的手。
不是幻觉。
那只透明的手在被她抓住时似乎僵了一下,但很快又轻柔的回握了她。
再次醒来时,床边已没有那个透明人的身影。
皇帝听说她病了,给她放了三天假,让她好好休息。
这三天,不少人以探病的名义前来献殷勤,有拎着食盒来,有拎着药箱来,里面实际是什么,不好说。
也有一些人,带着儿子孙子来,细皮嫩肉的小年轻深情倾诉,不是肝肠寸断,就是心如刀绞,明明连面都没见过。
秦元广也派人来问候一番,表面关心,实际巴不得她多躺几个月。
秦元沅躲在卧室养病,将这些全都扔给尚明旭处理。
晚上。
云思容又偷偷来看她,秦元沅有所察觉,闭上眼睛装睡。
云思容轻手轻脚在床边坐下,望着一脸病容的秦元沅,心里很不好受。
尚明旭在帮秦元沅料理公务,府中侍女照顾她起居,自己在王府是个不能见人的身份,除了安安静静守在她身边,好像什么忙也帮不上。
秦元沅装睡装着装着,真的睡着了,再醒来,发现那个人还坐在边上,不知守了多久。
唉……又不是什么大病,何至于这么紧张?
云思容见她醒了,面露惊喜,“殿下醒了?感觉怎样?哪里难受?要不要喝点水?”
秦元沅动作极轻的摇摇头。
云思容一脸失落。
秦元沅看她一眼,有气无力改口道:“还是喝点吧。”
面前人瞬间绽开笑容,赶紧起身跑去倒水,她一直用火折子给水壶保温,此时水是刚好温热的。
“殿下,我扶您起来。”把茶杯先放一边,云思容伸手要扶秦元沅起身。
秦元沅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败给对方的殷切。
我想问,我现在把分类从“剧情”改成“爱情”还来得及吗?我感觉后面感情戏会比较多。
补充:但是都写了12万字了,临时改好像不太好,我还是尽最大努力写好剧情吧
ps:顺便提一嘴,上一章获得的【蛮力】就是文案2里抗陛下的技能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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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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