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解毒

杨过刹时跌倒在地,浑身剧痛,无法言语。

他长到十多岁,未曾吃过如此大亏,如今动弹不得,纵有千般智计,如何又能施展。

他面色一苦,霎时转过无数念头,最后竟是落在郭芙身上,念着若是这次逃出生天,定要找那小妞报仇。

郭芙却已被惊呆,持鞭之手微微颤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竟是又害了他,前生是手,今世是腿,难道我与他命中注定,不该亲密?

郭芙身后,陆子衿感激杨过仗义,救人危难,虽是萍水相逢,但已暗生好感,见恩人有难,正欲上前查看伤势,却见那怪人身形一晃,挪至杨过身前。

“雪域毒珠?”那怪人将杨过拽至近前,查看他的伤势,又将嵌入神像的毒钉拔了出来,看得得趣,不时发出桀桀笑声。

他将杨过扶起,一手运功逼出毒钉,似在解毒,却手法粗莽,杨过痛得差点昏了过去。

“你做甚么,快放开他。”见杨过落入敌手,郭芙不敢妄动,她出言相询,怪人浑然不理,口中嘀嘀咕咕,手上动作不停,两只眼珠竟似长在了杨过腿上。

霍都一击未中不敢再战,他见怪人为杨过解毒,笃信二人熟识,又见墙后人影欲出不知虚实,暗道此地不宜久留,见那怪客未注意自己,忙使眼色示意达尔巴与他遁走。

见达尔巴还在呆望怪人,没有半分反应,竟是咬了咬牙,丢下师兄,朝庙外疾奔而去。

怪人虽一心解毒,却也听到霍都的动静,咦了一声,点下杨过周身大穴,确保不会毒发攻心,单手掳起杨过转头追去。

霍都带的数十名手下誓死效主,欲加阻拦,奈何功夫低微,竟然如同切菜削瓜一般,瞬息就倒了一片。

达尔巴大喝一声,欲再上前一搏,却是牵动内伤,再次呕血,扑倒在地,生死不知。

郭芙提步欲追,却见怪人挟着杨过健步如飞,几个瞬息就不见踪影。

她心中焦急连声呼叱,召唤双雕飞来引路,又见陆子衿跟在身后,心头一动,命其设法回陆家庄向父母求救,自己则跟着双雕加快脚步疾赶而去。

田间小路本是阡陌纵横,她又不辨路径,奔了百步就失了前方踪影。

密林之中,怪人已拦住霍都,三下两下制服,继续钻研解毒之法。

他不时疯癫自语,边嘀咕边瞪向霍都,听得霍都心惊肉跳,心惊此人对毒如此熟悉,又恐对方杀人夺宝,一时憋得面色发青,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杨过却因穴道被封,毒发暂缓,恢复几分精神,他极是机灵,又恼恨霍都伤了自己,见这怪人欲为自己解毒,便眼珠一转,坑起霍都来。

“老公公,这人来历我晓得,他说自己是甚么蒙古贵族,腰缠万贯,家里宝贝有的是,咱们逼问出来,去取了可好。”他笑嘻嘻的跟怪人说。

见那怪人眼珠都不转一下,俨然对财宝并无兴趣,他又计上心来。

“老公公,这人家中藏了好多秘籍,他说自己是甚么蒙古第一,他既被你制服,那些秘籍自然该归你,不如咱们让他交出来,以宝换命如何。”

这话却是戳在了这怪人的心窝里,原来这人正是叱咤江湖的西毒欧阳锋。他神智虽然胡涂,但逆练九阴真经,武功愈练愈怪,愈怪愈强,疯病也有所缓解。

他平生自诩功夫了得,最听不得旁人说什么天下第一,当即眼珠一瞪、面色不善的看向霍都。

看得霍都心中叫苦不已。忙为自己分辨起来。甚么“自己功夫只是稀松平常。见到前辈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好话说了一箩筐,怪人依然不为所动。

霍都自诩智计多端,偏偏遇上疯子,一张巧嘴全无用处,急得冒下汗来。

“我自是不敢当天下第一,不过我师傅却是西域密宗第一高手。若前辈有意结交,我愿为前辈引荐一二。”眼见身陷危厄,他银牙一咬,生出一条毒计。

初涉中原,壮志未酬,他自不愿回去,且如今受制于人,若被掠回蒙古轻则颜面无光,重则家生横祸,即便他帐中高手可将此人击毙,对方杀他一个还不轻而易举。

他把小命看得比谁都重,自是不能涉险。他也看出怪人对天下第一执着,心道我将祸水东引,先假意应承下来,沿途伺机逃脱,就不信斗不过一个老疯子和小乞丐。

欧阳锋听见西域第一,果然上当,正欲解开霍都的穴道,命其领路。杨过却是咬牙站起,一瘸一拐的挪到霍都身前,板起小脸。

“先将解药交出来。我们自会跟你去。”他刚刚花言巧语,都是为此目的。

见到杨过逼问霍都,欧阳锋并未阻止,他将目光定在了杨过的伤腿上,神色迷茫起来。

“孩儿,爹定会将你的腿治好。”他脑中掠过一段模糊的记忆,被魇得迷了神志,看向杨过的目光大为爱怜。

眼见怪人发疯,杨过心下稀罕:他竟要当我为儿。

他虽没见过父亲,但凭梦中想象,早在心中竖起一个高大形象,自是不愿认这疯疯癫癫的老人为父,但这老人突然发疯,对他大大有利,他眼珠一转,未想好接还是不接。

欧阳锋已三下两下,从霍都身上搜出解药,将药粉系数倒在他腿上伤处,边抹边说甚么“虽然伤到筋骨但不碍事”。

杨过诺诺应是,心道:先解了毒再说,反正我也不亏。

天色渐明,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高亢鸟啼,伴着几声清脆呼叱,两道白影一闪,左右攻向怪人,却是双雕从天而降。后面跟着的那抹红影,不是郭芙又是谁。

晨光朦胧,更显得她肤赛白雪,面若芙蓉,她疾奔而至,见怪人给杨过解毒,面色一呆,却身影不停向二人奔去。

杨过未料到她会找来,竟一时晃了眼,看呆了去。

欧阳锋正舐犊情深,突被打断,正感不悦,听见双雕啼鸣,他脸色大变,似乎想起甚么,转头欲走,却见郭芙奔来,越看越觉熟悉,他咦了一声,点了郭芙穴道。于是扔在杨过旁边。

“让她服侍你,爹去去就来,必会让你如愿。”

郭芙与黄蓉少年时本就长得极像,欧阳锋又神志糊涂,竟是把她当作黄蓉,虽记不甚清,却知这是孩儿心爱之人,颠三倒四地说完这段话,竟是不管倒在地上的霍都,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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