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翌日清晨

“怎么是你!?”杀青后的翌日清晨,小蒙按时前往裴司的住所,他如往常一样轻敲裴司的卧室房门。

却没料到,开门的人竟是一副蓬头垢面的单筱北。

“很惊讶吗?昨天不是你送我们回来的?”单筱北沉着脸,心情欠佳。

自从成为一名女神官以来,单筱北在一身素衣的遮蔽下,从来没有为仪态发过愁,简单拟个诀便能将一切收拾妥当。

但成为凡人的第一个早晨,单筱北像只刚刚离开母亲怀抱的长毛猫咪,要独立梳理一身桀骜不驯的毛发,却越是整理越是凌乱。

小蒙叫醒之前,单筱北已经在裴司卧室的浴室里,折腾了足足半个小时,终于在唯一一把木梳断成两节后草草收场。

顶着一个颜色绝顶鲜艳的狮子头,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惊讶的是,你,不,您为什么会从我哥的房间里出来?”小蒙解释。

单筱北一顿,回忆醒来后的所见所闻:

美拉德透明亚克力的衣柜里男士深色外套和浅色系衬衣,床头柜上小男孩的照片,浴室门后的男士拖鞋……

一切迹象都表明,她,单筱北,堂堂仙都女神官,昨天晚上竟睡在了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卧房。

单筱北扶了扶微微发胀的额头,努力回忆昨晚的一切,她只记得自己一靠上裴司的沙发便困意来袭,没多久就没了意识。

那自己究竟是怎么从沙发上挪进裴司的卧室的呢?

又是怎么躺上卧室的大床?

尽管那张床又温暖又柔软……

咳咳咳,这不是重点!单筱北你清醒一点!不能因为一张床迷了心智!

她摆了摆头,越过表情夸张的小蒙,闷声坐进沙发等着裴司出现问个明白。

正当小蒙一声声“哥啊,哥啊”地叫着,将整个屋子找了个遍的时候。

裴司从外面拧开了住所的大门,他一身运动装,额头上的止汗带浸进了汗渍,手里拎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走进客厅。

和一个看起来随时都要爆发的火山独处一室,小蒙胆战心惊,裴司的出现,如同来了救兵,让他松了一口气。

“哥,单筱!”小蒙似乎感受到后脑勺袭来的杀气,中途改口道:“那个,单小姐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

裴司用余光瞟向单筱北,并未立即作答。

他故作沉思,像是难以启齿,但又拿捏有度。

在单筱北即将发难的前一刻才娓娓道来:“昨晚筱北在沙发上睡着了,家里许久没有人气,凉,我就把筱北抱进房间了。”

明明提问的人是小蒙,裴司却对着单筱北解释。

末了,又补充道:隔着毛毯。

单筱北紧绷的背脊仿佛得以放松。

裴司摘下止汗带,关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拨弄微卷的棕褐色发梢,缕缕发丝垂下来,遮蔽了因在初春的寒风中奔跑而微红的脸颊。

离小区2个街区外有家生意红火的煎饼摊,裴司虽已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但喜爱的食物却十分接地气,拍戏间隙在家休息的时候,他最喜欢的早餐搭配便是煎饼配豆浆。

今天趁着晨跑,买了三份。

换好拖鞋后,裴司将袋子里的早餐取出来放上木质餐桌。

虽然裴司的解释清晰且绅士,但单筱北总觉得这个忽悠来的“神官代理人”,和昨天不太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难道是昨晚漏掉了什么关键的剧情?

但要在首次宿醉的大脑里翻找记忆,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记忆没寻着,鼻子倒是率先闻到了从餐桌上飘来的香气,单筱北问:“这是什么?”

“煎饼。”

裴司拉开餐凳,请“好奇宝宝”用餐。

自己则绕到单筱北的对面就坐,第一次安排女神官的早餐,裴司似乎低估了对方的食量。

就着浓稠的豆浆,单筱北很快便将煎饼消灭干净。

裴司将自己的那份推向单筱北,“不够还有。”

虽然没了法力,但毕竟是一届神官,怎么能与一个 “区区凡人”抢食。

但,凡人的食物怎会如此美味?

这些东西凡人每日吃,说不准都吃腻了,分一点也不算神官欺负人。

单筱北这样给自己洗脑后,将对面送来的煎饼从中间分开,“分我一半就够了。”

整个早餐时间都默默坐在一旁埋头啃饼的小蒙终于没眼再看下去了。

此刻,他觉得自己的位子远离这对互相谦让的“狗男女”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尴尬的早餐终于结束,小蒙将昨晚踩着各大商场放送回家曲目时“扫荡”的战利品从房车上搬进了裴司卧室。

这是裴司为单筱北收拾房间之前布置给小蒙的任务。

虽然不清楚神官会不会因为着凉而感冒发烧,但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妥当。

特别是在得知单筱北失去法力后,裴司担心丢失法力的神官生了病会出现自己无法应对的后果。

所以,裴司让小蒙给单筱北购置了些当季的暖和衣服。

“也不知道筱北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我让小蒙都买了些,筱北可以选自己喜欢的搭配。”

裴司注视单筱北的眼神有一瞬间像是开小差游离了一下,“至于尺寸,也是估摸着买了小码,筱北可以试试合不合身。”

“不用麻烦了。”单筱北惯性思维。

仙都没有四季的变化更迭,即便有,神官们有灵力护体,自然也感受不到冷热交替,常年一身素衣,是她作为神事司女神官的“标准制服”。

一旁的小蒙小声嘟囔,自己辛辛苦苦忙了大晚上,现在还一趟一趟干苦力,怎料服务对象不领情。

“大马路上还有大爷大妈没脱羽绒服呢,你的早春系列好是好看,但因此生病吃药可不是好事。”

开什么玩笑,神官怎么可能生病吃药。

更早的时候,仙都还处于一片混沌,不同部落之间偶有争斗,神官们还要受些需要灵力和时间修护的伤痛,但岁月静好的现代仙都,神官们只有两种状态“健在”或者“消散”。

即便年迈如木知眠,只要保养得当离“消散”还差着千万年呢,更何况如此年轻的自己。

可是,打脸来的极快。

说话的间歇单筱北竟破天荒地打了个喷嚏。

难道是因为没了灵力又丢了法力,所以连着仙体也沦为了要经历生老病死的**凡胎了?

单筱北打了个寒颤,在找到办法拿回法力和找到离职的神官们之前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她向卧室里被挂得整整齐齐的女士成衣看了一眼:既能御寒还能臭美,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如此,单筱北接受了裴司和小蒙的好意。

在眼花缭乱的衣服堆里,她挑了一件带着细闪的粗线白毛衣,一条深蓝色的直筒牛仔裤,最后取下一件卡其色的中长款风衣披上身。

比起露肩衬衫的妩媚更多了一份干练的飒爽。

剩下的就是对付那一头棘手的乱发了。

确定单筱北穿戴整齐后,裴司才敲门进屋,垂头看向已经身首异处的木梳不禁莞尔。

他淡淡一笑,从卧室床头的抽屉里取出一把齿缝稀疏的钢梳。

即便有一百个不情愿,在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依旧对这头红艳艳的乱发束手无策后,单筱北也只能假他人之手。

何况现在正在帮自己梳头发的这个人毛遂自荐,说什么拍戏的时候跟着不同剧组的化妆师学过发型打理,请单筱北只管验收“成果”便是。

裴司似乎并没有说谎,很有经验的模样。

他先用手指理顺,再用梳齿一点一点将打结的地方梳开,动作极轻,但十分有效。

单筱北千百年前是村子里的万人嫌,自然不会有人为她束发,即便后来跟随木知眠修行游历,木知眠也未曾这样对待过自己。

第一次“坐享其成”的感觉,似乎也不赖。

经过影帝打理过的法式大卷的确比单筱北自己胡乱倒腾后的强上百倍。

单筱北拿过裴司手中比平常梳子大了半个型号的钢梳把玩。

“这梳子挺……”她本欲用“奇怪”来形容,但好歹是托这物件的福,才压下了那头乱发,话到嘴边变成了“这梳子挺特别的。”

裴司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伸手取回单筱北手中的梳子,打开抽屉,压进了最底层。

裴司小时候曾经饲养过一只长毛猫咪,对于没有兄弟姐妹的裴司而言,这只猫咪便是自己童年最好的玩伴。

小猫咪曾经得过一场大病险些夭折,好在有惊无险挺了过来,从那以后裴司更是和小猫咪形影不离,直到小猫咪年岁大了才离开的人世前往喵星。

小猫咪去世以后,裴司便一直留着给小猫咪梳理毛发的梳子。

他自然不会告诉单筱北,刚刚为单筱北整理法式大卷的这把梳子是给长毛猫咪打理毛发用的,自己的这身手艺也是在小猫咪身上练就的。

若是让傲娇的女神官以为裴司将自己当成一只猫咪,估计会和猫咪一样立即炸毛吧。

终于收拾妥当,小蒙从黑色的商务车里催促。

他已经提前约好经纪人办理单筱北签约的事宜了。

出门前,裴司从衣柜中取出一根淡黄色的羊绒围巾,给单筱北系上。

“立春刚过,天气冷。”围巾系得松松垮垮,像是系围巾的人怕稍加力气便会勒疼了对方,“围上,暖和点。”

围巾并不是小蒙新买的,因为系上的瞬间,单筱北除了感受到软绒的触感外,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洗涤清香。

这条围巾是裴司的。

单筱北没有拒绝,对于她来说,围巾就和自己的泛着微光的披帛相差无几。

她轻轻说了声“谢谢”,转身上了停在院门外的商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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