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不感兴趣可以直接跳过ヾ(?▽`;)ゝ不影响的]
我名南竹,字升平。
在我短暂的流金岁月中,我隐约记得曾有一人对我说过,烽烟四起,我保护你。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我这荒唐的一生,又该从何处说起?
唉。我自幼随父从军,镇守边关,旁人说,我是烽烟里走出的巾帼女将,是血染江河里炼出的爱国情怀。
其实都不是的。
我曾亲眼目睹母亲,兄长以及阿姐成为敌人的刀下亡魂。那时我年仅八岁。
父亲说,他将挑选最有血性子女成为他的继承人。
与那时流行的风气不同,父亲从不认为男尊女卑,因为在他眼中,我们兄妹三人,皆等同于畜生。畜生是不必要分尊卑的。
父亲惜才,几近目中无人。他的眼里容不下凡人,故而在我有记忆起就被父亲带到暗无天日的训练营,一日复一日。
父亲说,我们是他的耻辱,他不愿让旁人知晓我们的存在。父亲是天才,他对军事,武学的造诣非凡,他镇守一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战场上,铜鼓声声,马蹄践起漫天黄沙,母亲死了,兄长死了,阿姐死了。
父亲很奇怪,我曾以为他至少爱着母亲。
可是他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与其缅怀逝者,不如让自己变得坚不可摧。
可是父亲呀,如果没有藏凌哥哥的保护,往后哪里会有月影逮鬼南升平?
有一天,我遇见了一座庙,庙中供奉一位年轻俊美的神仙,我不知是谁,但我看旁人都在跪拜,于是我有模学样,却引起哄堂大笑。
他们说我年纪小,不学好,还是黄毛丫头就想男人了。
他们都笑话我。
可是,我许下的心愿明明都实现了,这足以说明,他并非只是一个姻缘官,有时候我还会恍惚觉得,那威严的神像在冲我微微笑。
于是我每天偷偷摸摸去跪拜这位神仙,可惜被父亲知道了,他大骂我不知廉耻,轻浮,是残花败柳。这些对我而言都不痛不痒,他原有更恶毒的词汇来形容我,比起那些,残花败柳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父亲推倒了庙宇,我从此又失了一个好去处。可怜那神仙,因我而失去他的些许香火。
神仙神仙你莫怪,待我熬出了头,会还你的。
此事过后没有太久,父亲的军队中就有一新人崭露头角,从小小的士兵一路升到校尉,听说他千里之外杀敌人于无形,仿若有神相助。
父亲这样惜才,自然对他高度赞赏,便领着他来到我的小小训练营,成了我的师父。
这是第一次有除父亲以外的人进入这里。
起初我对他带有很大的敌意,他与旁人不同,他的剑法很是奇特,奇特到连年幼的我也嗤之以鼻。可惜英明一世的父亲却没有发现。
因为我拒绝了这位师父的指导,父亲很生气。父亲抓着我的头发将我强行拽进河里,我的头颅一上一下,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的生命正在流逝。
我服从了。
于是我知道了师父的名字——藏凌。很好听,很像……会在光晕中走出的人的名字。
直到我接受他,我才发现,原来他的剑法虽然奇特,却并非没有章法,潦草中一切均有迹可循。
我认识到他的强大之处,并深深地敬仰。
父亲,有一天我会像他一样强大,强大到可以将你毁掉。父亲,你从没有想过刀光剑影之间,我可以做什么。
由于我成长地飞快,旁人终于知道了那么一件事:南木原大将军有一个女儿,名叫南竹。
我开始出入重要场合,士兵们都尊称我一声小南将军,父亲也变得爱女如命。原来实力是唯一的敲门砖。
不论世人如何变化,有一人恒久不变,那就是藏凌哥哥。
他向神。他会对着云汉许下心愿,他会追逐黄昏的遗迹,他说,他会一直保护南升平。
那年我九岁。
都说唯有至善至良,人中龙凤者方可飞升,既如此,我想藏凌哥飞升是必然的。
只可惜,他死在我的十六岁。他没能飞升,他成了我的生辰礼。
八年时光荏苒,我仍记得绿草地上我们数星星,他大谈理想,灯奴环绕,我看见未来的曙光。
这些的一切,都随着他的死亡离开。
父亲,你从没有爱,你从没有心。
我知道我要什么,再多的悲伤痛苦都不必要了。
父亲说的没错,仇恨让我更加强大冷漠,实力是一切,于是我发了疯般训练。我终于明白了,我的十六岁生辰礼,是一座更大的训练营。
终于,二十岁的我开始在江曲闻名,成了家喻户晓的月影逮鬼,爱国将军。
我的名字已经足以令半山贼畏惧,我渐渐将父亲权利架空,他成了虚名将军。我以他年老体弱为由,将他软禁。
父亲不怒反笑,他说我远比他更要残忍,更有血性,不愧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继承人。
他说,“竹儿,你才是真正的恶鬼。”
我并不理会他的话语,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激怒我罢了。
我领兵镇守,一日受天子邀约,我带领一小批人马奔赴都城庆泰。天子脚下,繁华至极。
庙宇一座接着一座,我见到了我幼年时拜过的神仙,原来他是鹊桥官,原来他名秦臣。我虔诚拜过他,却再没有心愿。
在此次的旅途中,我遇见两个一老一小的流民,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只记得那小孩姓杜,小栀子他们叫他小杜子。
小栀子,也就是十三圣女南栀意。我遇见她那年,她十一岁。
她说我英气,她说我骑上骏马犹有千军万马之势。
我很喜欢她。
她身上有藏凌哥的影子,至善至良。相传圣女是必定会飞升的,我想,倘若藏凌哥还活着,该有多艳羡?
我将她视为藏凌哥,小心呵护陪伴。
可是啊,她的父亲软弱无能,贪图安逸,面对敌军侵扰,他一昧退让,一心求和,他逼迫我的军队一退再退。
明明是半山国的贼人挑事在先,明明是我们遭了欺负!南平月甚至割让土地,只为换取一时的宁静。
可是那也是我的家国啊!
我多次上书无果,我对于战事的分析研究他充耳不闻,他的皇宫歌舞升平,而我为了收复失地东奔西走,恳求各位文人大官与我一起推倒主和派。
结果我反被君主以兵权为要挟。
我本以为我这一生都将望着失地哀叹,不曾想君主居然将钗玉一同送了出去。
……
我再次踏入了软禁父亲的小屋。我不得不承认,他比我要强大。
哪怕我自认为已经斩断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密切监视他,他依旧在我的眼皮下获取了最新的消息。
看见我进来,他似乎并不意外,他老了,两鬓斑白,一双老眼狡诈地望着我。
“说起来,我如今也很是怀念藏校尉呢。”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南平月很无能,不是吗?”
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他很善于鼓动人心,我们叛变了。我知道他的能耐,成就大业的路上我需要他的帮助。
他嘲讽我道,“你看,你有野心,你自诩清高又有什么用,唯有真正触及利益的时候,你会和我做同样的选择,你是我的孩子,身上流着我的血。”
我们领兵直攻都城庆泰,南家军英勇善战,一路所向披靡。至于软弱无能的南平月,他的防卫队又有几个能打的?
铜鼓彻响,我们攻入都城,我原以为胜券在握,望着战场中瑟瑟发抖的小栀子,心中不免升起怜悯之意。
“和我走吧,我保护你。”
我只得到她一个怨恨的眼神。
她也曾如寻常围绕在我身边,堂姐堂姐地喊。
我试图祈求她的原谅,许诺往后她仍然是江曲人人艳羡的六公主,而我是她的阿姐。
我却没料到父亲这时突然出现,若非小栀子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我这才慌忙侧身闪开,紧接着那一把长枪狠狠地劈入我原先的位置。
……
结果显而易见,我败了。
我被囚于凝鸣塔,受尽折磨。而我的父亲嗜血将军南木原,斩立决。
世人说,当我得知这一消息,笑得十分畅快。
可惜我畅快不了多久,我的眼珠子也被南平月剜了下来。
我被铁链悬挂在墙,粘盐水的鞭子抽进我的皮肉,指甲被拔光,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起初我还会痛痛快快地骂着:“君王昏庸,奸臣当道,纸醉金迷过后终将迎来万劫不复!南平月!你贪图安逸,不思进取,软弱无能,为求和平送地送财,甚至将自己的亲生骨肉作为两国交好的工具。你死后必将遭受神的责难!”
后来我骂不出声了——因为我死了。
我死后怨毒化鬼,被鬼域囚禁。呵。
我死后南平月将理所当然地所有的罪责都怪在我头上,包括亏空的国库,天灾,**,都怪我。
接着就是身为十三圣女的六公主耻辱和亲游州,成了天底下的笑话。
江曲以神明立国,宗教信仰是万民之根本。
那么圣女远嫁?哈哈!
听说在我死后十年,小栀子死于圣神梦境,这是唯一一个非正常死亡的圣女,引起了全天下的恐慌。其实要我看,更多的是贪婪。
圣神太久没有莅临人间,虚无缥缈的传说抵挡不了人性的贪婪。
眼看江曲渐渐衰败,各种小国一拥而上……至于后来史书上所讲,游州吞灭江曲,那是没有的事。事实上,游州慕元以一国之力抵抗十四国的千军万马。
千钧一发之际,天门大开,万丈光芒倾泻而下,神话中的少年从白色交织金色的圣光中走出来,在江曲主都城庆泰交战的十四军停止厮杀,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如果不是被少年强大的气场镇压,那就是被他的俊美折服。
光芒渐渐柔和,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跪下,不曾有人记载过他的容貌,过去他只出现在传说神话中。
而在他抬眼的刹那,我明白了。
英雌魅雄顾小苍。
原来是你。
江曲灭国的真正元凶。
我知道我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圣神偏爱江曲,又怎么会……算了。没人会信的。
随后十二圣女以我叛国的罪名,将我囚封于普岭山下,十二根天柱,将我锁在鬼域中,阻挡了我的来生路。
当然,我是幸运的,有一位善良的神官将我解救了出来,他自称曾与藏凌为友,我心怀感恩,立下不杀神官之誓言。
他许诺会带藏凌的来生见我,我这一等,便是个千年。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再来。
再换个身份也好,秦臣,藏凌,阿信,既不愿以藏凌的身份见我,用阿信的也不可以吗?
而后从欢破了我的鬼域,为我再塑一个身,他说要我去给贺云凡赔罪,但对我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我这漫长的痛苦等待,循环,终于结束了。
藏凌哥,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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