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帝王高位者,大都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为箴言。”南升平淡漠道:“像我这样眼盲的可怜虫,即使不是他们口中的南升平,也会遭到大规模屠杀吧。”
贺怜取闻言,似乎想起来什么,惊道:“当年十三圣女死于游州,即使是在圣神梦境,还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十二圣女的怨毒。自那以后,天庭告文,游州人十三千年内皆无法飞升,以悼念十三圣女。”
十三千年,几乎是永恒。
从欢恍然大悟道:“所以本来无法飞升的游州人急需这个机会,靠杀死南升平来飞升。”
“对,游州人认为这样可以破除诅咒。”
传说江曲圣女是由上古天神之一的圣神亲自选拔培育,曾经的江曲古国之地是圣神千挑万选的福地,如今也被沙尘掩埋。
至今流传的“炊烟寥寥普岭山,人间清茶桥停溪”说的正是曾经辉煌一时的江曲古国。
江曲灭国后一千年间,仅仅飞升五位神官,世人认为是天庭对游州的惩罚,于是大量信徒讨伐游州,致使游州的经济一落千丈。
按理说游州也该灭国的,在游州国主准备跑路事宜时,却有一位年迈的女子求见。
彼时游州的君主慕裘本身并无接见的意愿,却奈何她自称有拯救游州的方法,他可能感到好奇,亦或许有些侥幸之心,便昭其入殿。
女子告诉君主,苍山发生大型瘟疫感染,席卷全国,各国皆有影响,且无法控制。
“我有解药,而且是眼下唯一的解药。”
唯一这个词扣人心魂,极具吸引力。
这一仗,游州彻底翻身,依靠垄断解药原料,售卖解药使游州到达更高的地位,至今仍然是各国依赖的“药房”。
而这位女子及其家族世世代代被奉为国师。
游州人并不甘心止步于此。对于十二圣女的诅咒,依旧是耻辱,依旧是他们心中的一团火一根刺。
“而且,”贺怜取心有余悸道:“游州现在的国师还是女魔头余清洛。”
“余清洛又是谁,很厉害吗?”
贺空念笑道:“厉害,她一手开创的情毒,你猜第一个试验品是谁?”
贺怜取的头越来越低,耳多羞红。看他这副模样,答案不言而喻。
从欢倒是来了兴趣:“情毒,有什么作用呀。”
“够了够了!!”贺怜取急了:“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我们现在已经离的十万八千里远了!”
大家笑过以后,也确实该说些正事了。
“我们此行去游州嘛,是为找一个人,”从欢略加思索道:“不过我不知道他在不在游州。”
贺怜取连连摇头:“那你们还去啊。世界如此之大,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南升平抿唇道:“依你们所言,游州掌控各国药剂生产,药剂掌控命脉,我想不论我们跑到哪里去,都会被屠杀。”
“那也比跑到人家面前好吧。”
南升平确实也拿不定主意了,便静静等待从欢发言。她的性命去留都在从欢手中,找到贺云凡就在贺云凡手中,她也没什么异议了。
“我们继续往北走。”从欢沉吟道:“往南就是江曲,江曲恐怕早已被重兵把守。毕竟要找南升平,还是在江曲更好找。你们此行,不也是向江曲找南升平吗?”
“至于往东西两边,都是荒漠草场,野兽毒蛇出没,我想找不到我要找的那人。”
仙门百家齐聚江曲,力图围剿南升平,谁料想得到南升平早跟着从欢溜走了?
更何况,从欢灵力供养南升平可以使她恢复视力,只不过倘若遇见修仙者,感受到灵力波动,必然暴露,风险太大。
临别之际,贺怜取担忧极了:“阿巴姑娘,从公子……凡事小心些,莫要让人看见了。游州城门有守卫,不好进入……”
贺空念默默将两个馒头塞到从欢手里:“路上吃。”
从欢心中感慨,不亏是哥哥的同门,果然和哥哥一样是好人嘞。
与他们分别以后,从欢调转灵力,让南升平恢复视力。
两人相视一眼,均叹了一口气。
路上,他们东躲西藏,又苦又累又饿,一个半月后,终于到了游州城门口。
依靠灵力供养,也是成功混了进来。
游州城随处可见金砖玉瓦,满城尽是奢靡之风。城中央,立着一个高大的石像。
看见不少人在跪拜石像,从欢问旁人:“这位是哪位神官?”
旁人嫌弃,甚至厌恶道:“这你都不知道,神官?神官哪能比得过她?她就是苍山余氏开山鼻祖,凌云国师。”
南升平低声道:“你有没有脑子,游州人不能飞升,他们对神官不怨恨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跪拜?”
“我忘了哈。”
街上忽然出现一阵骚动,不一会他们看见一队官兵扣押着一只眼缠绕着纱布的男子向皇宫走去。
从欢又问旁人:“这是干嘛呀?”
旁人啧一声:“不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外地来的是吧?不是那什么南升平潜逃嘛,到处都在抓眼盲的人。”
“南升平不是女的嘛。”
“哎呀,传说是女的,谁又知道是男的是女的?”
“南升平这名字一听就是女的呀。而且,她不是双目失明吗。”
“她都变成鬼一千年了,万一道行之高,自己医好一只眼睛了呢?”
这话说的,让从欢哑口无言,他心里默默吐槽:这也太蛮横了吧。
一直安静观察的南升平忽然道:“他们押着这些人,是要干什么?”
“全部杀了呗,”一位婶子开口道:“说来这些人也是可怜虫,本来眼盲已经够可怜了,现在还要无辜被杀。哎呦,也不知道那混账南升平躲哪里去了,找不到她,杀戮不止,唉。”
他们默默退出人群,大婶的话让二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不是混账,”良久,从欢试图安慰她:“混账的是那些想飞升想疯了的。”
“我知道,不是我的错。”南升平深吸一口气,然而自己成为屠杀发生的缘由,心中难免愧疚。
他们身后的皇宫,忽然传出高声呼喊:“南竹不死,杀戮不止!南竹不死,杀戮不止!”
每个游州人眼里都透露着精光,贪婪。
“畜生,猪狗,蛇鼠。”
从欢恨恨骂道,他击破升平绝域本来就是为了给哥哥出口气,哪里想过会到这样的地步?
他们走入人较为稀疏的街巷,游州城东拐西拐,二人晕头转向,从欢头疼道:“你来没来过游州啊,我不认路啊。”
“一千年前来过。”
“那你也不顶用。”
两个对骂一段后,身边忽然传来一句:“二位要不要来算算呀?只要五文~”
“不要。”
“三文?”
“不要。”
“一文,只要一文。”
“不要。”从欢斩钉截铁道:“我们两个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穷鬼,身上实在分币没有。”
“我免费给你们算,总可以了吧?”
南升平警惕起来:“您这是,一定要给我们算吗?”
从欢眼底迸射出光芒:“免费?当真?”
“从欢,我觉得他不像好人……”
还没有说完,从欢的大屁股已经坐到了人家的椅子上,老者热情道:“公子算什么,财运?气运?姻缘?”
“全都免费吗?”
“当然,全都免费。”
“那就全算吧。”
“公子的财运……”老者哽住,不可置信道:“一贫如洗?我算命多年,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穷的。”
从欢怒了:“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我就,我就啊啊啊啊啊啊!!”
见他这样愤慨,老者连忙说个好的:“公子别急,你的姻缘,很完美呢。”
从欢眨巴眨巴眼睛:“细说。”
“你虽然贫穷至极,额,你的命定之人也差不多。”
“你!”从欢气的血都要喷出来了:“你你你!!”
“可是,你会一举遇见命定之人,而此人,是一位英俊不凡的奇男子。”
南升平噗嗤笑道:“英俊不凡的穷鬼哈哈……等等,男子?”
她的笑容逐渐僵在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喜欢,男的?”
从欢连忙惊恐摇头:“你别乱说啊,我是纯正爷们。哪会有,那种癖好……”
老者的脸也黑了,却很快又调整回来,幽幽道:“你要找的人,就在不远处?”
从欢正经起来:“你知道我们在找谁?”
“当然,”老者得意的捋捋胡须:“我还知道他在哪儿。”
“在哪?”
“带上我,我就告诉你。”
“南南南南……南瓜饼,上。”
从欢紧急给南升平新起了一个名字,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南升平秒懂,直接将老者扛起来:“往哪走?”
气得老者抬起木棍就往从欢肩上砸:“你们两个混账,注意点我这把老骨头!”
从欢疼的惊呼出声:“放他下来放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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