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鼎问:“给孤个理由?”
“罗文殿审判不公。”凤凰神女走到案桌,拿起穷奇的罪证文念道,“第八条,私吞香火供奉引天罚,死伤惨重。南湘城的情况我看在眼里,穷奇虽然跋扈了一些,但是并没有伤害百姓的性命,他罪不至死!”
“凤凰,记住你的身份,不该说的话咽进肚子里。”龙鼎扶正了冕旒,“在魔域两年,孤相信你对他有所了解,你可知道穷奇的兵符藏在何处?”
听到兵符二字,穷奇瞬间暴走。
野兽的嘶吼与锁扣的滋滋声碰撞出电光石火。
凤凰神女回头看了穷奇一眼,说:“在穷奇洞穴中机关的第五隔间。”语毕,她跪在龙鼎帝君座下:“属下斗胆请求帝君,穷奇在南湘城犯下的罪责,凤凰情愿一人承担。”
龙鼎道:“白燚的女儿,竟如此不自量力,你以为自己可以承担别人的罪吗?来人。”
狱卒上前:“帝君!”
龙鼎瞄了眼角落里的陆骊,随即下令:“将她和凤凰一同押入天牢,听候发落。”说完,他看了看穷奇,“有些事,孤要亲自审问。”
~~~~
天牢外几十个天兵天将轮流站岗,保护神女的安全。
凤凰神女很是冷静,然而陆骊却气得想吐,扯着嗓子喊,生怕狱卒听不到似的:“我不明白!穷奇明明是伤害你的人,为什么姐姐还要替他作证?”
“好啦,阿骊,别生气了。”
“还好姐姐把凤凰胆给我了,不然落到那个怪物手里,还不得掘了大家的祖坟!”
“阿骊,他不会的。”
“我就是不服气嘛,他凭什么?有什么资格!”陆骊道,“他的魔兵整日在南湘城的道场练兵,还占用我们的香火和食物,搞得我们村子里腊月天都没有炭火,他哪有你好!我要把他赶出南湘城!”
陆骊拉着白凤凰的手,抚摸着她腕子上的鞭痕,忍不住落泪:“姐姐,你不痛吗?不恨他吗?”
“恨什么呢?”神女淡淡地笑了笑:“我和穷奇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立场不同。即便他有错,也不该承担没有做过的事。”
罗文殿主要由龙鼎一族监管,很多文册都是审核了无数遍,甚至捏造出完美结果才发行的。
至于罪状文书,如何编写,决定权都在上层神官手里。
这一切凤凰神女都知道。只是凤凰族一向与世无争,虽然是上古神族,却在仙京没什么话语权,无法撼动强大的龙鼎一族。
“可是我亲眼看到的!”陆骊愤愤不平,“他打你,你那么漂亮的尾巴,羽毛都被打掉了!再说了,穷奇这东西,骨子里就是穷凶极恶的怪物,就应该虐待他,虐死才好!”
神女把陆骊搂在怀里,温柔地说:“妹妹,你这个想法不对,换位思考,如果是你被人冤枉,你会怎么想?”
陆骊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撇了撇嘴:“我要回陆家村,外婆一定做了蛋饼,等着我吃饭呢。”
神女拍拍陆骊的脑袋,“等事情结束了,姐姐会带你回家的。”说完,她站起身叫住守夜的狱卒,摘下一根金钗贿赂他打开了门。
“姐姐,你去哪?”
“我去看看穷奇。”
~~~
走进关押穷奇的炼狱。多日不见,身形壮硕的凶兽已经饿得小了一圈。神女有点心疼,下意识去触碰他,“阿掣?”
世人无人知晓,穷奇是有名字的,他叫阿掣。这名字,是儿时奶娘起的。
穷奇睁开一只眼睛,看到熟悉的面孔,发出一声低吼,随即恢复成人形。
他很少在她面前展现兽体,怕吓到她。
凶兽分三种形态,人形,兽形,半兽形。
半兽形是作战形态,行动方便,出招容易。
暴走状态会体型会增大,变为兽形,这种形态需要法力维持,一旦法力不足,就断开了。
穷奇本就是兽,无论是战场还是兽林,都是适者生存,他们以凶猛残暴为尊,人性极少,也不通人性。
只是这两年来与神女相处,才多了些人情味。
每次穷奇在外打完仗,回来都会从半兽形变回人形,夜晚一身酒气地腻在她身边,要求神女抱着自己入睡,还要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他的脑袋,跟哄孩子似的。
神女咬破手指,伸到穷奇嘴边:“快,吸我的血。”
然而,穷奇的状态很不好,天牢中的折磨激发了他的兽性,变得十分暴躁。已经顾不得她是谁,唯一的意识就是攻击。
他抓起她的手,张口狠狠地咬在渗血的指头上。
钻心的痛激得她浑身发抖,神女紧紧抱住穷奇,趁其不备抽出手指,自己吮-吸着上面的血。
半响,捧起他的脸,将唇凑了上去。
浓重的血腥气在唇-齿间渡来渡去,渐渐的,穷奇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朦胧的视野清晰了。
“阿掣,世人都会犯错,但犯了错,就要付代价。我以自己的血清洁你,从此你在南湘城所犯的一切罪孽,由我替你承担。”
“是你……”他很虚弱,满口血腥,下巴还有残留的红,“神女,你来了,你是来救我的吗?要放我走吗?”
“是。”
“那你……你……会跟我一起……”他大喘一口气,“跟我一起走吗?”
神女心疼穷奇,却没有忘记使命,问道:“你为何要凤凰胆?”
穷奇双眼直直地望着神女:“南湘城的主人本该是我,你为何要抢我的?”他眨眨眼,“你有了凤凰胆,就会和我争。”
神女忍不住摸了摸穷奇的后背,“没人想跟你争,等到你有了人性,就可以得到座城。可是这座城并不属于你,你需坚固好守护一城百姓的职责,供给他们生活所需,若天灾降世,需要足够的法力抵挡,你觉得你现在够吗?”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
“阿掣,不要,你冷静点!”她没有办法稳住他,只能紧紧抱住。
身后开锁的声音响起,狱卒屈身行礼:“神女,帝君来了。”
神女眼神空空荡荡,看不出光亮,她合上被他撕扯下来的长衫,摆手道:“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身后脚步声逐渐逼近,神女才开口:“穷奇的兵符我已经交给您了,至于贪污香火供奉引起的天罚,确实跟穷奇没有关系,望帝君彻查罗文殿尚书,还他一个清白。”
她的声线清冷柔美,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清白?”帝君道:“你还担心他?”
“这件事是我伤害了他,是我对不住他在先。”
闻言,帝君笑道:“白凤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乃月师白燚之女,身份显贵,当初你父亲派你下南湘城渡劫历练,难道就是让你勾结凶兽的?”
“父亲自幼教导我爱人如己,行事坦荡,帝君,我是神族后裔,渡劫飞升是我的权力。”神女说,“至于他,我只是……”
“孤听闻,你们俩有私情,此事可属实?”龙鼎径直走进她,眼底释放的压力令人窒息。
神女神情慌乱,狠狠咬着牙摇头。
帝君端着狱卒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哈哈大笑:“不许伤害他?你可真是母爱泛滥,怎么不想想那些被他祸害的灾民,他们何辜?”
简直对牛弹琴。鸡同鸭讲。
神女眉眼间夹杂着忧愁:“只要有我在,我可以用凤凰胆帮助百姓恢复到之前的生活。南湘城降下天罚,背后定有人刻意为之,跟穷奇关系不大,而且,他是真心爱我的,可我却背叛了他。”
帝君眸光在她裙摆处徘徊许久,一路向上,最终落在纤细的天鹅颈上。
神女佯装淡定,但是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她看着穷奇,呆呆的眼神里释放着求助的光。
然而即使被锁着无法动弹,穷奇的反应力依然在。
穷奇阴沉着脸,声音压抑得颤抖,拳头嘎吱作响,仿佛现在就要杀人,浑身的火焰瞬间燃起:“龙鼎,别想打凤凰的主意!你若真是个汉子,不如想想如何在战场上打败我!”
帝君瞳色暗了几分,目光转向神女,犹如鹰隼盯着落跑的兔子,眼神杂糅着看不懂的情绪。
“你是呆在这里,还是跟我走?”龙鼎帝君的声线平缓,不怒自威。
凤凰神女正要开口,突然,一个狱卒闯了进来,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好了,帝君,神女带回来的那个凡人小女孩,她她她在罗文殿……”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入心脏,神女跟着帝君来到了罗文殿。
内门一开,只见陆骊正趴在竹架上,倒出一本本文册,哗啦啦散落在地。
帝君问侍卫:“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在天牢吗?”
侍卫连连解释:“帝君恕罪!这丫头狡猾得很,她说她是凤凰神女和您流落凡间的遗珠,必须放她出去,不然就自殁,您说这……小的敢得罪她嘛!”
“阿骊!你在做什么?”神女跑过去,双手攀在竹架上,“危险,快下来。”
陆骊嬉皮笑脸地说:“姐姐,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说罢,她跳下来,抱起一大沓文册。“你不是想找出穷奇被冤枉的证据吗?喏,全在这里了。”
神女接过一本,翻开看了看,瞬间瞳孔一颤,回过头愤愤地瞪着帝君,“为何要这么做?”
原来这些都是龙鼎帝君和魔尊慕冥私下往来的书信。
这个答案她并不意外,虽然刚离开月师父亲才一年,但关于神界和魔界之间那些破事,多少有些了解。
只是没有料到,帝君和魔尊竟然如此明目张胆。
南湘城这片地,魔族和神族争了好多年,互不相让,就在这拉扯之际,竟出现了一个野蛮的凶兽,也想要霸占这座城。
于是,趁着穷奇一族在南湘城称王称霸,魔尊慕冥将几个卧底扔进穷奇的精兵团暗中作梗,犯下种种重罪,导致天罚降灾!
当穷奇头上被扣上无数顶帽子,真的假的混杂在一起,以假乱真,最后孰真孰假已经不重要了。
帝君单手转着两个金刚核桃,对侍卫说:“拿下她。”
神女慌了神,见哀求无果,只好跪在帝君脚下,拉扯着他的皇袍,“帝君,求你放过她,小孩子不懂事,您不要生气。”
说罢,神女转过头对陆骊说:“阿骊,不许对帝君无理,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了,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不要再提起,算了吧算了。”
“算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陆骊强硬道,“凤凰姐姐,我不止是为了你,我还为了我自己,为了我们陆家村!”
“两年前陆家村被洪水淹没,死了几十口人,凤凰姐姐为了救助灾民,给我拿凤凰胆护身,本以为那场洪水是穷奇一族所为,今儿我才知道,根本就是骗人的!”
陆骊扔过来几张白纸。
“公主和驸马爷在天上吵架,不小心打碎了暗流瓶,导致凡间洪水泛滥,冲掉了陆家村!你们这些神仙,食人间烟火却做着草菅人命的事儿!今天我陆骊跟你们拼了!”
陆骊汲取凤凰胆中的力量,推倒了侍卫,拔出他的长刀,就要往帝君脑袋上劈。
“阿骊,不要啊!”
帝君并未出招,抬手轻轻一控,小女孩就控在半空中不动了。
“南湘城陆家村,陆骊,小小年纪不学好。”
话音刚落,帝君手一松。小女孩重重地摔倒地上,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
神女急忙跑过去,生怕孩子摔出个好歹。
帝君悠闲地转着金刚核桃,声音沉沉的,“一点也不可爱。”
“帝君!”神女回眸,怀里抱着陆骊,不许侍卫碰她,眼尾泛着红晕,“有话好商量。”
陆骊倔强地爬起来,还想动手。
“阿骊,住手!”神女道,“不要任性了,你打不过他的!”
帝君饶有兴趣地眯起眼,抬手示意侍卫不要管。
陆骊气鼓鼓地与帝君对视,柳叶眸子里怨气冲天,她挑衅地扬了扬下巴,仿佛天生就不畏惧权势。
“怎么,你不服气?”帝君说。
陆骊想骂回去,然而身体的伤痛却是诚实的。
帝君沉着脸,头顶环绕着金灿灿的福光:“给她输点法力,凡人娇弱,别让她死了。”
侍卫应声过来,就在掌心即将触碰到小女孩头顶那一刻,竟被“啪”地一下推开了。
陆骊咬着后槽牙,忍痛起身:“不需要给我输送法力。”
此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小女孩身上,心道这孩子真是不知死活。
众目睽睽之下,陆骊走到帝君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拥有这世界上最高的神力!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
一语未了,阿骊就被两个狱卒架着,扔了出去。
“阿骊!”
神女恍惚地回望着帝君,眼中有怨有恨有愧有恳求有无可奈何。
“凤凰。”帝君走到她跟前,“今晚,天穹殿。”
*
一夜过去,白凤凰回到关押穷奇的牢房,她用龙鼎的通灵牌驱散了狱卒,并施法将穷奇放下,一抬头,发现自己被一双嗜血猩红的眼球死死盯着,
穷奇摆脱锁链后,紧紧抱住她,呜呜哭了:“你是不是要走,想要离开我!”
她心底升起一阵恐惧,耳畔是他卑微的乞求。
“凤凰!凤凰!不要走。”
“我爱你,我不要离开你,也不要你离开我!”
“我要永永远远和你在一起!”
即使表白再诚恳,但凶兽的野蛮粗暴依然犹如魔咒,在头顶盘旋。
神女被抱着,眼神发虚,慌张地摇头。
穷奇抱够了,松开了她。
下一瞬,竟然看到了她胸前的红痕。
穷奇怒目而视,疯狂地望着攥紧她的手腕,“你竟然亲别的男人,你竟然亲别的男人,你竟然亲别的男人!”
同样的话说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大声。
神女推了穷奇一把,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不要再闹了。”
穷奇脑袋被打歪,他摸了摸肿胀的脸,神情落寞且慌乱,完全没了方才嚣张的气焰:“你怎么能亲别的男人,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
神女:“……”
“自打和你相识以来,你总共扇过我三百六十五次,算上方才那一次,一共三百六十六次,凤凰,只要你开心,还可以继续打我,就是别不理我。”
凤凰神女向来柔情似水,所有的坏脾气和巴掌都给了这个凶兽。
穷奇拉着神女的凤尾裙摆:“我知道我是凶兽,缺点太多,但是可以改的,我什么都听你的,会做一个好丈夫,不要离开我好吗,不要爱上别的男人。”
这是他费尽心思才抢来的神女,是三界最美的女子,是他一个人的,怎么能让给别人,那自己岂不是冤大头啦?
“我再也不会打你了。”神女再次推开穷奇,“你的精兵团已经被龙鼎烧成灰了,他承诺放你离开,走吧,回到魔域后,多加小心。
虽然失去精兵,孤身一人十分危险,但她相信他的实力。
拥有纯种穷奇血统的凶兽,在战场上可以应对各种恶劣环境,也能在绝境时化险为夷。
“就这么简单?”穷奇问,“你还答应了什么?”
“没什么,不关你的事。”
“我不走,要走,我也要带你一起走。”
“你别做梦了。”
“凤凰,”穷奇解开她的玉带,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太美了,我好喜欢你。”
她推拒着那炽热的胸腔。
穷奇置若罔闻,欺上她的唇,视如珍宝地吻着。平时都是穷奇伺候她,每次都特别卖力表现,而她从来不碰他。
情急之下,她抽出凤凰胆,正欲背水一战,突然,手腕被捉住了,十指相扣地按在石壁上。
凤凰胆坠地,摔得四分五裂。
穷奇低笑:“凤凰神女果真是涉世未深,一点都不了解我们魔族,有时候道心太正,就会被邪魔克制,未必是件好事。”
无计所施,只能任他为所欲为。余光不停往门口扫,这要命的画面生怕被人撞见。
他的脑袋反复蹭着她的胸口,似乎是在哀求,这般霸道又温柔,令人窒息,却无法抗拒。他撩开她前额的发丝,她依然闭着眼,不肯看他。
这时,门外传来狱卒的通禀:“神女,时辰已到。”
往日这种事情被打扰,穷奇都会十分暴怒,但这次并没有,也许是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心上人了,竟生出了几分幼小无助还可怜。
“凤凰血可以清洁罪孽,也可以抵挡罪孽。”白凤凰道,“你拥有了我的血,现在无人敢伤你,你走吧。”
“你不爱我,我不怪你,因为能拥有你,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幸运的。”穷奇说,“我还会回来的。”
他在她身边逗留了半响,才起身,去捡狱卒送来的重甲。
穷奇走的时候,神女从角落捡起碎成几瓣的凤凰胆。她回眸,看着黑色斗篷上的穷奇图腾,眼里似乎有泪翻滚。
穷奇走后,她就搬进了天妃阁。
成为龙鼎后宫中的一员。
帝君的女人多得眼花缭乱,位分高的几个都是神族后裔,其他也有入了神籍的魔族,以及从凡人和女妖升上来的小仙娥。
凤凰族是上古神族,作为月师的女儿,她获得了与鲛妃相同的妃位。
陆骊临走时,神女掏出一道平安符,交到她的手中,“回去凡间好好修炼,将来你成功渡劫,就可以在这里陪我一起。”
“姐姐,这是什么?”陆骊用手一捏,平安符软软的,“上面绣着一只眼睛流血的鸟。”
“那是凤凰。”神女说,“日后你渡劫,将它带在身边,任何真实的伤害都无法近身。”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将凤凰胆给阿骊呢?”
“凤凰胆已经……”白凤凰看着平安符,强忍着眼泪,“它和凤凰胆一样可以保护你。”
但是它已经碎了,不能保护整个南湘城了。
陆骊半信半疑接过平安符,跟着仙娥下了凡。
~~
陆骊走了,穷奇走了,白凤凰整日茕茕孑立,每一个夜晚,斜倚着冷冷清清的宫墙,从天黑等到天亮,浑浑噩噩地过了不知多久。
一日,鹦鹉小仙突然飞进天妃阁,拍打着翅膀说有大事向神女通禀。
“神女,神女,快醒醒!出大事了!”
神女推开帷幔:“什么事?”
鹦鹉小仙:“穷奇又回来了。”
“什么?!”
“穷奇听说神女被纳为天妃,单枪匹马杀上仙京,现在正在凌霄殿跟帝君叫板呢!”
神女顾不了那么多,正要跑出天妃阁,却被仙兵拦下。
原来龙鼎帝君早就知道她会坐不住,特意派人来禁足。
她在天妃阁煎熬了整整半个月,直到解禁的那日跑到凌霄殿,想要阻止穷奇,谁知竟然赶上了穷奇的册封大典。
人形穷奇接下神器阁的仙杖,站在法阵中央,一瞬间光芒万丈。
众仙跪拜龙鼎帝君,齐声高喊:“恭喜帝君,恭喜紫陵王。”
她满脸惊愕,直到那个紫色锦服的男人缓缓回眸,手持仙杖,在众仙的注视下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地行大礼。
“母妃,别来无恙。”
紫陵王再次回到白凤凰身边,他跪在地上,捧着她的手,无比虔诚道:“我说过,我会再回来的。”
穷奇归顺了神界,成了龙鼎的义子,封号紫陵。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追随凤凰神女。
“凤凰,我这条命原本毫无意义,是你让我重生,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可以屈尊于任何人,包括他。”
白凤凰愣了,她缓缓抬手,盖住双眸,企图掩盖住汹涌的泪珠,最终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
至此,陆雪缘面前的画面消失了。她睁开眼睛,掏出胸前的平安符,只见一滴凤凰血落到凤凰幼雏的血泪上。顷刻间,画舫神游中的几段零散嘈杂的咒语一骨碌涌入脑海。
陆雪缘猛地从榻上坐起来,转头一看,枕边的白凤凰竟然抱着她睡着了。
夜已经深了,留在这里夜长梦多。
陆雪缘最后狠狠吸了口画舫神游的香气,随即从白凤凰的被褥里钻出来,回头看了白凤凰一眼。
又想起方才的幻影中的荒诞故事,她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这龙鼎帝君真有意思,这么喜欢给别人当爹,莫非是自己生不出儿子吗?”
玩笑归玩笑,可是看到她与白凤凰的前尘往事,陆雪缘免不了一阵唏嘘。
魔女和神女的区别就是,神女心系苍生,而魔女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陆雪缘暗暗发誓,她以后绝不会像白凤凰这么傻。
她要先取悦自己,再满足别人。
若上苍让她以牺牲个人为代价,去换取千千万万生灵的重生,她一定会给上苍一个大耳刮子,然后大喊一声:凭什么!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