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开学老师们有很多事情要忙,何况陈鹊于这个临时上任的班主任。他早上送陈斯羽来后借着这个职位,先去班里和那些学生简单说了一下就被别班学生叫去了副校长室。
陈鹊于轻车熟路,没要人带路。
副校长室距离高二教学楼不远,他在过去的路上走的十分散漫,因为心里对副校长叫他去的目的十分明了。
毕竟经验十足。就是有些好奇副校长还是不是熟人。
他上了电梯走到目的地门口敲门。
门半阖着,里面的人能看见他半个身子。
“进。”副校长戴着眼镜,只匆匆看了他一眼。
陈鹊于见是熟人脸上表情笑嘻嘻的走过去。夏航靠着墙低垂着头站在费副校长面前,手里还举着滑板。像古代被先生罚的学生在举着戒尺。浑身透着被教育感。可见费副处罚学生有多熟练有效。夏航看见他时满脸困惑,目光跟着陈鹊于走。见费铖放下手里的书摘了眼镜看陈鹊于,他赶紧低下头。
“你就是这么管教学生的?让学生开学时带滑板进校玩,还让主任追着他满校跑?他把学校当什么了?游乐场吗?他又把主任的脸面放哪了?以后主任还管得了这些学生吗?”他一张嘴跟机关枪一样一顿输出,最后指着陈鹊于说:“你这个班主任怎么当的。”
夏航不敢抬头,他现在内心对费铖产生了极大的恐惧。费铖在他的眼睛里是一只一口能吃三个人的大野兽。他听见陈鹊于说话,语气活泼,脸上表情也笑嘻嘻的。瞳孔瞪大了震惊地看着他。
陈鹊于道,“费副校实在抱歉,我替他向您道歉。不过你追问的这一连问题却是欲加之罪。”
费铖本来见他语气温和,第一句话态度温和心里文火大小的怒气快要消没了,听了后半句,瞪圆了眼看着他,扔了手里的笔。心里的火燃成了大火,两人间气氛紧张的像要把整个办公室烧了。
夏航现在一点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处分,他在心里祈祷陈鹊于别说了。
陈鹊于语气仍是活泼,“这个年纪的学生都是自由洒脱的,他们正处于青春期乐于在人群面前表现自己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简单来说就是“耍帅”。‘把学校当什么’这个问题实在是严重了。他们根本没想过你追问的这些问题。只单纯的想要耍帅而已。对于今天这件事,他只触犯了‘禁止带与学习无关的东西进校园’这一条校规。作为他的班主任我认这一条。”
他越说到后面语气越认真起来。他和费铖的表情很平静,倒是后面的夏航心里害怕又惊讶。
他虽然还不清楚陈鹊于为什么出现在这,但心里害怕陈鹊于和他一块受罚被赶出去。也对陈鹊于这一番话感到惊讶。
他活了十几年头一次见有老师这么对校长说话的,哪怕是副校长。
费铖听他说话时表情的变化随着他的语气变化着,从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有趣。
他淡淡开口,“你就是实验班的新班主任,”不等陈鹊于回答,他接连着问,“陈、鹊、于?”
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夏航这一霎那生出他要杀了陈鹊于的想法,直到他一巴掌拍在陈鹊于肩上。他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和惊恐的心情才消散。
费铖那一巴掌说疼又不疼,说不疼又有点疼,不好形容。陈鹊于是这么觉得的。
费铖的手捏着他的肩,表情慈善的看着他,陈鹊于也微笑的看着他。
纯真的夏航看不懂这两个笑面虎,但知道自己应该是得救了。
陈鹊于刚刚的那些话把费铖十几年前的记忆从大脑里带了出来。
那时是徐亦仁带了游戏机来学校被年级主任发现报到他这里来。当时也是这间办公室,陈鹊于和孟柏两个人不请自来,过来给徐亦仁辩解。当时的话和他刚刚说的几乎一模一样。费铖印象深刻,因为那是他教书以来第一次被学生这么说话。他当时的心情也是由愤怒转为有趣。
他这么多年还真是没变啊。遇到陈鹊于再次怼他。事情,地点和心情竟然都能和当年重合。
他又拍了拍陈鹊于,“陈鹊于啊。”
语气是又气又喜的,就像段江海刚认出他时一样。他脸上的笑不像笑面虎了,是一个真实的发自内心的对以前学生想念的笑。
陈鹊于的笑本来就是真的。他问,“还请费副公正处理这件事情,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违法乱纪的学生。”
两人一齐回头看夏航。
夏航刚平复的心脏又跳起来,看着面前这两个笑里藏刀的人不敢动弹。
耍我呢?!
在陈鹊于这位“金牌律师”的庇护下夏航成功得带了三千字检讨以及一千字赠品走出了“法庭”。
“法官”费铖还及其热心的将他送出了“法庭”,见他们走远还喊了一句,“陈鹊于中午一起吃饭!”
陈鹊于回复他一个手势带着夏航的肩往前走。
夏航觉得他俩的关系就像好哥们一样,和师生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现在大野兽不在,他问出了心里的困惑,“你为什么会来?你不是陈斯羽的叔叔吗?”
陈鹊于怕他不喜欢别人带着他肩,松开了手回答他。
“答案这么显而易见,看不出来吗?”
纯真的夏航一脸震惊,“你是我们新班主任?”
“对呀~”陈鹊于尾音上扬,低头笑着回答。
夏航有些害羞的看着他,往后退一步,“你这张脸还真是……”好看。难怪班长会成为他的迷妹。
陈鹊于不要脸道,“我知道自己长的很帅。”
夏航感到无语。
“别以为你帮我免了处分我对你的态度就会变好。”
上次吃饭时陈鹊于察觉到了他有点讨厌自己。他问道,“为什么。”
夏航想到了什么,不说话,脸却变得通红。
陈鹊于看着他,心里猜到答案没再问。
青春期的小孩,还真是喜欢吸引异性注意力。
他心里对这句话是持肯定态度的,但想到陈斯羽又添了一句。
——除了他家陈斯羽。
两人走到教学楼下,陈鹊于提醒他,“检讨别忘了,明天要上台念的。”
夏航一想到这个就烦,恼怒道,“知道了!”
他上楼从后门进的班。这节课是自习,班里学生大多姿态懒散的趴在桌上写题。他脚步轻,没人注意到。除了正在和别人传纸条要答案的魏禹。
魏禹看见他全然不顾答案了,猫着腰跑到他座位前请了假的同学的座位上。
随手从旁桌那借了本书拿来掩饰自己,靠着椅背和夏航说话。
“兄弟,老段怎么你了?”
夏航冷哼一声,“不是老段,”把检讨书扔在桌上。
“三千字检讨!”
魏禹拿了检讨书在手里看,不解道,“那为什么给你四张?”
夏航闭上了眼,心里火气大的要炸,右手握成了拳用力砸在桌上。
“还有一千字赠品!”他咬牙切齿道。
全班的视线都被他的动静惊动,回头看他。魏禹小声说,“你tm脑子坏了这么大声。”然后向全班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陈粼翻了个白眼,看着夏航,“某些人给我老实一点。”说完表情不屑的转了身。
夏航脸气得通红,一句话憋在嘴里只说了个“我”。
他转身盯着陈斯羽看了眼,对上陈斯羽平静的眼神,灌了口冰水说道。
“老子tm的和陈鹊于势不两立!”
魏禹:“他怎么你了?”
他tm是老子情敌!夏航又猛灌了口冰水。
陈斯羽突然觉得夏航刚刚的眼神不对,抬头看过去却只看见了夏航气红了的脖子还有和魏禹对上了视线。
魏禹一脸不解的摆摆手。
午饭前一节课是班会,学生们可以得到半个小时的大课间休息时间。
陈斯羽去了趟厕所回来时看见夏航被一群人围着,他们的视线都盯着他看。他平静的接了杯水,走到座位上坐下。
路奕尘和景瑞帮他挡了视线,问陈斯羽。
景瑞:“你和陈鹊于关系怎么样?”
陈斯羽喝了口水,“不熟。”
路奕尘比景瑞反应还大,突然说,“啊?”
陈斯羽:“怎么了?”
“出去玩的时候我看你们一直在一起,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景瑞点头,“我也是。班长她们也是。”
陈斯羽淡淡回答,“不好。”
景瑞:“那你就没事了。”
路奕尘:“嗯。”
疑惑的陈斯羽:“怎么?”
路奕尘解释,“刚刚夏航在大家面前向陈老师宣战了。”
景瑞:“他说他和陈鹊于势不两立。”
“对。不过具体是因为什么他没说。”
陈斯羽:“哦。”
原来夏航当时的眼神是因为这个。
陈鹊于又干了什么不是人事的事?
上课铃响,所有人回到座位,教室里响起一片拖椅子的声音。
前桌的江淇回来,手指敲了敲他桌子,“陈粼让我转告你,这几天保护好陈鹊于。”
她的语气很郑重,陈斯羽却没什么反应。
他看了看讲台上笑盈盈的陈鹊于。
关我什么事。是他的厚脸皮害了他。
陈鹊于回去之后没多久就去开会了,这节课把开会内容给他们说完后刚好下课。
学生们瞬间脱离了上午的懒散状态,飞奔出教室往食堂冲刺。
陈鹊于不急不慢的收着书,等教室里人走光了只剩下陈斯羽的时候,他向后面走去。
陈斯羽没注意,在解一道几何证明题的第三小问。就差一个数字结果了,手里的笔却被人按了一下。
咔哒——
笔尖弹回了笔壳。
陈鹊于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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