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少年一下子从船里翻了下去，他一边在海里面挥舞着手臂和腿脚努力扑通自己的身体，一边挣扎着对神父喊道：“我告诉你，我就是今天从这里掉下去，沉到底下去，死在里面，我都要说，你应该换一个更大的船！你必须在船上放食物和衣服！连鞋子和袜子也要！”

神父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对。”

少年忍了一下，没忍住，喊道：“你为什么不把我救起来！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再这样下去，我就扑不起来了！你为什么？咕噜咕噜……”

神父看着他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掉下去的，你也没求我救你啊，我还以为你不需要呢。反正你死在这里也很好啊。你本来都觉得自己死路一条了，何必再活下去呢？日子都这么难过了不是？”

对面小岛上的人看见了这里有一个人正在扑腾，而掉进水里的人旁边还有一艘船，船在水面上慢悠悠地摇摇晃晃。

那边的人犹豫了一下，开着船过来把人捞起来，少年一边往外咳嗽呕吐海水，一边对神父喊道：“我跟你势不两立！”

神父笑道：“随便你。无所谓，反正你本来也这个态度。”

说明根本没有变化！

不需要担心。

少年哇的一声将自己胃里仅剩的胃液和刚刚吞进去的海水全都吐了出来，一时间，众人竟然不知道，他是被气到恶心了，还是反胃到昏迷。

他就在众人眼前，迅速两眼一翻，昏迷过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少年躺在了甲板上。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好下手，抬走吧，前面有一个好像认得的人，不抬走吧，就放在这里也很让人头疼，究竟怎么处理比较好，他们都看向了神父。

神父问：“请问我可以到岛上去一下吗？”

“当然可以！”

船上一个人走出来问：“不好意思，请问您跟这人是认得的吗？”

他说着，指了一下地上的少年。

神父点了点头：“不熟，但认得，你们要是用得上他，抬走就是了。”

反正我也不需要。

众人点头：“那我们就把他送到医院去了。”

神父事先说明：“我没有钱！”

走出来的那个人说：“没关系，我们会负责帮忙的。”

神父问：“需要付出什么呢？可以只找他吗？”

众人笑了笑：“要看他怎么才能好起来了。不同的症状和程度是需要用不同的东西来治疗的。东西的不同价值就决定了最后需要付出的代价。”

说起来有点神神叨叨的，听起来也有一点。

神父皱了皱眉，觉得不太友好，但他们很快就对神父露出笑容，七手八脚抬走了少年，并对神父喊道：“如果可以，请你在岛上找一份工作，保证我们需要找你的时候，可以随时找到你，而且，您能付得起治疗的价钱，就算不治疗他，也得治疗您自己吧？”

食宿这些东西，也不能说是不要钱的。

神父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们迅速离开了，就像是一群螃蟹。

神父紧跟着上了岸，在海岛边缘，打量周围。

不远处是一个小屋子，屋子开了一个口，里面是一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大概是高中生的年纪，正在拖着一条手指更细一点的生肉条，给小猫喂食。

正在路上巡逻的人，穿着铠甲，走路有一种特定的响亮的声音，是铠甲撞击的响声，就像是某种开战之前的锣鼓。

他们走到了那屋子的窗户旁边，注视着那个还伸着手往外递肉条的女人，以及那只在窗户旁边的猫，猫看见了他们，受到了惊吓，喵的一声大叫，浑身上下都炸毛了，迅速要转身逃跑，被一杆枪对准，飞出去的是麻醉针。

麻醉的东西扎中了那只猫，那只猫本来要从窗户跳上树枝，没有对准，也有可能是药剂已经发挥作用，它踉跄了一下，就失足了，从高处掉落，直直往地上去了，窗户里面的女人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不由得瞪大眼睛，捂住嘴，惊呼了一声：“小猫咪！”

那只猫迅速被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网兜罩住，它睁开眼睛，勉强看了一眼发出声音的女人，也看见了靠近在身边的穿铠甲的男人，再次受到了惊吓，又一次炸毛，挣扎了两下，昏迷过去。

女人惊慌失措，眼中隐约泛起泪光，她迅速想要翻过窗户出门去将那只猫抱起来藏进屋子里，趁着没有其他人注意这里，她喃喃道：“趁着巡逻队还没有走到这里。”

话音未落，她从屋子里翻出来，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屋子已经被巡逻队包围了。

她一下子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软下去，眼泪终于没有忍住，从眼眶之中一颗一颗掉了出来就像是断线的珍珠项链那样散落得到处都是。

她低下头去，忍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明明记得你们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谁导致你们在这里？为什么啊！我只是喜欢猫，这又不犯法。”

巡逻队走出来一个人，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不犯法，但是，女巫该死。”

显然，这里唯一的女巫就是那个女人。

巡逻队将女人戴上黑色布袋，捆住手，拖起来，就押走了。

女人一边走一边哭，喃喃道：“我只是喜欢猫，我有什么错？如果我不去喂猫，那只猫就死了！你们怎么能这样没有同情心？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们又怎么能这样对待一只可怜无辜没有食物的小猫？你们要对它做什么？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别杀了它，求你们了。”

巡逻队回答：“不可能，它一定要死，野猫是女巫的宠物，受到了女巫的蛊惑，一定要杀，你也要死，最多在死之前还可以给你一点时间做什么。”

边上的人旁观着整件事的发生，指指点点道：“早就说了她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看来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谁家的好人会主动违反规定去喂什么野猫啊？早就说了，野猫是女巫的宠物，就算跟女巫不沾边，野猫也脏兮兮的，不知道什么毛病，随便就乱咬人抓人，谁亲近？

只有女巫会亲近野猫！只有女巫会训练那种可恶的讨厌的野猫出来害人，叫别人睡觉都不得安宁，还可怜，可怜什么？可怜我家的粮食被野猫偷走？可怜我家的小孩子刚出生都没多吃一口肉，被野猫偷走了？可怜我家的媳妇吃完肉粥就可以产奶给小婴儿，谁知道饿死了？

别叫我看见了，别叫我抓住，不然，我非要弄死不可，什么野猫，都该死！我不把它们抓住扒皮抽筋来上过蒸熟煮熟，都是我手下留情！”

神父眨了眨眼睛，走到了路旁边，免得挡住巡逻队的路线和路人的目光。

旁边的小摊子的摊主打量神父，忽然问：“你是外地人吧？”

神父回过神来，看向摊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摊子上，看见这里的摊子正在贩卖切开的水果和一些饮料水果冰镇混合物，回答：“是。”

摊主对神父笑道：“不如这样，你在我这里给我打工，我给你付工钱，你用工钱去洗澡洗头换一身衣服鞋子，再出来帮忙，等到了晚上，你睡一觉，第二天再到这里来见我，我会和你一起把摊子摆好，你只需要跟我说话，搭把手，驱赶蚊虫和讨厌的地痞，再招呼客人。”

神父问：“工钱？”

摊主笑道：“你在这里工作的时候，个人可以随便吃摊子的水果，住宿费和伙食费，我都可以给你，你要买东西的钱，也可以先从我这里欠，等你还钱了，我就放你走。如果你不能还钱，要么，你跟我的女儿结婚，要么，你把自己的身体一部分卖出去换钱给我，再不然——”

周围的人听见了，都哄笑起来：“你就直接答应跟他的女儿结婚吧！他的女儿可是我们这里有名的美人呢。”

摊主挥挥手，就像是赶苍蝇似的对他们喊：“好了，好了，我这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们不要起哄了，我还有话要说。”

众人才渐渐平息下去，不过，这么一闹，许多人路过的时候都偷偷去看神父，好像想知道，本地有名的漂亮姑娘可能跟谁结婚。

摊主说：“再不然，我还有一个儿子，他总是吵闹着要出海寻找什么宝藏，我早就对他说过了，那些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不能相信，他不听话，我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找一个人，请帮忙带他出去长见识，等他知道害怕了，他就会回来。但你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

出海的最长时间是一个月，如果是一年，我很担心，他不会回来，也要顾忌他的意愿，如果他一味不愿意回家，我也不能强求，反而成为仇人。陌生人，你有能力带我的儿子出海并在一个月之内让他主动要求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