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燃烧的火焰砸到了头上,神父头晕目眩,却还想试一下清除面前的障碍物,离开这个房间,或许到房间外面就好了。

当然,这种想法更多是自欺欺人,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但知道现在怎么样,所以,想当然以为没有接触的地方必定比现在所在的地方更好,实际上,没有接触的地方究竟怎么样,还是要看情况,要是盲目以为没有接触的必定比所在地好,稍有不慎,必定损失惨重。

道理是很简单的,神父都知道,可是他也不能一直在这个房间待下去,他本来打算是,至少在这里住一晚上,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这屋子就是不被火焰烧毁,也必定被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存在搅得翻天覆地,要安静没有安静,要安全没有安全,待下去毫无益处。

除非他想死。

其实死了也没有什么不好。

死在这里,总比死在讨厌的人手底下更好一点,好歹自己可以处理自己。

神父陷入思考。

一只冰凉的青紫色的小孩的手抓住了神父的脚踝,神父打了个哆嗦,被这种异乎常人的寒冷温度袭击到整个人仿佛被冰雪冲刷了一遍,他感觉自己比之前更清醒了一点。

他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伸手去扶墙,心想,还有事情没有办完,不能就这么死了。

一只血红色的影子似的手从墙面内里缓缓伸了出来,摸到神父的皮肤,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那是一种灼烧的痛感,神父有些恍惚,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摇摇晃晃,他一下子没有站稳,就往前栽倒,一头撞在了一大堆的燃烧的垃圾表面。

只听得轰隆一声,面前堵住门口的东西一下子被撞得散乱了,落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一些没有来得及逃跑只能躲起来却被打翻了躲避地点的老鼠一声不吭地摔在地上,从粉红色变成了大红色,燃着火焰,变成了黑紫色,是烤焦了之后的颜色,都熟透了。

神父踩上去的时候,那些落在地上的垃圾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像是烤焦了的乳猪外皮被掰碎了,一片一片落在地上,变成更细碎更清脆的东西,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神父摸索着走到了门口,一只惨白色的手从身后冒出来,缓缓摸到了他的脖子,神父打了个哆嗦,猛地转过头去,什么也没有看见,只觉得脖子上的那只手突然消失了,他警惕地往前迈步,那只手又出现了,摸到他的脖子,拽到了他的衣服,用力一推,把神父卡在了墙面。

这下子,神父一共被三只手控制住了。

身后那只手是窗户那边来的,身边这只手是墙里面来的,地上那只手,就是之前敲门带来的。

它们抓住神父,也不急着杀了,也不急着剥皮吃肉,就像是玩笔仙局的人类,要看着神父这支笔,紧张又刺激地团团乱转,给它们信息,给它们娱乐,给它们结果。

或许它们互相也有顾忌,就像三只猫争夺一只老鼠,需要警惕身边的同类,而不是近在咫尺的猎物,谁先出手谁就失去了主动权,谁也不乐意让自己的猎物落到别人的手里,谁也不愿意自己拼命之后和猎物两败俱伤让旁观者捡了好处。

这个时候,猎手的注意力不可能全在猎物身上,猎物还没有被抓住,哪一个猎手更有可能获得猎物反而要看猎物准备往哪个方向逃窜,这就是猎物的事情了,猎手如果想干预,只有示弱,好像猎物往这边跑就可以逃出生天,猎物自然会往这边来。

某种意义上说,虽然这些东西全都抓住了神父,但主动权反而有可能全都落在神父的身上。

神父也未必就要死在它们的手里。

地上的手把神父往墙外拖,窗户的手把神父往墙上按,掐着神父的脖子,裹着神父的衣服,要把神父从墙边拖到窗户那边去,墙上的手抓住神父不放,三方角力,神父几乎被巨大的力道撕成碎片。

火焰灼烧着他的皮肤,他忽然有点恍惚,心想,这里的火焰也太奇怪了,烧了这么久都没有把房间完全烧毁,理论上说,一个活人在这样的环境里,早应该被烧死或者熏死了。

身边的火焰随着他的思考一点点往后退去,灼烧的痛楚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感觉是一种冰冰凉凉的夜风的温度,就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带冰的凉水。

神父打了个哆嗦,火焰越来越小了,他却还是看不清楚,只觉得自己或许会在被拖走之前窒息而死,他有点喘不过气了。

就在他即将陷入昏迷状态之前,房门嘎吱一声,垮了,落在地上,砰的一声,散架了,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往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理所当然地走到神父身边,伸出手来,拉住了神父的另一只手,轻轻一拽,神父就被这手从墙里扯了出来,踉踉跄跄跟着走出了房间。

所到之处,火焰全都熄灭了。

神父一口气没上来,走了两步,在漆黑的走廊上,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一个空空的房间的床上,房间的布置摆设和之前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乍一看,就好像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都是虚假的梦境。

神父坐在床上愣了一下,有些混乱。

第二个神父走到了床边,坐下来问:“还没有清醒过来吗?”

神父说:“我已经好了。”

第二个神父点了点头说:“这是应当的。”

神父问:“你的能力是不是跟鬼神庙有关系?”

第二个神父摇了摇头:“不,不一样。”

神父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问:“之前是你把我带出来的?”

第二个神父点头说:“是,我看你好像出不来,就进去帮了你一把。”

神父警惕又疑惑问:“你为什么这样帮我?如果我死了,对你不是更好?你留着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弱小者,有什么意思?”

第二个神父看着神父,笑了笑:“我没想到你是这么考虑的,我不觉得你是个废物,事实上,我也并不打算杀了你,没有必要,你活着,许多事情都会更有意思,你死了,我反而需要处理很多增加的麻烦。”

它的神色有些鄙夷:“我可不像你,会带那么多垃圾,随时随地给自己找危险。你要是死了,他们讹上我,我是没有好脾气的。”

第二个神父话锋一转,笑道:“你要是希望他们都死在我手里,我也不介意你求死。”

神父问:“这不能怪到我头上吧?”

第二个神父无所谓说:“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你可以觉得不相干,也可以因此觉得自己肩负重任,横竖要你死了之后,他们才会被我杀。”

它满脸厌恶说:“他们都恶心透顶,我又不是闲得慌,见一个杀一个,一定要杀,也不必我亲自来。”

第二神父冷笑一声:“这里能杀人的东西可多了。”

神父点头:“之前的约定还算数吗?”

第二神父挑了挑眉:“要是不算数,我就不进去,把你丢在里面。”

神父说:“谢谢。”

第二神父嗤笑一声,站起身来:“这种废话就不必对我说了。”

他开门说:“我不爱听,膈应。”

神父点头:“我知道了。”

第二神父走了出去,对神父说:“我会一直看着你,你也要记得遵守诺言。否则,就不好玩了。”

神父:“哦。”

第二神父消失在走廊之中,一瞬间的事情,外面又热闹起来,许多人都从房间开门走出来,探头探脑打量情况,发现没有危险,冲出来检查神父之前所在的房间,看见里面乱糟糟一团,大惊失色,哭喊道:“遭了!这个人也死了!哎呀!我们来得晚了一步!呜呜呜——”

神父走出去对他们说:“不必哭了,我在这里,没有死,只是换了一个房间,之后你们要是找我有事,可以到这边来。”

众人都愣了一下,一开始还以为是见了鬼,有些人胆小,直接跪在地上捂住头喊:“别杀我!别杀我!冤有头债有主,不能冤枉好人啊!呜呜呜——”

神父顿了顿,没有靠近他们。

他们面面相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神父是逃出生天了,非常高兴,又有点尴尬,讪讪笑道:“真不好意思,我们还以为出事了,既然神父没事,那就太好了,刚才就当我们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不算数的。哈哈哈。”

神父点了点头:“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就是想看神父一眼,既然神父没事,我们也没事了,该回去睡觉了。”

有人问:“神父,如果我们现在回去睡觉,是不是今天晚上也就没事了?”

神父说:“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小心。”

众人点头,回去睡觉。

神父刚刚关上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敲击床板的声音。

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幽幽问:“神父,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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