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秘书心里弹幕刷着屏，手上却无比认真地开着车，前方刚好是红灯，乌秘书便把车停下来。

前后座之间的隔板这时候慢慢升起，乌秘书终于从内后视镜里看到那个小妖精貌似困了，正闭着眼睛歪在他家老大的怀里，他家老大竟然没推开。

“乌玄，去沙棠医馆。”季浮轻轻拍着陆瑟的背，一边吩咐道。

乌秘书一愣，接着睁大了眼睛，他转过身颤着手指指着陆瑟：“他他他……”不是人类？

沙棠是非人类看病的地方，他老大这样吩咐了那么陆瑟就一定不是人类。

“绿灯亮了，开车。”季浮板着脸吩咐道。乌秘书抽抽嘴角转过了身，就用余光看到前后座的挡板又被放下。

他握着方向盘，眉毛也抽了抽：他自诩道行不浅，也是资历挺老的妖兽了，但他一点点都没看出来，陆瑟居然不是人类……不是人类，难道真是小妖精？可也不对，精怪之间是能相互感应的，陆瑟身上完全没有精怪的味道。

不是人类，不是精怪，那陆瑟是什么？

乌秘书有些费解地皱了皱眉，手上却还是认真地开着车。车子行驶到一个路口，乌秘书便往一个小巷子的方向拐了弯。

车后座。

大概因为还是痒和难受，陆瑟睡得并不安生，眉头也微微皱着。季浮静静看着陆瑟的睡脸，他握着他的手，又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拨开陆瑟额前的黑发。

他能看得出来，陆瑟不是人类，他身上有许多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他能看出陆瑟不是人类，却看不出陆瑟是什么。

但没关系。季浮想。他是什么，都没关系，他抓到手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再放开。

想到记忆恢复期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季浮淡淡的金眸里起了些情绪：这人好像还不知道他在那七天里忘记了他，记忆没有恢复时他对他并不好……如果他有一天反应过来，生他的气了怎么办……

季浮看着陆瑟的睡脸：人在迷糊的时候似乎心肠更软、更容易原谅别人的错误。

这样想着，季浮微微低下头，将唇印在陆瑟额角，他凑在陆瑟耳边，声音沉而轻，似海妖在引诱船员：“瑟瑟。”他说：“我的家乡是荒海，但很久以前它却无缘无故消失了。人鱼失去了家乡，每年就会有一段时间的返幼期，恢复正常后人鱼会在七天里失去那段时间的记忆。”

他拨弄着陆瑟柔软的发，故意让声音显得可怜：“瑟瑟，我不是故意忘记你的。你能原谅我吗？”

一阵静默后，陆瑟掀开一只眼皮，直直对上季浮金色的眼眸，那只眸子漆黑而清澈，却毫无睡意。他露出个狡黠的笑，道：“如果，你之后能给我摸摸鱼尾，我就原谅你。”成熟人鱼的尾巴一定更加漂亮。

他并不傻，他知道季浮的身体出了问题，他也能隐隐约约感觉出来，前段时间的季浮不太对劲。本来也要问的，但他的鱼却自己说了，他现在心里软得冒泡——他的鱼实在太可爱了。

季浮一顿，看着陆瑟眼眸一深：“你想摸我的尾巴？”声音哑而沉。

陆瑟干脆两只眼睛都睁开，点点头。

季浮勾起唇角，他将陆瑟揽得更紧些，颇有些意味深长道：“瑟瑟，不许反悔。”

陆瑟：“？”摸尾巴这种好事为什么要反悔？

……

车子在一条巷子口停下来，季浮带着陆瑟下了车，就往巷子里走去。乌秘书跟在二人身后。

巷子里只有一座四合院，院门大开，门上的牌匾歪歪扭扭写着“沙棠”两个黑字。季浮牵着陆瑟的腕走进去。

进了门便是四四方方的院子，院子里正中央种了一棵巨大的树，这树看不出是什么，树上却结了大大的枣子似的果子。

树下放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一人坐在桌子旁——是个男人，他脑后低低扎着马尾，面上戴着圆圆的眼镜，身上穿着缎子做成的唐装。他翘着二郎腿，啃着明显是从树上摘下的果子，看到季浮一笑：“哟，贵客啊，季总来了。”说着他站起来，道：“我们也算熟人了，说吧，什么事儿？”

季浮揽着陆瑟上前一步，道：“治他的脸，用最好的药。”

对方看到陆瑟一愣，又瞧着季浮面上的认真，他摸摸鼻尖，朝一个方向伸出手：“请吧。”

季浮点点头便拉了陆瑟进了后面一道垂花门。

男人看着季浮和陆瑟背影，偷偷对乌秘书道：“这什么情况？季总铁树开花了？”

乌秘书嘴角隐隐抽搐一下，面上却还是露出得体的笑，相当自觉地为季浮保护**：“吴三先生您说笑了。”

吴三噗嗤一笑，拍拍乌秘书肩膀：“乌秘书也不容易啊。”说罢便也往那道垂花门里去了。乌秘书眉毛抽动一下，连忙敬职敬责地跟上。

垂花门里是另一个院子，院子中央同样种了棵巨大的树，只是这棵树要比前院那棵精神不少，上面挂满了火红得耀眼的宝石，整棵树因为缀满了这些宝石而流光溢彩。

陆瑟看着树上的那些闪闪发光的宝石眨眨眼：这树好像，有点眼熟，但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吴三进了院子见季总的心肝在看那棵树，连忙上前，他指指这棵树，朝陆瑟露出个歉意的笑：“抱歉啦，前院的果子你想吃我可以摘给你，这棵可不行。这上面的果子是我们家少爷的零食，谁都不能动。”

季浮却揉揉陆瑟的发，道：“瑟瑟，你想吃么？”

陆瑟摇摇头：他对这些果子没兴趣，只是看着眼熟罢了。

吴三抽抽嘴角，却到底松了口气。

他把季浮和陆瑟请进一间屋子，让人坐下，才上前查看陆瑟的脸，查看完他看向季浮，道：“季总的小朋友如果是个人类，这张脸可就完全毁了。这是种非常厉害的真菌，人类染上可没法治。”

陆瑟一愣：幸好给他化妆的那个小姑娘当时戴了手套。

季浮面上冷得吓人：“怎么治？”

吴三道：“放心放心，季总的小朋友身体好得很，涂我的药几天就好了。”说着他从抽屉里翻翻找找，终于找了些已经看不出形状的东西来，接着在药捻子里仔细捣好，又装进个玉质瓶子封好递给季浮：“每天涂一次，五六天以后吧，再过来给我看看。”

季浮点点头收好。

吴三道：“这药八百八。”他说这话也就是走个形式然后像平常那样记账罢了，这座城市里几乎每个精怪在他这都有账单，按季结账，季浮这样的人物其实还是第一次上他这来。

谁知他刚说完，就见那位季总的小朋友睁大了眼睛，满脸心痛。

吴三：“？”

陆瑟是真的肉疼，八百八，他要演整整三天尸体才能勉强赚到八百八。但是病还是要治的，他不能让他的鱼担心。

想到这他看向乌秘书，满脸破釜沉舟：“乌秘书，你，能借我八百八吗？我一定会还给你。”

乌秘书：“……”乌秘书已经不敢看他老大的脸色。

吴三：“？？？”总裁和他的小朋友这又是玩的哪一出？现在流行这样昂？

第一道门里的树叫沙棠，第二道门里的树叫琅王干（一个字，因为合起来不知道为啥会乱码orz）出自山海经里的“服常树，其上有三头人，伺琅王干树”，我看的山海经版本解释里说服常树疑似沙棠树，所以我就直接把它当做沙棠树啦，琅王干果是凤凰的食物，这句话的意思是服常树上有位长了三个脑袋的人，专门为凤凰守护食物。所以吴三的少爷......哈哈哈留个悬念吧

以后尽量晚上九点更新，因为作者君也熬不住了orz

晚安，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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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沙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