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chapter 59

走到了一条街的分岔路口,谢巾豪说不用送她回客栈,潘纯钧却不肯。

他表示:“你万一又迷路了,怎么办?”

“不可能,我新订的这家客栈楼下有家不错的咖啡厅,不要太好认。”

“那也不行,已经十点了,太晚了。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危险?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呢?”

谢巾豪心知肚明地问他:“哦,是吗?我怎么觉得你非要和我回去,我才更危险呢?”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哦,我就不能是单纯想去看看你这个富婆订的豪华山景房吗?”

“我信你才有鬼。我可不想再和你这种没有睡品的人共享大床了,一米八的床直接给我挤成火车卧铺。你今晚爱上哪睡上哪睡去,睡楼下我也没意见,反正不许和我睡了。”

“怪我?我平时挺有睡品的啊,不信你回去问钟铮,我出差不幸要和他睡一张床的时候,是不是离他八丈远?我喜欢贴着你睡那是我的错吗?还不是你身上太好闻了……”

谢巾豪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肩膀,又闻了闻出门前刚洗过的头发,疑惑道:“瞎说,哪有什么味道?就算有,估计也是洗衣液的味道。”

“才不是什么洗衣液的味道,就是你的味道,你没听过体味这个词吗?”

“听过,汗味。”

“你怎么这么煞风景呢?你身上明明就是好闻的味道,像……像雨后的茶树味。”

“懂了,茶喝多了,腌入味了。”

二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互呛着走回了客栈。

谢巾豪来到房间外的露台,和昨晚一样,玉龙雪山若影若现地藏在夜色里,只不过今天的视角更好。

她张开双臂,享受着夜风,感叹道:“可真好啊,一想到明天能欣赏到没人打扰的日出,我真是通身舒畅。好了,现在我也平安回来了。你呢,可以回去了吧?”

“叶子,你怎么那么绝情呢?多留我一个小时都不行吗?”

“诡计多端,你那是只想多留一个小时吗?我看你现在搞不好连回去的路都不记得了。”

“诶,还真让你说中了。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是路痴,认路没有东南西北,只有上下左右。你说天这么黑了,路那么难认,你能放心我一个人回去吗?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为什么不放心?你长得挺安全的。不认路,没关系,你让钟铮出来接你不就行了?”

潘纯钧从背后抱住遥望山色的人,撒着娇般央求道:“叶子,你就做一回心软的神吧,我昨晚难道不乖吗?”

怀中人不自在地道:“你能不能用正常声音和我说话?怎么突然变夹子音了?”

可身后的人更加收紧了嗓音问她:“你不喜欢夹子音啊,那我换气泡音?再说了,我也不是对谁都夹得起来,我只对你才用这个声音。”

就在潘纯钧等待她的应允时,傍晚还晚霞铺天的晴空忽然脸色大变,下起了雨。

他欣喜地道:“叶子,你瞧老天都不愿意让我回去。这时候下雨,这叫什么?这叫天公作美。”

“我真是输给你了,反正你今晚铁了心要留下住,对吧?”

“真不是的。我刚都打算走了,但你看突然就下雨了,可我也没带伞啊!难道你觉得我的脚伤适合冒着大雨回去?”

“行行行,您是病号,您最大。不过今晚我们有言在先哦,不许抱着我睡,又热又硌的,难受死了。”

潘纯钧如蒙特赦,喜上眉梢,雀跃道:“只要你让我留下,怎么都行。”

她扔给他一套T恤和短裤,吩咐道:“拿好你的睡衣,去冲一下,不冲澡不许上我床。”

十分钟都不到,潘纯钧很快就冲完了。他套着她的T恤和短裤,大为惊讶地跑了出来:“叶子!你瞧,我竟然能穿上你的衣服!”

谢巾豪莞尔一笑:“你想多了,不是我的衣服,是我姐的,她回去的时候留给我的。她那么高,又强壮,她最爱买这种oversize风格的T恤当睡衣,能穿得下你不是很合理?”

“啊?是高知悍妇的睡衣?我不要!我怎么能穿她的衣服呢?”潘纯钧嫌弃道。

一个枕头从床上扔出,准准地砸在他脸上,袭击他的人叱道:“你还挑上了!什么意思啊,我姐的衣服玷污你了?有的穿就不错了,不愿意穿就脱下来,你直接裸奔呗。”

潘纯钧谄媚道:“哪里的话?我怎么能裸奔呢?再说了,我要裸奔,那受罪的不还是你的眼睛吗?就是可惜了,可惜我这么冰清玉洁的一个少年,哎……”

谢巾豪下床把他推倒在床上,床上两个枕头连同沙发上的几个抱枕全被她当做了武器,看似厮打,实则嬉闹。

“冰清玉洁是吧?我让你冰清玉洁!我看你有多冰清玉洁!冰清玉洁是这么用的吗?一天天的,能不能有点正常的成语从你嘴里吐出来?”

潘纯钧一转攻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玩味地挑眉一笑,道:“我怎么就不能用冰清玉洁了?我有多冰清玉洁,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谢巾豪无语凝噎:“你怎么做到的?好淫.乱的一张嘴,好贞洁的私生活。”

他收起了玩世不恭,俯身轻吻她的眉心,渴望又克制地问道:“叶子,你就真的不想试试我吗?虽然我可能技术不太过关,但你要相信我的服务意识和学习能力是很强的。”

身下的人哑然失笑:“你怎么把自己说得和小玩具一样?这种事情要两个人都快乐才行,你现在脚还没好利落,你确定你能快乐?”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都不敢想彻彻底底地拥有你我会有多快乐……”他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颈边,她感受得到他隐忍得辛苦。

但她还是狠心说道:“不行,再缓缓。谨遵医嘱,知道吗?小朋友。”

他委屈地翻身而去,侧卧在床中央,红着眼眶,一言不发。

这下换她上赶着安慰他:“生气啦?怎么这么大人了还爱和自己过不去?没必要,生气伤身,万一伤到肾可怎么办呢?你还年轻,你总不能为了一时的欢愉耽误以后的幸福吧?”

他气在心口,几乎口不择言:“伤肾就伤肾,反正你也用不上,你担心什么?”

她模仿着今早的他,把头塞进他颈窝处轻轻蹭蹭,软着声音说道:“听话,别生气了,好不好?不然你说,你要姐姐怎么补偿你才能消气?”

他终于回头了,像是很惊讶她竟然主动提议补偿自己,因为这根本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巾豪正在犹豫,这样一来会不会太娇纵了他?万一他借机提点什么擦边行为,那她岂不是骑虎难下?

她正暗自懊悔的时候,他祈求般望向她,声音里带着酸涩:“那你——抱抱我。”

“就这?”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她没想到他思索半天的补偿竟然是这么纯良的请求,她刚刚真是多虑了。

见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以为她甚至不愿意主动抱抱自己,更难过了,整个人僵在那里,声音沙哑地道:“还说要补偿我,连抱抱都不……”

愿意二字终止于跌落在她温暖的怀抱。

他真是太爱拥抱了!人类何其有幸?竟然能有这么简单又郑重的表达爱意的方式!他不认为这种贴近自己爱人心跳的示爱会比进入对方的身体逊色,他觉得明明更甚一筹。

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的怀抱给他极为浓厚的安全感,就像天地之初第一个人类躺在女娲的掌心。

她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腰部,另一只手轻拍着他的背部,他眉头微皱,说道:“叶子,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哄我归哄我,倒也不用这么哄我。”

她轻笑,反问道:“谁说只有哄小孩才能这样?男朋友就不能这么哄了吗?”

他没有答话,回抱她的力道更大了,像要把她嵌刻进己身,鼻息疯狂寻嗅着那股独属于她的味道。

拥抱消逝在他心安理得袭来的困意里,他捧着她的脸,进一步索求道:“今晚换你贴着我睡,好不好?叶子,别总让我主动。”

“好,不过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万一明天哪条胳膊压麻了,可不许讹上我。”

熄了灯,他反锁着她的手臂,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她是在雨声里醒来的。

“叶子,可惜咯。你运气不好,今天是个雨天,没日出。”

她翻身坐起,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显然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地上,腿弯里放着一把透明的伞,头发也湿漉漉的。

“你出去了?”

“嗯,出去买伞。”

“……你雨天淋着雨,去买了把伞?”

“嗯。怎么了?闲着也是闲着,出去走走。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没什么,就是听起来不像正常人干的事。那你都进屋了,还抱着把伞做什么?”

“因为我还顺道买了毛笔墨汁,我打算改造一下这把透明的伞,给它题点活色生香的字和画在上面。”

“你打算写什么?今日大雨,不会是‘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吧?”这是关于雨天她为数不多没还给老师的诗词。

本来潘纯钧是没想好要写什么,但是经她一提醒,他便有了想法。

她说的那句出自陆游的《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中的其中一首,还有另一首没有这么耳熟能详,是:“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他挥毫落伞,一气呵成,几分钟就写完了伞面。

诗只占了伞的三分之一,他又在旁边的空白处简单勾勒了几笔,一副主人抱猫的画便跃然纸上。白描的猫,栩栩如生,憨态可掬。

谢巾豪夸赞道:“可以呀你!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艺。你这猫画的,跟阿杜和伍佰照片似的。”她忽然恍然大悟:“所以诗里的狸奴,是猫的意思吗?”

“嗯。陆游有狸奴,我有你,倒也不算攀附了他老人家的诗。”

“你意思我是你的猫?”

“不行吗?就许你狗塑我,我不能猫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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