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弦歌走到关押夜神的牢房前，照例询问对方有没有改变心意，在得到暂且不需要他的答案的时候，稍稍满意了一些。

照他们那种正派的做法，这辈子都见不到夜神，把他们抓进来关在一起，这种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好用。

看夜神这样子应该是听进去了他们的话，一时半会儿不会爆发。

至于耀浅川和白楠利加，这俩不是什么善茬，私底下玩的比他还狠……怎么一个两个都装得这么乖巧正直，和自己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方面殷弦歌还是很佩服他俩的，银筝都不在还在这装什么呢？

余光扫到一个人，啊……他都没注意到那边还有一个不谙世事大小姐。

接收到殷弦歌意味深长眼神的洛瑶不明所以，但瑟缩了一下。

倒是她怀里的猫探出头，警告的眼神甩回去。

殷弦歌收回目光，就像以往那样，继续说着威逼利诱的无聊台词，夜神意料之中的鸟都不鸟他一下。

虽然蠢透了但戏还是要做全套。

监牢大门口传来脚步声，殷弦歌嘴角勾起一抹笑，其他人则是越发紧张。

睡神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近，他看了眼旁边站着的白楠利加，相当意外他怎么出来了。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殷弦歌捧腹大笑：“你看，出来了又能改变什么？还不是什么事都做不成？”

睡神瞥了眼像垃圾一样丢在角落的白楠利加，对方则在他眼中看到了不可一世的睥睨，那是渺小的人类无法撼动的气场。

“呵，是啊，甚至不用管，拿了我的梦之令牌，想必没过多久就会被即刻成真的梦魇折磨死。”

刚刚还笑得开心的殷弦歌一下子就不笑了，他微微歪头，问道：“是那个消耗精神力的考核奖励？”

没有人回答他，但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这样啊……”

他抽出袖中匕首划破掌心，下一秒，带着缓缓流淌的鲜血，直接伸进白楠利加的胸膛。

二人连接处边界模糊，他动了动手臂，似乎在里面寻找着什么，随着他的表情豁然开朗，一个发着光的东西被拿了出来。

白楠利加痛苦万分，他感觉到有什么紧密连接的东西被撕裂开来分离出去，力量一同被抽离，随之而来的是考核提示音——

【团队道具：梦之领域，已失效。】

他捂住心口，跌坐在地上无力挣扎。

殷弦歌居然硬生生把绑定的考核奖励掏出来了！因果七情和光明神都看呆了。

光明神喃喃道：“你们生命那边的人也太生猛了。”

因果此时也放下戒备，面露难色：“只有他是这样的。”

耀浅川紧紧抓住栏杆，震惊的只能说出三个字：“殷导师……”

难道终究没有两全之法吗？和平解决只是个幻想吗？！

白楠利加顾不上散架的身体，强撑着对睡神道：“我们不需要牺牲健康为代价的熬夜和白天的贪睡，她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你应该知道，生命做出的选择不全是对的，那样会让她受到损伤，你还要这样做吗？”

“就算你对夜无情，你作为附属神对生命也是吗？”

“她在一步一步走向深渊，现在只有你最有希望阻止她，如果连你都不分是非，就真的完了。”

提到生命，睡神才有所顾虑，他并非不知道这样是错的。但凡是生命要做的事，做出的决定，他都会无条件顺从，都会尽全力让那位大人满意。

睡神态度还是很强硬：“那也只是你的说辞而已，你无法代表生命大人的决意。”

殷弦歌作为导师可以查询自己学生的任务，他当然知道白楠利加等人想做什么，无非是调和两神的矛盾，让一切都步入正轨？

可是看看现实吧？夜神虽然不需要他的帮助，但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不然这小小监牢怎么关得住他？夜对生命深沉的爱怜，让他对睡一再忍让，对方可不这么觉得，满脑子都是盲从和愚忠。

他叹了口气，“你们太贪心了，根本没有能保全一切的万全之策。姐姐和圣灵大人这么多年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你们必须做出选择，必须懂得放弃。”

“若是什么都不想放弃，那你们就会失去得更多。想解决所有问题的结果就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就像你们现在，彻头彻尾的失败！”

“既然如此，还是要有人当反派啊……不想选？那就由我来逼你们做出抉择。”

所有人此刻才终于明白殷弦歌的定位，睡神，噩梦啊都只是阻碍，只有他是所有人的反派。

殷弦歌手中的光缓缓晕开，晶莹剔透的冰包裹住梦之领域，随后梦之领域支离破碎，重新分解为三枚令牌。

“三张牌，三条路，选吧？”

白楠利加听进去了殷弦歌的话，这时候的他才隐隐约约感觉到殷弦歌正在走的路不同于任何人，白楠利加紧紧攥着手心，他要舍弃什么？又要选择什么？

殷弦歌对他俩道：“你们两个随便选一个吧？抽到魇梦的那个神永堕噩梦，美梦和无梦则无事发生，倘若你们都没有抽到魇梦，那就由我来承受最后一张牌，看起来很公平呢？”

“这样就是由圣灵大人，姐姐，和我们共同决定结果了～”

殷弦歌的表现就好像在玩什么有意思的游戏，原本睡神主导的局势莫名其妙主动权好像到了他的手里。

睡神当然不需要公平，他阴沉道：“你要忤逆我？”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是谁忤逆谁？”

不知何时，整个监牢都已覆盖上了一层冰霜，温度也低得可怕，所有人脚下都有一个蓄势待发的法阵。

“只要我想，在场的各位能活几个可不一定，我现在是愿意给你们选择的机会，不要不识好歹～”

“再说了，神明也会害怕吗？反正无论是圣灵还是生命的决定，哪怕要你们去死，也会乖乖照做吧？”

这让殷弦歌本身都处于极大的风险之中。

这三枚令牌外观上看不出任何差异，只有获得了才知道结果，保险起见殷弦歌会选他们剩下的那个，这样阵法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提前消失。

白楠利加明白了，他是舍弃自己的命，让夜和睡不得不做出选择。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想看银筝最害怕的太阳了吗？

不，依然有很大的可能魇梦被另外两个神抽到，他只是……

白楠利加不愿相信，那个在他眼里平常人最难以接受的可能性。

他是真的享受其中，真的把一切交给了圣灵，银筝，以及……运气。

或者说，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