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贬落破域

第六招,南升平几乎以瞬移的速度来到贺云凡面前,一刀穿入他的胸口。

“哥哥!”

贺云凡感到全身灵力逐渐散失,他蹙眉,紧急调转残留的灵力止住伤口,想要冲进来的从欢被南升平方才布设的结界阻拦。

“继续。”

“第七招你必死无疑。”

南升平跃步而来,贺云凡默念口诀,将所余所有灵力汇聚在……左臂!?

然而不出贺云凡所料,南升平将刀刺入贺云凡左臂的瞬间,贺云凡亦将剑刺入南升平的喉梗。

南升平最大的弱点便是眼盲,她只能依靠气息来捕抓位置,这一次,贺云凡选择牺牲左臂。

眼看南升平受伤,贺云凡摇摆着起身,胸口却因为没有灵力止伤,不断涌出鲜血。

他真的没有力气了……他望向从欢,唇瓣一张一合,却字也说不出半个。

“你赢了。”止住伤的南升平缓缓站起来:“贺云凡是吧,我记住你了。”

顷刻,鬼域消失,四人出现在古国之中,唯独少了从欢。

秦臣倒也顾不上他了,直接原地画阵,扛着贺云凡传送回天庭。

光音殿内,商书一言不发,眼下贺云凡灵力尽失,不过凡人一个,尚且能活着,却也仅此而已。

“未经报备,一声不吭自己跑去千年鬼域?觉得自己很厉害?”

商书哪里知道放个假回来,手底下最得力最有前景的打工人变成这般?

就算自己是有安排他去的意愿,但是至少来和自己拿点武器啊。

看着主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书禾猜不透她的想法。

“贺云凡,是否是我让你飞升的太容易,就以为自己天下第一,所向披靡了?”

她慵懒的靠在榻上,闭眼道:“你要知道,你这一生太过一帆风顺,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你一样,生来天赋异禀,年少飞升。”

“贺云凡,我将你投入凡间,重新修仙问道,你可愿意?”

“愿意。”

商书笑了:“你从来都是这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

藕花渡前,秦臣和杜沐辰前来为他送行,事情尘埃落定,贺云凡倒是不担心自己,反倒担心起从欢来。

奈何如今从欢下落不明。

从欢没有任何气息,即使是神官也无法发现他,更何况如今自己只是凡人一个。

不过至少,他确信从欢是绝对安全的,南升平伤不了他。

书禾叹了口气,担忧道:“愿你早日飞升。”

商书的话不假,飞升绝非易事,修炼一辈子仍然飞升无望,最终怨毒化鬼的比比皆是,十七岁飞升的放眼整个仙界,除了贺云凡,就只有眼前的秦臣了。

奈何秦臣曾经犯了天规,早已身居闲职,而贺云凡如今甚至直接回凡间重新修仙。

贺云凡笑着点点头:“也祝你早日升官发财。”

掌渡仙人摇着舵板,时不时发出叹息。

小舟上的秦臣和杜沐辰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贺云凡却还有心思拨开水面,弹着水珠玩。

藕花渡(水乡)是离人间最近的地方,贺云凡只需要一直往北,就能到达普岭山。

他穿过湿润的青石台阶,水乡的居民纷纷为他送行。

直到出了天庭,他回头望,便再也看不见了。

凡人怎么能看见天庭呢?

贺云凡从怀中将小蘑菇拿出来,没有了灵力的供养,小蘑菇也不过是一只普通的蘑菇罢了。

幸好还有唤珠灯。

贺云凡心中默默发誓,一定会努力修行,将小蘑菇唤醒,将从欢找回来。

两年过去了……人间对此事津津乐道。

五年过去了……人间鲜少修道者仍然在寻找贺云凡,盼望得到修仙捷径。

七年过去了……贺云凡无人问津。

至于他的飞升?看来是无望的了。

至于他跑哪里去了呢?谁也不知道。

这些年除了各种修仙修道家的绯闻轶事,倒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直到第七年,江曲旧址忽然在一天夜里,炸了!?

这事可是连天庭也惊动了,爆炸波及范围极大,轰炸至半山国边境。

“昨天下午,好多神仙显灵了,都跑到江曲去了,我亲眼看见的。”

“是是是,我也看见了,你说南升平,嘶,也算一代鬼王了,她出来了,天下不就大乱了?”

“那是肯定,你想想,当初贺云凡,是怎么死的?”

“贺云凡死了!?我听说他只是法力尽失,变成凡人了。”

“他肯定是死了,只是天庭怕大家恐慌,才说他被贬落了而已。”

这时说话者旁边的一位戴黑色斗笠的少年幽幽道:“他没死。”

“死了,肯定是死了。”

老者见一个后生仔都敢反驳他,气急了:“你还这么小,你懂什么?这其中可是有很多很隐晦的东西的。”

“噢?那你能和我说说吗?”

“哎哎,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他就是死了。”

老者身边人连忙附和道:“是呀是呀,这些年,谁又真的见过贺云凡呢?”

少年冷哼一声,抓起他们桌上的一块馍馍就直溜溜的走了,他身后同样戴黑色斗笠的女子紧随其后。

老者目瞪口呆,嘀咕一声“神金”,便也任由他去了。

再说这位少年,嚼着馍馍,嘀嘀咕咕着什么哥哥会原谅我的,是他们有错在先……

他前些天才从升平绝域出来,一路探着贺云凡的消息,才知道哥哥被贬落了。

“你没有拿馍馍吗?”从欢瞥了她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我这儿可不包吃住 ”

“这样……不好。”

女子艰难的开口,她虽然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但是和从欢一样干偷鸡摸狗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我这可不是偷鸡摸狗的事啊,”从欢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道:“他们先诅咒我哥哥在先,我这是替哥哥惩罚他们。”

“那你前天摘别人果树的呢?”

女子像是想起什么痛苦的事情,气得牙床都在颤抖。

饿极了的从欢去偷别人的梨子,被主人发现后,将她绑在树上挂了一天一夜。

至于从欢这个罪魁祸手,却被主人家的女儿看上,差点就要出卖色相,入赘豪门,不料他誓死不从,用法力自己溜之大吉了。

反观没有法力的自己,只能继续挂在那里,从欢也是个畜生,为了抓弄自己特意让自己挂了一天才救自己下来。

“这个嘛……也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从欢尴尬的摸摸鼻子:“算了,为了弥补你,我决定给你找点吃的。你且在这里等着。”

望着从欢越走越远的背影,女子终究还是不放心,悄悄跟了上去。

然而沿街的乞丐看着她担忧的去,却又黑着脸回。

从欢摘下斗笠,所谓的找食物,就是撩拨街上的几位少女,少女们围着他嬉笑。

再死皮赖脸的要些吃的。

他这样,竟然还真的成功了。不一会便抱着一个大馍馍回来了。

女子正想从他手里接过来,他却怎么也不松手,她皱眉道:“不是给我的吗?”

“一人一半。”

“……”

握着一半的馍馍,她是怎么样也下不了口,从欢疑惑问道:“你不喜欢吃吗?”

“不,只是……”

只要想到从欢是用那样的方法弄到的,她就觉得于心不忍,天呐,居然还要从欢出卖色相才能换来一个馍馍。

她艰难的咬一口,呜呜,食物!美味!

她吃了一口,感受到肚子不再空空荡荡,她就觉得震撼心灵!

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吃上什么东西了。

望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从欢迅速把自己的那半馍馍放进嘴里。

吃完后,他们继续赶路,从欢也开始教育她。

“你一定要拉下面子来,知道不,我们两个穷困潦倒,饥寒交迫,你还想要面子,你你你,怎么想的。”

“……”

“你都是一千多岁的人了,这点子都不懂,你白活了。”

“……”

她从前被南木原囚禁训练的时候,虽然折磨,好歹还有饭吃。不过她宁愿饿着,也不想回到过去。

只是她跟着从欢,没上顿没下顿……也是蛮可怜的。

南升平委屈,南升平不说。

如今她也只能跟着从欢了,鬼域破灭,天庭正满世界的找她,没有法力供养,她盲着双眼,只怕跑也跑不远,躲也来不及。

偏偏从欢一路上都在扯乱子,这么多天了,连半山国旧址都没到,更别提游州了。

听着从欢的絮絮叨叨,她也是倍感无奈。

她不明白,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居然能破除了她的鬼域。

明明他身上没有鬼气,灵气,甚至连人气也没有。

明明实力非同小可的人,居然带着她风餐露宿,甚至几乎沿街乞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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