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缘回到卧房,见秦熄已经睡下了,她便宽衣解带,掀起被子直接钻了进去。闭上眼睛,就这样与他背靠背侧躺在榻上。
方才在外面吹了一阵风,身上冰冰凉凉的。
隔着门缝听到顾城宁的话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少女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了两滴泪。幸好是背对着他,不至于被发现。
她真的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枕边的男人坐拥三界,那她自己该去哪里呢?
她一动,一股凉风钻进被缝,使她浑身打颤。
也许秦熄那边更热些,但是她在床上从未有过主动向他寻暖的行为,这次也不例外。她缩成一团,这样强撑着,等睡着了就不冷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抚摸到她的-腰-窝。
陆雪缘心头一紧,身子僵硬得不敢动。随即身后之人抱了过来,她被按进宽大的胸腔。
听着男人咚咚的心跳,二人交-换着体-温,那阵寒气很快就被融化。
“你怎么这么冰?”
秦熄沉沉的嗓音夹杂着几分困倦。
陆雪缘抽搐了一下,吞吞吐吐:“我洗过澡,大概是伤风了。”
一双粗糙温热的大手握住她的手。
她乖顺地被他圈在怀里,徐徐的呼吸触-摸着耳-廓,与男人的心跳同频。
她闭上眼睛,只想强迫自己赶快入睡,好彻底逃离这不上不下的折磨,就在她快要睡着之时。
秦熄突然翻身覆-住了她。
猩红的月光从窗缝中洒入,将地面染得通红,血色的微光映在垂垂的床幔上,只见两道身影融合成一体,哗啦作响的珠帘随之晃动。
陆雪缘仰面躺在枕头上,漆黑的屋子里几片红光透在秦熄脸上,有种凌乱的华丽。
深与浅跌宕起伏,男人枪出入龙,把持得极好,而且越来越精进,就这样手握重权掌控一切,同样也掌控着她。
然而她看着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目光却是呆滞。除了本能的回应,没有任何人气。
“雪缘,雪缘……”
听到秦熄在唤她,少女睫毛抖了抖。
他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也只得更加卖力,然而这样毫无互动的关系属实令他不快。
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冀图用疼痛唤醒她。
而她却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大.卸.八.块,灵魂中的两颗心被揉得粉碎,秦熄此刻带给她的“爱”,却如同凌.迟般痛。
他从来不会真心过问她想要什么,只会掠夺他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此时此刻他们血肉相融,他都不懂她。
最关键的时刻,陆雪缘终于忍不住了。
瞳孔在暗夜中急剧收缩,被褥被一只玉手攥出皱褶,她口中呜.咽:“啊,秦熄……”
他亲吻着她的唇,不带一丝**,视如珍宝。
泪水犹如断线珍珠,也许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完全与秦熄捆绑,她依赖他,恋慕他,无法离开他,将来无论走到哪里,也永远都无法逃离这个男人。
“雪缘。”
少女惶恐地抱住男人,这一抱似乎是用尽全力,声音中掺杂哭腔,满满的委屈,还带有几分倾诉的意蕴。
“秦熄,我爱你。”
男人松开禁锢她脖子的手,一路向上抚摸着少女的侧脸,无限温柔。
“我也是,爱你。”
*
次日,陆雪缘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秦熄已经离开了。
窗外烟雨蒙蒙,乌云盖顶,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她走到校场,见几个玄龙卫整装待发,集合布阵。
远远望去,一个熟悉的面孔从队伍中走出来。那人穿着秦熄的衣服,连束发和配饰都是一模一样的。
“羽童。”陆雪缘过去询问,“这是做什么?”
“陆姑娘。”
“秦熄呢?”
这时,所有玄龙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纷纷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瞥过头,似乎害怕不小心多看两眼。
羽童也是尴尬地咳嗽两声,指了指颈部。
察觉到人家在暗示自己,陆雪缘才意识到什么,急忙裹住衣领遮住。
羽童说:“景王陪顾将军去魔域,在九殿下那里落脚。”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殿下不是有意瞒你的,今早你睡得很沉,他不忍心打扰。”
“……”陆雪缘问:“何时回来?”
“还不确定。”羽童安慰她,“不要太担心,没事的。你若觉得闷,可以去陪陪乐安郡主,顾将军不在,她近日胎心不稳,也需要陪,你们都是女孩子嘛。”
“那萧太子呢?”
“跟他们一起走了。”
看着羽童这一身装扮,还有他训兵的方式,明显是可以模仿秦熄,想必这是要掩人耳目,以便日后作战。
羽童:“陆姑娘,我明日就要带兵攻上冥王殿了。”
“嗯。”
“其实,我家殿下还是很在意你的……”
“你想说什么直说。”
“乐安郡主快生了,我们军营也没有女人,你可否帮忙照看一下。”
陆雪缘无奈。
如今他们都去了魔域,秦乐安无人照看也不行,她自然不会推脱。
*
夜里,一只游隼飞到窗前。
陆雪缘伸出胳膊,让它落座,捋了捋绒毛,游隼一滴粘稠的泪淌在手心。
她看着泪,指间触碰的瞬间,一段字迹浮在空中:稻香别见,思汝南洋。
所有人都歇下了,陆雪缘扛着一把铁锹,从温泉后面绕过去,寻到一片土地上堆满落叶。
落叶堆得高高的,里面全是苦毒花。
她那夜怕被秦熄发现,全部丢在这里了,趁着四下无人,赶紧铲除掉。
陆雪缘抡起铁锹,一朵朵苦毒之花被砸得瓣心分离,黑色花瓣簌簌飘落,捏碎过后被压进土壤,有毒的汁水溅得满脸。
正当她将碎花全部埋进土里的时候,一个人影忽闪而过。
铁锹哐啷砸在脚上,少女刚要发出凄惨的叫声,紧接着死死捂住嘴。她忍着疼痛,汗珠汩汩从侧颜滑落,与脸上的污垢混在一起,脏兮兮的。
这样不至于嚎出来,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得了了。
陆雪缘急忙回屋换洗衣物,等她清理干净,门外一个家丁突然慌张地敲门。
“不好了,不好了,陆姑娘,乐安郡主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腹痛不止,浑身抽搐。”
门被从内部踹开,淡淡的少女香弥漫出来,味道清冷,略带点若有若无的甜味。
少女身着一袭浅蓝色道袍,纯白洁净的面容一素到底,皓腕之中灵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陆雪缘指尖敛起发丝,道:“不舒服找医师,我又不会治病。”
每次面对怀有身孕的秦乐安,她总能想起自己为白凤凰接生的画面,脑瓜子嗡嗡的。
甫一进入乐安郡主的闺房,浓浓的草药味道扑鼻而来。
“陆姑娘,您总算来了,郡主方才神志不清,一直在喊着您。”
陆雪缘被呛得有些反胃,只见几个医师正在手忙脚乱地配药,针灸,放血,不敢有一丝怠慢。
“乐安呢?她怎么样了?”
她撩开帘帐,看着榻上的秦乐安。
额头敷着白布,脸色格外憔悴,人也瘦了不少,好像真的很严重。
陆雪缘道:“冯医师在哪?”
正在秦乐安腕子上号脉的老修士回头,“在。”
陆雪缘询问他:“怎么会这样,郡主前些日子不是好好的吗?”
冯医师叹息,摇了摇头:“回姑娘的话,郡主的身子一直是老夫在料理,胎心一向很稳,只是近日不知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肚子里的胎儿开始异动,照这样下去,恐怕……”
“不干净?”陆雪缘蹙眉,“什么不干净?”
“大概是受到魔物的攻击,导致邪气入体,如今看来,肚子里孩子的性命岌岌可危,而乐安郡主也是凡人之躯,怎能受得了魔物侵蚀啊!”
陆雪缘说:“这是揣测,没有事实依据。”
看着乐安郡主病怏怏的样子,她的目光落在那宛如葫芦的圆鼓鼓的肚子上。
陆雪缘作为资深魔修,她清楚的知道,魔物不会平白无故地找上凡人,尤其是没有修为的凡人。
毕竟凡人的力量微弱,仅存的那一点点灵力也不够魔物塞牙缝的,若不是寻仇,普通人被缠上的可能性少之又少。而秦乐安一向不谙世事,能得罪谁呢?
这时一个医师走过来,说道:“我听闻,历史上几次凡间动荡,会出现大量魔物,魔物自燃产生的邪气会摧残一些体弱多病的凡人,莫非这次便是如此,乐安郡主有孕在身,正是脆弱的时候,以至于遭受无妄之灾。”
陆雪缘踌躇片刻,道:“冯医师,如今景王和顾将军不在稻香城,乐安郡主就由我来照料,就辛苦您和您的徒弟们每日三次前来问诊,等他们回来再从长计议。”
陆雪缘坐到秦乐安枕边,为其理了理头发,心一下子揪住了。
她撇嘴,心道好好的一个少女,自己还是个孩子,非要生产,顾家的爵位有啥可继承的。
深夜人都散了,她在榻边给秦乐安守夜。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了少女的呓语。
“夫君……夫君……”秦乐安拉着陆雪缘的手,喃呢道:“是你吗?”
陆雪缘抽出手:“我不是你夫君。”
秦乐安缓缓睁开眼睛,憔悴地笑道:“是你呀。对不起,我喊习惯了。”
“无事。”
“陆姐姐,你会讲故事嘛?”
“不会。”
“我自从有了身孕,时常夜里睡不着,每次夫君喂我用饭,帮我沐浴,还会讲故事哄我睡觉。”
听了这话,陆雪缘无奈地摇摇头,笑而不语。
秦乐安道:“如今夫君和大哥出远门,还要你来照顾,麻烦你了。”
话音一落,随着哗啦啦声响,酒壶烧开了。
陆雪缘灭了火,一边倒酒晾好,一边说:“没什么,如果真觉得麻烦我,那就好好安胎。你若有什么差池,秦熄和顾城宁不会放过我的。”
说着,她回到榻边,递给秦乐安一杯热汤。
秦乐安端着热汤,“别这样说嘛,大哥心里是有你的,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的嫂子呀。”
陆雪缘抿了口酒,笑道:“开什么玩笑。”
“在乐安心里,陆姐姐是我唯一的嫂子,乐安认定的人,不会改变的!”
“乐安郡主,你还太小,很多事不会明白的。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得了,以后不许说了。”
陆雪缘对秦乐安说,“将来秦熄坐上龙鼎帝君的位置,他肯定会带不同的女人进门,但时候,你都要喊嫂子。”
“为什么,我才不要!”
“她们背后的势力决定着秦熄在三界的威严,你若想背靠你大哥活的舒心,就要接受他的一切。”
秦乐安瘪瘪嘴,表示听不懂,随即她道:“对了陆姐姐,最近我时常白日做梦,梦到一个男人在我床边。”
陆雪缘一滞,柳叶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安。
不明就里的秦乐安继续道:“那个男人长得好美!跟神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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