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菲亚听闻迪诺脸红,就很费解。
“你们就没有怀疑过……他只是脸皮子薄吗?”
“那种笨蛋就是心思单纯,什么都容易当真啊,”斯夸罗说完顿了顿,半晌后才没头没尾的沉声叮嘱了她一句,说:“你以后别欺负他。”
玛菲亚:……
玛菲亚:“不是说好了开玩笑,最后没成吗,哪来的以后?”
斯夸罗翻了个白眼:“那个傻瓜脸红成那样,是个人都看出来有问题,你俩一起补考也不是啥秘密。”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神色变成了**裸的嫌弃:“你该庆幸那家伙经不住大场合,一被长辈问话就紧张,所以犯蠢咬了舌头,不然他张嘴再说出你跟他表过白——”
“我没有!”
“行,你没有。”
斯夸罗懒得争辩这个,“别管你说的喜欢,和那笨蛋理解的喜欢到底有多大差别,总之他当时要是说出那句话了,那你明天就该收拾收拾行礼,准备着嫁去加百罗涅了。”
白川玛菲亚沉吟半晌,说我八岁。
斯夸罗切了一声,“你以为迪诺才几岁?”
玛菲亚寻思着你俩不是一样大吗,结果到你嘴里转一圈,那小金毛跟平白无故小了你一辈一样……
那边厢,斯夸罗的大嗓门依旧继续着:“口头定个婚约先处一处嘛,那家伙脑筋不好用,心里得比面上再小个几岁,勉强还能跟你凑出个青梅竹马来。”
“正好九代给迪诺推荐了个老师,你要是和他一起上课的话,也不用担心没有相处时间——结婚什么的,过个十年八年随时可以再说。”
玛菲亚听罢撇了下嘴,这么一说,好像我也平白无故小了你一辈。
而且:“你别这样啦,明明是假设的事情,你说的这么有理有据,我老觉得它跟马上就要发生了一样。”
她话音一落,斯夸罗正好迈完最后一步,停在了宴会厅的正门口,听到这话冷笑一声。
“还真不巧。”
“前半截……勉强还能算是假设,但后半截,”他引着玛菲亚朝前看,“它还真是马上就要发生了。”
白川玛菲亚脚下紧跟着也是一顿,一脸懵逼的伸头。
托她本身是个面瘫的福,这探头探脑的猥琐动作,做起来也不算跌份。
室内通明的灯光之下,几乎是绝对的视觉中心处,站着面貌慈祥如同街边下棋老头的彭格列九代目,他身侧是个满脸病容的中老年男子,那活不长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该是现任的加百罗涅。
而在几乎可以划成对角线的更远处,眉头紧皱的Xanxus正满脸不爽的端着酒杯发脾气,有过几面之缘的加百罗涅氏小金毛猫在桌角,左手一直捂在嘴角。
是了。
玛菲亚想起刚才斯夸罗说的话,这家伙一脸红就手忙脚乱,多亏临阵咬了舌头,不然能直接葬送她一世清白!
她再仔细一看,发现迪诺好像是在跟人说话。
他说两句,嘴巴就得疼,然后抬手捂一捂,歇个几秒钟好缓解下,结果好了伤疤忘了疼,动作一大又扯着嘴巴的伤口,然后又得手忙脚乱去捂。
记吃不记打吗这是……
玛菲亚就看了一他会儿,莫名觉得自己的舌头也开始隐隐作痛,眼神顺势往下一移,顿时原地凝住。
“那什么……”
她揪住斯夸罗的袖子拽了拽:“你之前说,九代目和加百罗涅的BOSS最后又改了主意,决定让我和迪诺一起上培训班,先当个青梅竹马培养着感情,对吧?”
斯夸罗:“嗯哼。”
“这老师还是九代目之前就专门找好的?”
“不然呢。”
“那你不会告诉我,”她抬手一指,“所谓的老师,就是明知道迪诺已经咬伤了舌头,还一直在逗他说话的……那个小婴儿吧?”
话音一落,匆匆前进的斯夸罗还没说什么呢,远处那小婴儿反而像是早有所觉,自玛菲亚的视线落点处若无其事的直视回来,缓缓冲她抬了抬帽檐。
“Ciao~”
Ciao的玛菲亚眉头一皱,没由来的出了一身白毛汗。
有种有熟悉又可怕的感觉。
——熟悉感发自内心,可怕感来自于她今天被短暂加持过的感应神经。
“而且还越感应越可怕是怎么回事……”
玛菲亚:啊,想跑。
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她脚下的动作自然也就慢了下来,不过一闪神的功夫,斯夸罗已经钻进了人群,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长桌尽头的角落里。
玛菲亚兜帽上的毛毛,基本遮住了她视线的整个上半截,面具和毛领子的存在,又强烈干扰了下半截,能看见的东西其实只得中间一点点——
正好个半人高的餐台,看的人莫名的饿。
随着一阵沙沙的轻响,餐布微微晃动,一只浅绿色的小蜥蜴,自器皿的间隙中绕着圈钻进了出来。
它动作的灵活中不乏目的性,尖细的尾巴还在打转的过程中,从餐盘里勾出了一朵被欧芹点缀过的萝卜花。
不知道怎么的,在这只陌生又熟悉的蜥蜴出现在玛菲亚视线范围内时,她心下莫名就是一沉,那种“不好啊啊啊啊!”的感觉瞬间翻了好几倍。
她现在是真的有点想拔腿就跑了……
然而脚还没抬起来呢,那小蜥蜴已经叭叭的爬到了她面前。
它身上的绿色,是一种非常具有动画感的莹绿色,虽然是爬行类,但并不怎么丑——或者说,它除了外形笼统看起来像蜥蜴,不管是头部的大小弧度还是身体比例,其实都不太像是现实中存在的爬行类。
Q版的啊……
玛菲亚微微眯起眼睛:她反而觉得更眼熟了是怎么回事?
眼熟的小蜥蜴伸出左前掌,贴着桌沿啪啪啪拍了好几下,发现玛菲亚似乎在发呆后,瞬间啪的更用劲了。
半晌后,自觉的理解了它要示意什么的白川玛菲亚抬起手掌,在它面前缓缓的摊平了。
她本以为这个小东西是想跳到她手上来的——结果对方见她伸手之后,居然只是吧嗒的一甩尾巴,然后直直把那朵萝卜花撂在了她掌心里。
这玩意儿显然是冷餐盘里装饰用的:
水萝卜切的薄如蝉翼,卷起来跟朵冰花似的,欧芹被剁的细碎,乍一看挺像葱花,但撒的部位偏里,将就着也能冒充一下花蕊。
讲道理还挺好看。
话说…… 我这是被送花了吗?
虽然是萝卜做的,但外形又看不出来,这就是给我送了朵花吧?
——但长的再像花它本质也是个萝卜,仔细品一品,完全不是正常人送花该有的那个味儿啊!
玛菲亚愣愣的捧着萝卜花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小蜥蜴沿着原路爬了回去,用一只手好不容易撩开了些帽子垂下的大毛毛边后,终于完完整整的看清了那小婴儿的正脸。
他长了一副很好吃的长相:颊软塌塌的像糯米糍,眼睛圆溜溜的像巧克力糖,捏成了拳头的小手,看着比汤圆大不了多少。
绿色的小蜥蜴爬的很快,这会儿已经重新趴回了他的帽檐上,小婴儿于是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顺带顶着帽檐微微一抬。
“Ciao。”
明明是个Q版的长相,明明只是最简单的问好——让他这轻轻一抬,莫名抬出了股“请便”的绅士风度来。
总觉得对方的眼神似乎就是在示意她什么……
白川玛菲亚抿了抿嘴唇,到底没看懂对方到底要干啥,费解的一会儿看看手上的萝卜,又一会儿看看那小婴儿。
时间过了整整一分钟。
里包恩眼中的兴味已经因为不耐消去了大半,那被毛领子盖住了一多半脸的小女孩,依旧坚定的保持着沉默,无论如何,就是没有乖乖和自己未来的家庭教师打个招呼的意思。
啧。
捏着帽檐的小婴儿想:这还真是个相当不好玩的孩子呢。
事实上,白川玛菲亚沉默的也很困难。
她现在莫名其妙有种自己正在跟人对峙的感觉,好像自打接了那蜥蜴丢过来的花……
不对。
应该说自从她进门时对上那小婴儿的眼睛、又下意识率先选择移开的那一刻起,她就有哪里输给人家了,之后再怎么反应,感觉都是错的。
——那我就不反应了吧。
实在沉默不住之后,白川玛菲亚决定放弃挣扎了。
于是下一秒,在里包恩略显震惊的视线中,那毛帽子下的女孩把脸上的金属面罩拉下来一多半,面无表情举起手来,二话不说,对着那花就是一口。
啃出了一个相当圆润的缺口。
玛菲亚顺势把剩下的半边也塞进嘴里,鼓着脸颊一个劲的嚼,打花瓣的最底部,咂摸出一股酸甜酱的味道。
还挺好吃。
小女孩木着脸打了个萝卜味的饿嗝,觉得自己被迫忽略了一晚上的饥饿感,隐隐有重新占据思维领域高地的倾向。
【你再来啊】
明明看不到正脸,肢体变化也被过大的衣服遮盖了大半,但你莫名就是能从她周身变化的气场中,明晃晃的看出这么一句话来。
哇哦,小婴儿歪头笑,挑衅吗?
那边厢,玛菲亚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甚至没考虑过对方如果再扔朵萝卜花过来,她还要继续吃吗——
——但自打看到那他开始,就有一股阵营上的敌对感扑面而来,告诉她只要还有一天拿着瓦利安发的工资,就绝对不能给这个人好脸色看!
有本事你打我啊!
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怀抱着这仿佛破罐子破摔一样的神奇心理,玛菲亚面无表情的把金属面罩捂回脸上,避开了小婴儿存在感强到出奇的眼神,乖乖巧巧的跑了两步,重新跟上了险些消失在人群中的斯夸罗。
女孩子怯生生似的抬手扯住银发少年的衣角,在鲨鱼不耐烦的跟进催促下,按部就班的移到了九代目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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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彭格列九代目所站的地方,并不能算是宴会厅地理意义上的中心,但这里绝对是整座厅内视线落点最集中、眼神热度也最焦灼的地方。
可以说:厅内的人不论正在做什么,看起来有多么投入和尽兴,总有那么一分注意力落在这附近。
织田作之助站立的位置在厅内东北角,视线正前方基本没什么遮蔽物,最妨碍他视线的,其实是三三两两停住聊天的客人们。
天衣无缝并不是无解的预知,但这样异能力却大幅度的加强了他对于未来的危机感应力,之前那股奇怪的感觉来的快退的也快,但奇妙的触动感一直残留到了现在——
——就好像有什么未知的存在突然抬了下手,简单粗暴的拨动过他的未来。
但那个大嗓门银发少年重新从大门进来时,看起来并无异常,只是身边多了一个矮墩墩的身影。
因为宾客的遮挡,他只能看见那身影的下半截,感觉……像是个小孩子呢。
给BOSS当了许久保镖后,织田作止住自觉也算是个业务熟练的看门狗了,虽然只能看见下半截——或者说,托了只能看见下半截的福,他很快便发现——这个矮墩墩上层的衣服,和只露出少许的裤脚,看起来似乎……
并不怎么协调。
青年下意识皱眉,紧接着耳廓微动,察觉到了一阵渐渐临近的脚步声。
是之前就明言“自己找地方偷懒去了”的森医生。
织田作之助和过去几次遇见时一样,下意识避开了这个男人的眼睛,眼角扫过时,却不自觉的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体。
裤脚有草叶子,鞋底沾了泥……
大概是真的去偷懒,还离开过建筑物了吧?
织田作视线微动,注意到这位医生还未走进便脚步一转,似乎只是来正厅看一看,现下又准备走。
侧身时,他左边的衣兜似乎鼓的有点厉害。
一张叠的乱七八糟的纸字口袋边沿晃出了衣角,摇摇欲坠的写了些字在上面,不知道是不是织田过于敏感,他总觉得那张纸上一闪而逝的字迹中,有几个看起来挺眼熟。
这一辨认,视线停留的时间就有些久,森鸥外医生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突然笑了笑,脚下一顿,直直的拍了拍自己白大褂的口袋。
虽然这位医生给他的感觉一直很奇怪,但不得不说,他此时的视线尤其奇怪!
这种奇怪,甚至让织田作之助的后颈有些发凉,激的他下意识发动了异能力——在天衣无缝虚化过的短暂未来中,他看到:这位森医生会在轻轻打了个哈气后,突然开口问他说,你喜欢吃咖喱吗?
这问题的答案并不是个秘密。
织田作之助在正式加入港口Mafia前,曾被逮捕过一段时间,期间曾经以提供消息为交换条件,要求看守们把牢饭改成辣味的咖喱。
但就在这区区五秒的时间差之内,森医生的嘴巴动了动,又突兀的选择了停止。
最终问他的是:“织田君你……喜欢吃红豆糕吗?”
唉?
织田作之助稍显意外沉吟了一下。
半晌后,他才语调平淡的回答说,“很久不吃忘记了,但小时候家附近有家点心店,我是很喜欢去的。”
“所以还是喜欢的吗……”
森医生的声音很小,比起问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医生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森医生笑了笑,说:“没什么。”
他懒懒散散的冲保镖先生摆了摆手,就很感概万千:“只是觉得世界很大,也很神奇,有的人明明从来没见过面,却能比你自己更加了解自己。”
“你忘了的东西,她都不会忘。”
男人的语气中的感叹并不像是作假。
织田作心头一动,总觉得这话里的【你】,似乎是在说他——但剩下那个“有的人”,指的却不是突然知道他喜欢过红豆糕的森医生自己。
“哎呀,别皱眉头嘛。”
医生好笑的打断了他的沉思:“能想起曾经忘记的东西,难道不是好事嘛?织田君之后要是有空,也可以重新去尝试一下,说不定能回忆一下童年的美好过去呢。”
“毕竟人生短暂,也没多少时间可以让我们浪费了,不是吗?”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织田作之助眉头微皱,医生明明说的是“我们”,但那眼角眉梢轻浮的神情,却好像从来没算过他自己,就仿佛会人生短暂的,就只有……
“就只有我一样。”
念出这句话后,他下意识皱眉,可再抬眼时,森鸥外已经晃荡的没影了。
年少的现任保镖收了收念头,将视线重新落回了之前那坨能跑能跳的衣服上。
他此时已经移到了彭格列九代目身边,因为通明的灯火,织田作之助很快肯定了自己之前的观察结果:他的裤子果然并不协调,白色的边沿沾着露水,还有些绿色的碎屑,正掩在裤脚的褶皱里,鞋边还有湿润的泥土——
他的视线突兀往回一移。
褶皱里的那些草籽……
织田作下意识动了动拇指:似乎和森医生脚边沾上的那些,如出一辙呢。
没一个人好好说话,因为云山雾罩的才能把住逼格(严肃脸
不过玛菲亚不吃套路,织田作就是一不小心就成了配合别人装逼的捧哏了……
最后惯例求个留言,下一章见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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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镜中水月·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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