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缘睨了秦熄一眼,紧接着收回目光,不再理他,而是继续靠在木碑上,身体跟镶上去似的,严丝合缝地贴在那里。
“我……”
陆雪缘眼神幽怨。
秦熄问道:“还是说,你有别的想法?”
看到少女的柳叶眸子湿润了,秦熄心一软,伸手抚摸着那头黑发,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下意识拍了拍她的肩,默念道:“没事,没事了。”
陆雪缘吸着鼻子,抹掉眼泪,从中衣里掏出那沓账本,递给秦熄。
“我父亲有一颗普度众生的菩萨梦,他在世时,曾接济穷人,帮贱籍之人赎身,还有那些赊账的商贩,好几次都免了他们的租金,那时闹得沸沸扬扬的高利贷,有些还不清巨款的人,险些被赵曳丢进熔炉,都是我父亲出手相助,才得以苟活!后来陆家出事,这些白眼狼跑得比兔子都快!”
秦熄翻了两下,顿了顿。
“没错,就是这里。”
陆雪缘凝着秦熄,继续道:“十年前,秘阁那块地皮是陆家的,土地财主落款是我的名字,原本是父亲留给我的,后来被朝阳宗占了去,献给城主府……所以,我父亲在世时给予他们的一切,只要是陆家的东西,就应当如数奉还。”
男人的两道眸光仿佛筝上颤抖的弦,他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
“秦熄,你告诉我,”陆雪缘说,“这一切凭什么?”
凭什么?
凭你爹的愚蠢正直,凭你们陆家没有神魔依靠,凭你的拳头不够硬。
陆雪缘呵呵一笑,惆怅道:“我穷困潦倒的时候,别人拿着我家的东西,升官的升官,赚钱的赚钱,若没有父亲相助,这些饿死鬼早就家破人亡断子绝孙了。”
他摇了摇头,复杂地看向她,“你已接管朝阳宗,定是有你的手段。”
“秦熄,我的东西,不愿意跟别人分享。”
“你想怎么做?”
陆雪缘转过身,背对着他:“我做的任何事,都逃不过城主的眼睛,在你这里,我是透明的。”
秦熄说:“如果有一天,你真成了透明的,再说这话也不迟。”
*
太阳快落山,秦熄才将陆雪缘扶起。
正要离开陵园,突然,一片乌云盖顶,下起瓢泼大雨。
男人为少女挡着雨,在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中拐来拐去,终于找到一个避雨的山洞。
“雪缘,雪缘?”
陆雪缘缩在玄色披风里,意识到秦熄在叫自己,她侧眸望向他,“秦熄,下雨了。”
秦熄“嗯”了一声,拢着披风给她擦头发,又拉开她的衣领,掏出那块平安符,仔细擦拭好,妥帖地放进少女洁白的中衣里。
湿漉漉的雨水,很快就浸透了披风。
她看着他,眸光忽上忽下。
今日的秦熄比较反常,明明可以开个结界避雨,非要拉她进山洞,明明可以施法烘干,非要用披风给她擦身。
“雨停了再回去。”秦熄捻着她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好吗?”
陆雪缘没有拒绝,就算默认了。
*
夜幕低垂,柴堆生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山洞。
陆雪缘手持木柴,问道:“秦熄,你何时渡劫?”
秦熄说:“缅因山何时开,本座何时渡劫。”
缅因山开山前,渡劫的神官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所以他们十分重视门下弟子的前途,以及渡劫这些年积累的香火供奉,将来无论是在魔域还是仙京,这些人就是他坚实的后盾。
“那叶阁主知道吗?”陆雪缘说,“你迟早要回去,他却急着将叶岚嫁给你,莫非只要嫁一个渡劫神官,就可以获得神籍?”
秦熄说:“当然不是。”
陆雪缘也是这么想的。
神官渡劫,无论在凡间多久,都是短暂的,怎能随便将一个凡人带上仙京,以此混淆血统。
陆雪缘心想:秦熄的凡龄已三十好几,拖了这么久,都不愿意娶叶岚,看来他早晚要走的。
但是他不娶叶岚,反而让她做城主夫人,显而易见,他根本就不顾她的死活。
等秦熄再次位列仙班,成为真正的上神官,凡间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他会拥有一个配得上他的妻子,举案齐眉,岂是一个普通女修能配得上的……
“在想什么?”
他覆上她的手,只觉冰冰凉凉。
“我在想,”陆雪缘道,“你说要带我去京城,还作数吗?”
秦熄看着她,说:“你觉得呢?”
少女掠过男人的目光,喉咙处颤了颤,唇瓣微启。
“这个,以后别在丢了。”
秦熄把拆开的平安符烤干后,一层一层叠在一起,拼凑成留着血泪的凤凰幼雏,“以后本座不在,它可以保护你。”
陆雪缘接过平安符,攥在手心捏紧。
“既然做了朝阳宗宗主,就要以大局为重,不许再胡闹。”
秦熄说,“雪缘,你带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祭奠你的爹娘?”
陆雪缘笑了笑,“还有我自己。”
他示意她说下去。
“将来景王殿下葬身缅因山,龙鼎帝君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我陪葬?”她说,“你如果不想一尸两命,就提前烧几柱高香。”
秦熄不知她又在胡言乱语什么,随口说:“到那时候,两命还是几命,就难说了。”
二人靠在一起,昨夜刚亲密接触过,瘾头大着呢,碰一点都能出火。
男人虽没有心魂,却抑制不住开了荤的身体,但是关键时刻,她还是制止了他。
陆雪缘肩胛骨撞在石壁上,她吃痛地叫了一声,突然,一滴汗,落在她的颈窝。
秦熄道:“怎么了?”
陆雪缘深吸一口气:“秦熄,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
箭在弦上,几百件事都答应。
“好。”
陆雪缘闭上眼睛。
待到雨停,天空已经蒙蒙亮了。
少女身披玄衣,像猫儿似的缩在男人怀里,娇憨的语气带了几分矫揉造作,“秦熄,帮我通过一项律令吧。”
“什么律令?”秦熄半眯着眼,浓重的鼻音掺杂着初晨的慵懒之气。
“我听闻,魔域出了条新的……”她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子。
这个过程有些漫长,他的脸由淡漠到紧绷,最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那个被我砍断腿的人,上次只是小施惩戒,开胃菜而已。”陆雪缘说,“我还要砍断他另一条腿,他的四肢……让他坐在囚车里,任人参观。”
“如果受害者的家眷不满意,就继续摘,眼睛,耳朵……只有这样,才能以儆效尤。”
清晨的凉风习习吹来,冻得他直打寒颤。
恍惚间,男人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追问,是谁向她透露了魔域的消息,只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难怪她昨天那么主动,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陆雪缘的做法已经引起邪祟的报复了,她再这样下去,还会得罪邪祟背后的魔官势力。
想到这里,秦熄一个头两个大,扶额道:“罪犯也是有尊严的。”
“尊严?”陆雪缘一愣,随即笑道:“景王殿下,你在开玩笑,这种不要脸的人,尊严何在呀?”
男人陡然精神了,声音提高了不止一点,“为什么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了解真正的魔吗?”
陆雪缘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与他拉开距离,连裙摆都不愿被压到。
见少女的表情凝固,秦熄叹了口气,“这种律令绝对不能通过!你真的是……本座不想多说,继续任性只会害了你!”
陆雪缘被仇恨侵蚀,“你答应过我……昨天晚上你不是这么说!”
“自从你坐上这个位置,朝阳宗的焚场就没闲着,你报仇了,发泄了,就放过他们,也放过你自己吧。”
秦熄掰过她的双肩,坚定地说:“我向你保证,日后南湘城不会在发生这种事。”
说这话,他非常心虚。
他如何保证?
若能保证,还会发生这些事吗?
他是神官,奉命坐镇南湘城,但神界不是他一个人的,纵使他是龙鼎养子,也无法修改罗文殿中已经为南湘城写下的命运。
而陆雪缘非要硬刚,不惜消耗自己以怨气相斗,代价是早晚的事。
陆雪缘狠狠抖了下肩,甩开秦熄的手,“你的诺言如同狗放屁,让我如何能信?魔域可以,为什么凡间不行?”
“这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若你真像你嘴里说的那样,那我失去的一切怎么算,你是城主,不如现在就将秘阁那块地皮还给我!”
“雪缘,你真的觉得,本座不通过这条律令,是因为没有同情心,只维持秩序不顾百姓死活?”
“对,事实就是这样。”
“……”
秦熄沉默了半响,点头说,“好,如你所愿,本座这次就维持一下正义。”
陆雪缘猛然抬头,有些诧异,他竟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不过这项法律,我只给你通过三日。”秦熄道:“三日之后,你且看百姓反响。”
*
次日清晨,秦熄醒来下意识抚摸枕边人,只觉身旁一空,无人回应。
残存的少女香从衾褥中溢出,秦熄叹了口气。
曾几何时,前尘往事————
…………在魔界的火狱里,她倒在他面前,被锁链禁锢,困于囚笼,任烈火灼烧。
那时的她已被龙鼎帝君放弃了,被困魔域,神界根本不出手。
少年秦熄蹲在囚笼之外,鹰隼般犀利的双眸透过结界,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陆骊,好久不见。”
白衣少女强忍着魔火的侵蚀,声线却格外清朗,说道:“是你啊。”
凡人少女能越级飞升上神,即便身陷囹圄,也能抬起高傲的头颅,不愿屈服,简直是百年不遇奇才。
她乃南湘城出身草根的女修,飞升上神,此事足矣令三界为之震颤。但若官场中无人撑腰,她能飞升九天,也能跌落神坛。
少年秦熄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抢了我的东西,香炉神君的位置,原本是母妃留给我的。”
白衣少女打量着他,说:“你乃半神半魔,魔族血统的继承者,还想做神君?”
“我是半魔不假,但是比你高贵。”少年秦熄不慌不忙,“你只是个凡人,而我的母妃乃是神族大龙女,龙鼎帝君的首徒,父尊是魔界大圣,阴山之主,三界之中,但凡是我看中的官位,皆为掌中之物。”
陆骊不服气,“谬论!生而为人,谁又比谁高贵?”
“相识了这么久,你我之间,也不用绕弯子了。”少年秦熄道,“我知你此番前来,不止为了救白凤凰,你还想战胜龙鼎,做众神之主,成为统治仙京的王,对不对?”
“景王,你闭嘴。”
“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想要的这个位置,我也想。”少年秦熄指尖越过结界,想握住她的手却抓了个空,“同窗一场,总是有情谊在的,陆骊,我可以帮你。”
无论过了多少年,秦熄都清楚地记得,当时陆骊甩开他的手,义正言辞道:“若殿下还想我嫁于你,就不必了。”……………
三百年前,她拒绝他,拒绝得如此狠,毕生难忘。
而此刻,秦熄正掐着毛锥,立在桌前。
笔力老成持重,强劲有力,比少年时期的稚嫩,多了几分稳健。
袖袍一挥,在宣纸上龙飞凤舞了几笔,一幅错综复杂的图腾形成,他撕碎,每一张碎纸都是正正方方的符咒。
“羽童,用这些符镇压一下缅因山的邪祟。”
“城主,你体内毒素猖獗,又耗损法力为陆姑娘填坑,这样的下去,你会……”
“去吧。”
秦熄放下笔,支颐而坐,心想,陆雪缘现在在做什么?
估计正在刑场,让受害者家属看着罪犯被一点点凌迟,血肉之躯在刀刃下,逐渐离开身体,化为滋养食人花的肥料。
如此残酷的惩罚下,想必受害者家眷并不会觉得轻松,除了陆雪缘,谁也不会渴求着罪恶下生成的怨气。
作为一个力求上进的魔修,对怨气的需求很大,这怨气无论是来源于自己,还是别人的遭遇,只要能用,就重于黄金。
当年在火狱中正义凛然叫嚣着神魔不共戴天的香炉神君,历经沧桑后也入了魔。
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敢飞升渡劫。
忽然,窗外的游隼飞落房檐,跳到男人手臂上,为主人讲述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
南湘城刑场。
一双柳叶眼似乎有无数魔影闪过,空洞无神。
陆雪缘坐在宝座上,眸如深渊,冷冷勾唇。意念催动邪种融入香炉,释放出的紫黑色焰火开始吸收怨气。
少女一口接一口地灌酒,脚边的巨狼吭哧吭哧啃着大腿骨,嘴边的毛还挂着腐肉。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是正道的光。
人群中,臭鸡蛋菜叶子稀里哗啦地扔,乌泱乌泱的怨气弥漫在空气中。
远远望去,灰蒙蒙一片。
孙痔果浑身已经缺斤少两,被利剑穿透肩膀,挂在囚车上,绕了好几个来回,供全城百姓参观。
几个顽劣的少年郎,将侮辱性词语写在手中,高高举起,口中讥讽,用扩音术高喊:“孙痔果,你是不是长了痔疮啊?不然为啥叫这名字?”
“孙痔果不是男人,大家伙都注意了啊,他丢我们男人的脸!”
“孙痔果这样的人,就是在男监里,那些囚犯都无从下手啊,看看他那张猪脸,丑死了,呕——”
少年郎当场吐了。旁边的兄弟用布袋给他接住,随即将呕吐物套着布袋一扔,正中孙痔果的脸上,仿佛被浇了一脸稀饭。
孙痔果低着头,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扭出一张丧门星的脸,任其羞辱。
受害女孩的爹娘就在其中,死死地盯着那罪犯,父亲为宗主呈上文册,上书:耳。
陆雪缘满意地点点头,扔掉一条写着“耳”的折子。
这就说明,他们仍不满意孙痔果的处境,女儿遭受的一切,还需要千倍百倍报复在罪犯身上!
文册上画押后,刽子手看着去势之后的孙痔果,失去了双腿、一条手臂、一个鼻子罪犯,很快就要被割掉耳朵了。
孙痔果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呜呜出声,形如枯槁的脸犹如枯树皮,眼窝凹陷,几滴血泪流下。
很快,囚车被拉回监狱。
一个虐.杀幼女的囚犯,他的悲惨命运,又要开始了。
孙痔果被捆在囚车上,被拉着游行示众,一边被石头鸡蛋菜叶子砸得头破血流,一边被头顶飞来飞去的傀儡黑鸦所控。
陆雪缘用香炉操控着傀儡黑鸦,鸦说一句,孙痔果说一句。
鸦说:“我是虐.杀幼女的畜生,我不要脸,罪该万死,希望百姓引以为戒。”
孙痔果沙哑着嗓子,用仅剩的半个舌头努力说话:“我是虐.杀幼女的畜生,我不要脸,罪该万死,希望百姓引以为戒。”
这一幕恰好被空中的秦熄看在眼里,他揉着蛊雕的脑袋,手掌抚过下半张脸,刚勾起的唇角被压下去了,不过他很快脸就冷了下来,随即叹息。
有什么可笑的呢?
对于受害者来说,这一点也不好笑。
*
果然,经过几个时辰的囚车示众,黑莲邪种吸收了浓厚的怨气,瞬间开出一朵诱人的黑莲,张开七片花瓣,释放着紫黑色的灵流,在香炉中肆意绽放。
萧鹜不禁赞叹:“你可真厉害,竟能想到利用这等怨气来修炼邪种!”
“这有何难?”陆雪缘一边说,一边为邪种施法蓄力,“世间的魔物皆为怨气滋养,人的恶是永无止境的,既如此,不如为我所用。”
“黑莲邪种以怨气为食,如此看来,你是个完美的宿主。”萧鹜举杯消愁,抱着少女酿的九酝春酒,喝得狐狸眼微醺。
“我陆雪缘这一生,最不缺的就是怨气。”
“聆町就从来不怨。”萧鹜跳下桌子,吊儿郎当地摆弄着少女房里的物品,突然眼前一亮。
他端起书柜前那盘蘑菇干,质问道:“你怎么把蘑菇放在这里了?聆町最讨厌的就是蘑菇,你不知道吗?”
陆雪缘还真不知道,她问:“讨厌蘑菇?”
萧鹜说:“称不上讨厌,只是从来不吃而已。你们相识这么久,怎么连她的喜好都不知道?”
陆雪缘思忖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
只不过她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所以对于夏聆町的口味没太上心,忘记了。
夏聆町在世的时候,曾经给陆雪缘做过蘑菇,但她自己从来不吃,不仅如此,即使见到蘑菇,回到房间里都会呕吐不止。不巧的是,被老鸨看到了,从此知道她厌恶蘑菇。
………………
有一次,夏聆町在多号房里误伤了一个客人,回来被老鸨关起来,饿了五天,晕倒在柴房。
她是被冷水泼醒的,一睁眼,就被几个家丁拖起来,强硬灌了一大碗蘑菇汤。夏聆町无力反抗,只能任由汤汁顺着喉咙往里灌,喝进肚子里没多久,她干呕不止,最终连汤带血的全部吐了出来……
“聆町!聆町!”少女破门而入,抱着奄奄一息的姐妹,嘴角还有残存的蘑菇汤。
老鸨得意洋洋:“陆雪缘,这里没你事,快滚出去。”
“放聆町回去休息,你若再动她一根手指头,老子把你的淫...窝端了,说到做到!”
这时的陆雪缘已经练成傀儡香炉,所以即便她知道老鸨背后的势力,也有底气与她硬刚。
看到少女眼里若有若无的黑影,老鸨瞬间后背发凉,结结巴巴地说:“我,不,不管她,我们走!”
……………………………
手指一痛,陆雪缘闷哼一声,发现自己方才分心,无意中让邪种咬伤了自己。
她也不想记起那些拼命想忘记的事情,立刻给自己止血,随即斜着萧鹜,说:“你还挺了解她。”
“那当然。”萧鹜勾起唇角,“她是我最爱的人。”
这时,窗外传出“啊啊”的声音。
黑鸦衔着玉铜铃回来了。
萧鹜取下玉铜铃,对她说:“顾城宁带秦乐安回来了,他正在和叶蒲衣商量,准备让叶岚嫁给秦熄。”
陆雪缘一把抓过玉铜铃,冷冷道:“与我何干?”
“呦,还嘴硬?”萧鹜挠了挠头,“你不希望秦熄娶别的女人,对不对?哎,女人心,海底针,都喜欢口是心非。”
“萧鹜,不要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我们不是很熟,甚至,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
“不,我们曾经非常熟,只是你都不记得了。”
萧鹜嘴角噙着一丝嘲弄的笑,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她,随即坐上窗台,向外远眺。
突然,他慌忙弹起来,低吼道:“秦熄来了!”
陆雪缘手一颤,险些打翻香炉。
屋子里魔气氤氲,这要是秦熄进来还了得?
她冲过来,拎着萧鹜的后领,就想往床底下藏,“快,钻进去!”
萧鹜看了眼榻底窄小的空间,说:“你给我钻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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