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镜中水月·其二

作为一个处在黑手党秩序之下,有名有姓的正经家族,艾斯托拉涅欧虽然做的尽是些揭露出来能被人权组织挂墙头八百回的糟心研究,但人家真的是“合法”的。

因为这份“合法”,它们家的基地和那些地下几百米的研究所完全不同。

——它们不止大摇大摆的盖在地上,还丧心病狂的摞了好几层,除了最外围那圈铁栅栏还称的上低调,内部的装修风格浮夸的跟个主题会所似的。

不过想一想这也是正常的。

掌握了核心科技嘛。

玛菲亚心想它们家的灵魂子弹一发能卖好几万呢,赚了钱不花留着过年吗。

倒是进门之后,这种割裂感慢慢的消失了。

因为这个基地它是有地下区域的。

就是很常见的那种,光贼亮,人贼少,墙壁颜色浅的一逼,走廊巨长,而且走出去十米都看不到第二个活人的,那种模板一样的高科技研究中心。

怎么说呢……

被带到了地下,并且一连遇到三波人员之后,白川玛菲亚后知后觉的领悟到了一点:其实底下这部分,才是真正的艾斯托拉涅欧。

是因为黑手党的秩序在庇护着它,所以这个本质研究团体的组织,才会努力给自己套上一个家族的壳子,连本部的建筑物,都是按照黑手党(Mafia)这一团体刚出现的14-15世纪对标,修成了相当标准的哥特式。

所以说玛菲亚之前的评价也不算错——艾斯托拉涅欧在本部地面上盖楼时的心态,怕真是和市政府盖主题公园差不了仿佛。

兢兢业业惟妙惟肖,就是莫得灵魂,主要目的就是和领导保持一致。

走了差不多有一刻钟,她被带到了一个简单的隔间,在随行人员的指导下,换了一身简单的病号服(…)。

出了隔间是个全新的大厅,XANXUS和斯夸罗都在这里等着。

区别是XANXUS手腕上多了一圈黑色的绑带,而斯夸罗手腕上空空如也,只是残留着一圈被绑带系出来的深红色疤痕。

黑色的绑带后面,连着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管子,绕了好几个大圈,通过一堆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后,连在了一个大型仓鼠球一样的机器上。

玛菲亚站在门口仰头一望,那机器的顶部布满了天花板。

真的是好高唉……

但家伙事儿越大,越显得兴师动众,技术含量越高不是吗?

“你站那儿发什么愣?”

那边厢,斯夸罗倒是一点都不爱惜(人家家族的)公物。

他犹带红痕的那只手似乎有些颤抖,于是改用假肢提溜自己那把动辄可以拆楼的大剑,在人家的大型机器上咣咣敲了两下:“快到那里面躺着去,混账BOSS也就陪你这一次了——”

“了”字后面明显有些余音未尽,玛菲亚心想你下半句想说的不会是“混账BOSS这狗脾气再磨蹭他就要打人了”吧?

但斯夸罗喊归喊,在认定了XANXUS之后,他从来不会在任何公众场合,做任何可能会冒犯他权威的事情。

玛菲亚叫这熟悉的一嗓子,嚎的耳朵生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肘。

——她换衣服之前被扎针抽走了一管血来着,就眼前这个架势,难道就是为了输血吗?

还整这么大一个机器就为输个血……图啥呀?

强行血缘关系吗?

讲道理,她之前叫XANXUS“兄长大人”,纯粹是过去两年里被养母女士哔哔的多了,用敬称用到习惯成自然。

而到了现在,她继续坚持使用“兄长大人”这个称呼,真的只是因为XANXUS这个人,在她眼里姓彭格列叫桑萨斯绰号兄长大人。

绰号最顺口。

——我觉得咱俩之间有份云守的就业合同就很可靠了,真的不用强行血缘一波啊喂!

而且血液细胞……貌似是会代谢的哦?

玛菲亚在产生这个念头的某一瞬间,还抽空感叹了一下自己不知道哪来的生物知识储备,想说红细胞三个月左右就能换一波了,就算非要强行血缘,它也不持久啊!

不过你要是真的非常想这样弄一回……

自诩通情达理还特别体贴的玛菲亚看着闭目沉思的XANXUS,特别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那我就勉为其难配合你一次吧。

“赶紧进机器啊,你站那瞎想什么呢?”

哪怕为了摆出老气横秋的表情而闭上了眼睛,白川玛菲亚依旧靠着疼痛的左耳朵,认出了说话的人是斯夸罗。

这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人比他更吵了!

穿了一身白色病号服的小女孩,恨恨的摇了摇自己满头的白毛,在旁观人员的指示下,吭哧吭哧的趴进了仓鼠球一样的机器内部。

——原本斯夸罗是想在后头托她一下的,但左耳还在持续耳鸣的玛菲亚,很有骨气的拒绝了他。

机器内部的空间,远比外面看到的要小。

白川玛菲亚比划着躺进了中心处的凹槽里,虽然对她宽阔的可以打滚,但要是个彪形大汉,估计也就将将能躺下。

她敲了敲机器的内壁,心想就外面那个场景,绝对是在抽兄长大人的血没错,而抽出来的血,也确实顺着管道流连进了机器里,但机器内部也没管——

——轰!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绵延的震荡声自灵魂深处响起,生生把白川玛菲亚震懵了。

等理智再次回笼,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热。

女孩缩成一团后,能十分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温的飙升,体内飞速流动的血液伴随着激烈激烈的心跳,咚咚咚的敲打在她的耳鼓上,像是有股不断压缩的立场将她紧紧包裹,一些不可见的细小能量因子正在挤压的力道下,慢慢渗进她的身体。

玛菲亚下意识抽动了下鼻翼,隐隐从密闭的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弥散的血腥气。

随着一阵气阀松劲的声音,之前她进来那道小圆门又再一次打开了。

玛菲亚出了一身的汗,因为心跳过快有点热血沸腾的,还正发着瓷呢,一只手突然从门外大大咧咧的摸索了进来。

那只不甚灵活的手跟铁钳子一样,摸到一只的小巧脚腕后,直接在上头绕了个圈死死箍住,然后像大厨子从烤炉里拖火鸡一样,直接就把玛菲亚大头朝下的拽了出来。

“你怎么样?”

眼前世界一片颠倒的小白毛眨了下眼睛,靠着疼痛的右耳朵,第二次认出了这是斯夸罗。

怪不得拽人跟铁钳子似的……

她腰腹一用力,整个人往上挺了一下,干脆的以被捏住脚腕为中心,在半空中翻腾了一圈,双腿灵巧的别住了斯夸罗手臂到肩膀,自己给自己正了回来。

可惜这动作幅度有些大了,着力点又只有人家一支胳膊,玛菲亚才刚刚坐稳没两下,就险些因为失去平衡,重新吊回一只火鸡。

千钧一发之际,她当机立断伸出两臂,“啪”的一声在眼前合拢,气势汹汹的抱住了下任剑帝长发还未及腰的脑袋。

感觉好像抱了个球哦……

白川玛菲亚现是如此这般的感叹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刚才……是不是敏捷的有点过头了?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一只手自背后伸了过来,揪着潮湿的后脖领子,直接把她从斯夸罗的脑袋上撕吧了下来。

我是真的很矮了。

在半空中一连晃了三下脚还是够不着地板后,白川玛菲亚非常沮丧的承认了这一客观事实。

然后她本能一样的收缩了小腿的肌肉,然后灵巧的鲤鱼打挺了第二次,成功的挣脱束缚落在了地上。

但怎么说呢……

女孩子光脚站在地上,低头直接撩起了白色的病号服,愣愣的在自己肚子上摸了两圈。

“力道好像比第一次小了。”

她特别自然的抬手,揪住兄长大人的衣角扯了扯,困惑道:“为什么力道会变小?”

“因为厉害的是我,不是你。”

XANXUS顺手在她散开的白色卷毛中揉了一把,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些什么,而站在一旁的艾斯托拉涅欧研究员,相当有眼色的接下了这份说明工作:

确切的说,白川玛菲亚参与的这次输血,本质上输送的东西不是血,而是能量。

这项技术的起源,其实相当复杂,真要追根究底,艾斯托拉涅欧家当年研究这个,其实是为了扒走魔术师身上的魔术刻印。

魔术刻印这个东西,对传承悠久的魔术师家族来说,其实就是祖祖辈辈都练同一个号,经验值熟练度都可以攒下来,然后再传承给后人。

但因为刻印本质上是一种在家系中传承的“器官”插件,所以想要移植,就必须具有相应的血缘关系才能减少排异,而配适性越高,之后运用力量时才会越灵活。

简而言之,它应用范围小,应用难度高,应用人群还少。

但艾斯托拉涅欧是干啥的?

就算没有所谓的魔力,也不妨碍他们因为好奇心去研究人家魔术师去!

对,他们不研究魔术,只研究魔术师。

片成八百多块,从里到外的那种研究法。

然后托先期那些关于灵魂研究的福,他们虽然依旧不具备魔力(本质就不是人家那种族),也搞不清魔力波动是个什么原理(毕竟研究组里一个个的都没魔力),但触类旁通之下,他们分析出了让生物波动的灵魂波动统一的办法。

换言之,在短期内改变一个人的生物波和灵魂波,让他在各种感应意义上,变得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

材料是对方的血。

这种时候,再扒掉后者的魔术刻印给前者,约等于是自己换给自己,排斥甚至比血缘后代还要小。

简而言之,就是偷了你的密码盗号。

但这种改变只是短期的,人永远不可能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想要长久维系这种“同频”,那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补充一次血液,然后再花个一两年的时间去适应,之后慢慢减少血液的剂量,最终让这个扒拉下来的魔术刻印,完全接受一个全新的主人。

这一步,就是盗号之后改密码。

——可以说是相当千刀万剐的一个技术了。

他们每扒拉掉一个刻印,就意味着要损失一个魔术师,再严重点,就是要断绝一个历史悠久的魔术家系,真追究起来,何止是断子绝孙——

这完全是刨人家祖坟。

更糟心的是啥?

更糟心的是这帮人里其实没一个会魔术的。

他们这技术一出来,搞的魔术师人心惶惶,不该滋生的野心一个劲疯长,反而这帮本来是用死气火焰的家伙早早的就上了岸,见天的跟看风景一样蹲在犄角旮旯里,随时准备再去魔术师的田割几把韭菜,继续了往下研究。

就客观历史结果来说,他们没被打死,真是多亏了还有彭格列。

不过外部压力确实大的让彭格列都有点焦头烂额,所以这技术研究出来后,艾斯托拉涅欧只用了区区两次(一次是试验成功当天,二次是重复试验成功),就被人捶到了家门口——

——等于说这技术研究是研究出来了,但从来没见过天日。

研究员说的举重若轻,玛菲亚听得叹为观止。

花心思费资源,结果研究的是一帮和自己力量属性完全不同的人,研究出来了也完全用不到自己身上。

最后还要白挨一顿打……

这是何等吃饱了撑得慌的国际无聊主义精神啊喂!

不过搞黑科技的胆子都大,玛菲亚惊叹的瞻仰了他们一番后,无可无不可的想,如果他们连作死都不敢,还拿什么去质疑世界呢对吧?

事实上,这帮人确实没有放弃。

艾斯托拉涅欧对于强大技术的追求,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离走火入魔也不远了,虽然魔术师不能拿来当素材了,普通人还是有的。

普通人没有,家族成员总是有的。

所以在一段丧心病狂的岁月之后,他们发现:类似于死气火焰(燃烧状态)或是魔术师(这个普通状态就行)的存在,能量是遍布人体各个角落的,其中最明显的是血液,就算离开身体后,在彻底失活前,依旧具有相当程度的旺盛能量波动。

而在运用波动统一技术,将两个人的灵魂波和生物波都变得一样时,前者血液中所蕴含的力量,根本不会排斥后者,甚至会在短暂的同一阶段内,为后者所用。

哪怕后来波动消失,血液中的力量开始逸散,也会有大约百分之三的部分,完全渗入了血管中,融入后者的身体。

简而言之,把血液中的力量震出来,然后强行融进另一个人身体里,最后大概能留下百分之三的永久能量。

效果近似于注射法嗑药。

要是操作的够好也够久,完全可以把一个普通人,生生灌成个超能力者。

“您刚才的状态,”研究员抬手示意了一下:“是注入了XANXUS阁下300CC标准单位的血液能量之后,产生的短暂遗留。”

“就像是普通人被加持了死气火焰后的状态,灵活性,力量,五感都会有所增加。”

“不过那并不属于您,”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者说真正属于您的地方,只有300CC的百分之三,所以大部分力量逸散掉之后,增长并不会很明显。”

这样哦。

白川玛菲亚再次抬手握了握,不过十分钟罢了,之前那一抬手就能避开斯夸罗的感觉,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摸良心说,那种感觉简直超级棒,但是……

女孩子沮丧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她发尾卷的很厉害,蹦跶散了之后观感和手感如出一辙的蓬松,一挠一挠的十分愁人。

“但是这样不好哎。”

XANXUS就见小东西第二次无比自然的抓上了他的衣角,熟门熟路的晃了三下:“这吸收的还不是三毫升血液,而是三毫升血液单位中蕴含的能量。”

怕不是还没一粒芝麻大。

“这样对你……不会有危害吗?”

光抽血就得抽干了吧?

玛菲亚心说这都是什么糟心的黑科技,还不如她找个(相对于黑手党学院老师们)不入流的健身教练,慢慢的骑车举铁算了。

下一秒,她再次被人提了起来。

因为一天被提三次(还有一次是倒着的)所以心巨累的白川君叹了口气,伸手就“啪”的一声推在了眼前人的脸上。

她虽然生气,但面上是真的看不出来。

斯夸罗自然也没把这挠痒痒一样的糊脸,当什么正经攻击来防御,呵呵一笑后又颠巴了她两下,听语气还挺稀奇。

“你长的挺小,野心倒还挺大嘛。”

白川玛菲亚:……

白川玛菲亚面无表情抬起手。

斯夸罗于是身手敏捷的往后仰了下脖子,躲开那只基本是奔着薅他头发来的小手,切了一声后,大声道:“我刚才都说了‘混账BOSS就陪你这一次’罢了——你这家伙还真指望着让彭格列的十代目一直给你输血吗?”

唉?

女孩子薅头发的手在半空中猛的一顿,下意识一侧头,成恍然大悟状转向了站在一边的兄长大人。

原来不是一直的吗?

这时候那研究员才第二次开口说话。

他说明后,玛菲亚才知道:这次输兄长大人的血时,其实一直维持着燃烧火焰的状态,所谓的输血过程,本质是一种力量波动的感染和交融,只是为了提前帮助她适应适应火焰状态,增加后期觉醒的概率罢了。

只有第一次需要他亲自来。

白川玛菲亚瞬间就放心了。

放心了,自然是可以笑一下的,她心想反正眼前这人是衣食父母,在他面前也就不用特别节能了,心里想笑,脸上就特别自然的映出了笑意。

【对你没危害就太好了呀】

烟青色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嘴角柔软的像是飘散的烟云——这可比昨天晚上那两下要真挚动人的多了。

显然,虽然从斯夸罗的角度,只能看到小东西被白色卷毛盖住大半的耳垂,但从自家混账BOSS陡然放松下来的肩颈线条看——那家伙,绝对是被这个小东取悦到了吧?

说起来,斯夸罗手腕上的红痕,也是之前做配适时留下的,下一次来被抽血的,可能就是他了。

年少的剑帝把小东西放回原地,心想下次再来的时候,让她也对自己笑一下好了。

缓解眼疲劳嘛。

研究员递给了玛菲亚一张表:“常规治疗是一周一次,治疗中用到配适血液,需要一定的时间去筹集,所以我们把第一次治疗安排在了三天之后,到时候,我们会派人去通知您的。”

玛菲亚:“还有不常规治疗?”

“是的。”

研究员用标准的说明腔道:“能量转移装置的适用性非常高,我们破解了波形统一的技术,就等于可以将能量在任意的两个个体间进行转移。”

“XANXUS阁下的这次疗程就是不常规治疗,主要是为了让您的身体习惯火焰的力量,每个月进行一次就可以了,下次的输送主体是斯夸罗阁下,我们已经完成了采血,会尽快完成后续的能量解析的。”

“至于我说的常规疗程……”

“这主要是为了快速提高您的身体素质,就像刚才说的一样,这期间需要使用的血液,由我方负责提供。”

玛菲亚:……

玛菲亚:“我能问一下你们准备提供的是谁的血,不是,用的是什么玩意儿的血吗?”

研究员示意她低头看表。

玛菲亚低头看了半天,啥都没看懂,只是在标了红的第三栏里,找到了一个和意大利语格格不入的英语词组。

Level D。

这……什么玩意儿?

白川玛菲亚眼带疑惑,冲着研究员歪了下头带。

——虽然被XANXUS警告过不准乱歪脑袋,但她做这个动作真的有点习惯了,有疑问就冲人歪一下,效果比耗费能量说话差不到哪去。

这次当然也一样。

眼前这位研究员,从一开始解说时,面部表情就木的像个机器人,显然自控能力相当出色,但现下叫着直冲门面的一歪脑袋萌的有点措手不及,捏着文件夹的手瞬间露出了青筋。

“某种下位的吸血鬼罢了。”

这句话的语气里,就明显带着些不自觉想要炫耀知识的个人倾向了。

而且在玛菲亚低头慢吞吞的发出“这样啊”感叹出声时,他还不厌其烦的又回答了她一句“是的”。

但是白川玛菲亚的用户体验并没有因此上升。

她今天第三次揪了XANXUS衣角,举着表仰头问他:“吸血鬼这种东西,居然是真的存在的吗?”

研究员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不该直接问他吗?

然而下一秒,彭格列的少主红眼一眯,斜斜的瞥了过来,研究员颈后汗毛无端一竖,下意识就避开了脸。

要斯夸罗说,这个艾斯托拉涅欧家的家伙,还真该谢谢那小东西的本能——虽然至今为止,斯夸罗都没搞清楚她本能的运行机制——但显然,要是她一门心思盯着你追问,再软绵绵的跟你哼唧几声,那混账BOSS临走前怕是得反手赏你一下。

比起被愤怒之炎糊脸,少被她看两眼也不算什……

不对。

剑客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注意到研究员又盯着小东西怔愣起来的神色,反而有些好笑:说不定人家反而觉得值呢?

那边厢,XANXUS关于吸血鬼的简短说明,却是已经到了尾声。

吸血鬼确实是存在的。

而且在始祖大都远渡之后,留在欧洲的残党们非常好抓,因为天生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都相当优越,是艾斯托拉涅欧家族非常偏爱的一种优秀素材。

至于喝了吸血鬼的血也会变成吸血鬼什么的……

事实上,让人感染的成吸血鬼的,是对方血液内所蕴含的血统因子,但艾斯托拉涅欧的这种“输血”,根本没有任何生物层面的接触的。

它纯粹是把血液中蕴含的力量打碎,呈波动状漫出来,然后在短暂的频率一致期内,让另一个生物体吸收掉其中的一部分。

别说Level D了——要不是客户姓彭格列,面子上必须好看,这种治疗用Level E的血都是可以的。

“当然,短期内会有一点后遗症,比如讨厌太阳,体温变低之类的事情,但三到五个小时就会消失。”

“这是完全无痛,且无害的。”

这个世界上,想要变强就得付出代价,要么消耗潜力,要么透支生命,白川玛菲亚现在所面对的,其实是最温和的一种。

它消耗的是资源。

无痛无害的另一面,就是利用率奇低。

玛菲亚每次只能吸收百分之三多点能量,体能的增长会相当缓慢,就艾斯托拉涅欧提供的治疗方案来看,这种“输血”需要分十个疗程,每周最少一次,持续整整八个月,才能把她的体质,提升到超凡准线之上。

依照她之前给森医生科普时的说法,超凡准线,就是四倍于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但那是最低限,一般情况下的要求,是在五倍左右。

也就是说:“八个月以后,我就要变超人了?”

“不然呢?”

斯夸罗作为一个基础素质都有她六倍高的存在,是真的不觉得这能算是超人——不过是能自保罢了,就她那约等于没有的战斗经验,真上场了能干个啥?

但提升身体素质的基础锻炼,必然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如果说之前,白川玛菲亚还能有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慢慢练着,让他们有机会培育一个属于瓦利安的预言家,但在沢田家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力篡位的档口,她成长的必须越快越好!

这点有限的锻炼时间,肯定得拿来想办法提升精神力,好让她能灵活使用自己的能力,赶紧开门接客(×),站在瓦利安的立场上来扩展人脉。

并赚钱,并卖人情,并扩大声名。

事情一大堆呢,哪还有空让她一花俩小时,每天吭哧吭哧跑圈去?

“但安全问题确实需要考虑。”

这也是XANXUS的意思。

其实就算接受能量灌输,也还是要进行一些锻炼的,不过这种适应性训练的痛苦程度,大概就只有人家脚踏实地锻炼时的二十分之一。

“这样不好吗?”

白川玛菲亚愣了愣,说:“当然好呀。”

——能少遭点罪就变强,为什么不好?

被人灌了一脑子历史使命之后,白川玛菲亚重新穿了只拖鞋,跟着研究员七拐八拐的,去做第二项检查了。

那在很深处的一个屋子里,整间房只有一面是墙,剩下三面都是玻璃,正中央处趟了个很神奇的机器。

看大小……大概也是需要她钻进去才能检查的。

这个过程比之前输血时复杂的多。

她先是喝了点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药水,然后带着个头盔哔哔哔响了五分钟,最后耳后和手腕都被贴上了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金属片。

金属片偶尔还会放电。

她寻思着这前置步骤,大概和测散光时滴的那种眼药水一样,只不过那个只让会人目眩,这个还会让人头晕。

等在机器里躺了一圈出来后,那感觉就不止是头晕目眩了——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震荡了!

这真的是身体检查吗?

玛菲亚一步一步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觉得自己仿佛刚刚受过刑,精神和肉/体随时可能要分离:

想吐。

等她换好了衣服,坐回了准备室里的时候,脸都还是白的,只能做咸鱼装靠在墙壁上,漫无目的的任由思维发散。

恍惚中,似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玛菲亚的第一感想,是自己的听觉变好灵敏哦——她不止听出来有人在靠近,甚至还分辨出了这脚步声和之前的那个研究员不同。

脚步声间隔这么小,是小孩子吧?

费力的睁开眼睛后,白川玛菲亚几不可查的笑了一下:啊,猜对了,是小孩子呢。

小孩子的性别大约是个男,长了一头玛菲亚分辨不出具体色号名称的蓝紫色头发,扎在脑袋后面跟个菠萝叶子似的。

他本就瘦弱,半只眼睛还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显的鼻梁到下巴颏就那么一点点大。

还挺好看。

犯晕的白川玛菲亚显然丧失了某种程度的自控能力,当即呵呵一笑,整个人都冒着肉眼可见的傻气。

那小男孩的眉头猛的就皱了起来。

他的装备(缠眼绷带)其实不太支持他皱眉,但因为露出的另一只眼睛中露出的痛色过于具现化,以至于虽然看不见眉头的存在,但只要对上那只眼睛,你完全能想象到他纱布下大概是个什么神情。

玛菲亚自然也想象了,然后——觉得他更好看了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傻乎乎的笑了第二下。

女孩的嗓子里,甚至不受控制的发出了点呼噜呼噜的声音。

那小男孩像是被她的傻笑声刺痛了,或者说,他其实单纯把她当成了新来的人,于是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之后,男孩眼底本就积压着的黑暗,陡然又深重了一层。

他似乎比玛菲亚要高一点,哪怕她因为晕乎坐在了高高的椅子上,小男孩只要稍稍踮脚,就能摸到她的额头。

手也冰冰凉凉的唉……

晕到失智的玛菲亚本能般的在他掌心蹭了蹭,自觉十分舒服,于是又哼哼了两声。

然后她听见了小男孩的声音。

他问:“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问的玛菲亚非常懵逼。

一是她也不晓得之前喝的那是什么药水,蹲的又是什么名称的机器——二就是她现在跟魂魄离体一样,除了傻笑哼唧这种本能反应,根本干不了说话这么精细的活儿。

于是她在听到问题愣了一下后,又接二连三的愣了有五六秒。

呆的死机了一样。

小男孩开始还等她的答案,十秒钟后彻底丧失耐心,抬手轻轻打了她的头,“你怎么这么傻啊……”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但里面的沉重和痛苦,却半点不像是小孩子:“你是被骗来的吗,还是被抓来的?还能记住自己之前在哪吗?”

摸良心说,那一巴掌真没用劲。

就玛菲亚昨天糊斯夸罗脸的力道,都要比这大出去三五倍。

但闹不住她现在晕着呢。

于是她就更懵逼了。

因为莫名其妙就挨了下打,她甚至还有点委屈,习惯性的往后缩了一下后,皱着眉头冲着小男孩的方向歪了歪头。

【打我做什么?】

你几乎可以从那张可怜巴巴的脸上,轻而易举的读出这样一句话。

迷迷糊糊间,玛菲亚听到那小男孩为此“啧”了一声。

他的神态和语气似乎都相当老练,静了几秒钟后,恨恨的低声嫌弃道:“他们有病吗,你这种人送到哪里去,都比关在实验室里有价值吧?”

紧接着,玛菲亚就感觉到冰凉的小手指头,点上了她的眼睑。

因为痒痒,她下意识眨了两下。

那只小手立刻移走了,等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摸上她的头,动作轻的像是在碰一块快要化掉的棉花糖。

然后玛菲亚又听到了第三声嘀咕。

“难道是你的体质非常特殊吗?”

男孩子再次皱起了眉,不自在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纱布。

白川玛菲亚理所当然的回了他懵逼第三连。

那边厢,捂着纱布的男孩子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艾斯托拉涅欧现在已经疯魔了,如果体质真的非常稀奇的话,美丽的外形说不定还真没实验的诱惑力大。

想到这里,他恹恹的啧了第二声,再看那傻乎乎的小白毛时,无力感几乎要把他压塌了。

因为时间紧迫,接下来男孩子说话的时候,不止声音压的很低,语速也快的不正常,主旨就是你要知道自己长的很好看。

玛菲亚虽然这会儿失了智,但这点她还真就知道。

结果下一句,男孩的主旨递进了一把,说:“如果你具有让那些人罔顾这张脸也要继续下去的实验价值,那很可能会被研究员抢来抢去,最后绝对会受不了的!”

他捏住玛菲亚的手,很用力的抠住她的掌心,希望疼痛能唤来她不知道被什么药物弄走的理智,警告她说:“你尽量不要出于主观去反抗,但如果忍不住了,就立刻装晕倒,或者大声喊疼,实在不行,打人也可以的——”

玛菲亚心想这句话是不是前后矛盾?

结果小男孩捧住了她的脸颊,玛菲亚眼前虚虚的只能映出轮廓,却奇异感觉到了一阵紧绷和压抑。

那个男孩直直对着她的脸,像是要把告诫印进她的脑子里,断断续续的解释了一长串:

前者不反抗,指的是不要做出想要逃跑挣扎的姿态,因为抗拒实验是会被惩罚和处理的。

而后者,是实验中受不住了就直说,或者适量的放大自己的难受,通过过激的行为,反应给试验人员。

这种情况下的喊疼和挣扎,其实也是一种实验反馈,研究员看到了不止不会生气,还会出于爱惜材料的心里,稍微延缓实验进度,选择一些较为轻缓的实验方式。

“你要记住,只能是【疼得受不了】,不能是【疼的受不了想跑】。”

他的意大利语可以说是十分为难人了,那一长串里,玛菲亚其实就听清了最后的两句警告:“如果想在这里暂时生存下来,你一定要记得把握好里面的度,知道吗?”

知道什么啊?

玛菲亚脑内一团乱麻,心说之前看的协议和告知书时,明明写的那么温和,他们还跟兄长大人拍胸脯打包票,说这方案无痛还无害……

这会儿听你的警告,怎么跟要去下十八层地狱似的?

她莫名有点方。

小男孩的精神似乎异样的敏锐,几乎在她产生了些许恐慌的下一秒,就抬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发顶。

“你别怕。”

他明明很小,语气却意外的成熟:“你做的检查我大概也都做过,除了一号观察室的那个大玩意儿,附近的这几间都是休息室,没什么大规模精密仪器的话,自然也不需要你做多高深的实验改造,大概就只是些初期检查……”

说到这里,男孩子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话语里全是他自己都想要嘲讽的无力安慰。

他说:“这种程度的话,疼也不会疼到哪里去的。”

白川玛菲亚:……

白川玛菲亚:你们这儿到底是个什么样式儿的龙潭虎穴啊,安慰人居然是“疼不到哪去”这种水平吗!?

玛菲亚肯定会有另一只六道轮回眼的,你要问为什么……

大概是后期我会写鬼灭之刃吧,眼里有字是好文明呢o(* ̄︶ ̄*)o

最后求个留言吧,我们XX见呗o(* ̄︶ ̄*)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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